秦家和將軍府聯姻的事情，沸沸揚揚的鬧了一陣。

婚禮過後好幾天，言論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表面上看著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這樁婚事帶來的那些看不見的影響，慢慢的一點點浮現出來。

首先，秦老爺子再出去談生意的時候，別人都不免的會高看他一眼。

這些時日，他的生意都順暢了不少。

但是與之相對的，以前從來不曾出現過麻煩的地方開始出現了一些麻煩。

抽絲剝繭下來，便會發現，這些或好或壞的事情後面，都藏著一個利益體。

秦家院子裡，秦艽再次換上了那一身隆重又麻煩的衣裳，重新裝扮起自己。

宮裡來了消息，讓秦艽入宮。

這是第二次了，秦艽多少有了點經驗。

先是穿了一雙耐磨的鞋子，隨後又在自己的雙膝上綁了厚厚的墊子。如此一來，不管是要走路還是要跪著，她都能夠少受一點罪。

段星手裡提著她長長的裙擺，神色難看的很，一邊走一邊道：「就不能不去？」

「你以為我想去？」秦艽淡淡的道：「人家是皇后娘娘，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商戶女兒，人家要見我，我不但不能拒絕，我還得連滾帶爬的湊上去。稍微慢一點，別人都能隨意找個借口要了咱們的小命。」

段星皺著眉頭沉默片刻，然後說：「我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我可以……」

「用你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嗎？」秦艽瞬間沉了臉色，涼涼的道：「將你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帶到我的身邊，讓我看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怨鬼惡靈？」

段星：「……」

秦艽：「我是一個正常人，我想以正常人的方式活著。我、我不想活的像個死人，整日與那些東西打交道。」

段星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連心都跟著涼了。

他堂堂冥王，一身本事，可到了這人界卻處處受限，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他必須得作為一個人，然後在這裡擁有足夠的話語權。

他沉默不語，秦艽當他是明白了，便沒在多言。

———

再次進了皇后的宮殿，這次沒讓她在那空蕩的大殿裡苦等。

她一進去，皇后就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且她身邊那個女官臉上帶了笑意，竟是不在像上次那般凶神惡煞。

秦艽隻瞄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老老實實的跪拜：「民女見過皇后娘娘！」

她已經做好跪著回話的準備了，可上頭卻傳來皇后輕柔的聲音：「不必多禮，起來回話吧！」

秦艽：「……是！」

她站起身來，還沒回過神來，便又聽皇后道：「別站著了，坐著吧！」

話落，立刻有宮女拿了凳子放在秦艽的身後。

秦艽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皇后，不知對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葯。

她低垂著眸子，道：「多謝皇后娘娘！」

後撤一步，規規矩矩的坐下了。

不敢太過放肆，隻敢老老實實的坐半邊，後背也挺的筆直。

這樣費力的坐姿，讓秦艽覺得還不如跪著呢。

皇后將她一連串的動作看在眼裡，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上次召你入宮太過匆忙，許多話都沒來得及說。這次，咱們好好聊聊。」皇后唇角帶著點笑意，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像個永遠都不會發脾氣的泥人。

但是秦艽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低垂著眸子，小心翼翼地回話：「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別這麼緊張，」皇后笑著說：「咱們就隨便聊聊。」

秦艽乾笑兩聲，沒敢吭聲。

皇后軟綿綿的，像個沒骨頭的人一般靠在軟墊上，一雙眼睛天生帶笑，看著秦艽的時候像是帶著滿世界的溫柔。

但是秦艽卻覺得這溫柔的視線彷彿帶著暗刺，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皇后輕聲說：「聽說，你家最近辦了一樁喜事？」

秦艽心中頓時瞭然。

原來皇后今日對她種種客氣，都是因為這個。

她抬頭看向皇后，輕聲道：「這點小事，竟也傳到了娘娘的耳朵裡，民女實在是惶恐。」

「小事？這可不是小事！」皇后似笑非笑的道：「大將軍娶妻這樣大的事情，就連陛下都忍不住關心，怎會是小事？」

秦艽：「……」

皇后稍微坐直了一點身子，盯著秦艽的眼睛，輕聲說：「你知不知道，陛下有意將五公主賜給大將軍？」

秦艽一聽，再也坐不下去，立刻跪在了地上，誠惶誠恐的道：「還有這種事？民女當真是不知啊！若是早知道，我秦家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染指公主殿下的夫婿……」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皇后笑了一聲，說：「這只是陛下單方面的想法而已，大將軍並不願意。路戎這個人吧，就是一根筋的牛脾氣，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就連陛下也不能強迫他。這不，陛下看他不願，隻好收回成命，由著他去了。」

秦艽：「……」

「可真是沒想到，路戎挑來選去，竟是挑了一個……」皇后笑了一聲，道：「不管如何，他喜歡便好。」

秦艽低垂著眸子，將眼裡的冷意遮住。

即便她給了青黛那樣的排場，可在這些權貴的眼裡，她們也永遠上不得檯面。

皇后那未出口的話是什麼，秦艽不用動腦子想也知道。

皇后盯著跪在地上的秦艽，擺了擺手，說：「別跪著了，起來吧！陛下都不追究此事，本宮便更不會追究了，你不必緊張。」

秦艽作勢擦了擦並不存在的冷汗，一臉後怕的站了起來。

不過，她卻並未重新坐下，就低著頭站在那裡。

皇后掃了她一眼，語氣淡了幾分，說：「怎麼這般不經嚇？有大將軍這層關係在，你在這皇宮也可橫著走。」

秦艽雙膝一軟，又跪了下去，連連道：「民女不敢！將軍是將軍，民女死民女，民女斷然不敢仗著將軍的勢胡作非為的！」

皇后眯了眯眼，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笑了，溫溫柔柔的道：「你這是做什麼？本宮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嚇成這樣？」

秦艽：「……」

皇后：「起來吧，你這樣，倒是顯得本宮很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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