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任由秦艽牽著，像個布偶一般，在院子裏轉了一圈。

直到秦艽停下來問他，他似乎才清醒了一點。

他緩緩的低頭看向秦艽，低聲道：「她走了？」

秦艽：「走了。」

楊政：「……她原諒我了？」

「原諒了，」秦艽緩緩的道：「你不用擔心她在纏著你不走了。」

頓了頓，秦艽又道：「其實，這些天來她從未傷害過你吧？她待在你身邊長久不去，可能並不是因為她想要報仇想要故意折磨你，她恐怕，只是捨不得你。」

楊政：「……」

他眨了眨眼，似乎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秦艽到底在說什麼。

他的眼睛緩緩的恢復神智，盯著秦艽的眼睛也一點點的聚光。

「秦艽！」楊政緩緩開口，喊出秦艽的名字。

秦艽一頓，然後緩緩的點頭，說：「是我。」

「你是來看我死沒死嗎？」楊政咧了咧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道：「你口口聲聲說我畜生不如，會有報應。現在，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報應的嗎？」

秦艽：「……」

她往後退了幾步，抬頭看著楊政，道：「我不是來看你的報應的，你的死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楊政眼角抽動了一下，問：「那你來這裏做什麼？」

秦艽偏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薛雲信，說：「二殿下找到我，讓我來看你一眼。」

楊政順著秦艽的視線看過去，果真見門口站著薛雲信。

楊政沉默片刻，然後對著薛雲信拜了拜三拜，緩緩的道：「多謝二殿下！」

薛雲信眼裏帶著笑，連忙道：「你好了？這就好，這就好。」

想來，他厚著臉皮進宮將秦艽請到這裏，還是有用的。

楊政對薛雲信笑了笑，回頭看向秦艽，說：「你說話，還是這麼的不留情面。」

秦艽看向他，說：「如今，她走了，你也清醒了。往後，好好過日子吧，別再做那些喪良心的事情了。」

秦艽說完轉身要走，卻被楊政張口喊住。

「真的是她嗎？」楊政緊緊的盯著秦艽，問：「那不是你對付我的邪術，是真正的她？」

「邪術？」秦艽回過頭看向楊政，嗤笑一聲，說：「我對付你，還需要邪術嗎？更何況，我若真的要對付你，不會留你站在這裏和我說話。」

秦艽盯著楊政的眼睛，說：「也就只有她這個傻姑娘，才會將一顆心掉在你這裏，舍了命也不回頭。」

楊政：「……」

他沉默下來，腦子裏閃過許多畫面來。

有顧婉雲初入尚書府時的嬌羞，也有後來她掌管尚書府時的溫婉和順，更有她因為秦艽的出現而傷心哭泣。

最後，是她半身鮮血的倒在自己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問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

楊政自己都想不明白。

他看向秦艽，緩緩的問：「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

秦艽蹙眉：「什麼為什麼？」

楊政輕聲道：「為什麼我對你……」

話未說完，楊政陡然間變了臉色。

只見他突然上前一步，用盡全力將秦艽摟在懷裏轉了一圈。緊接著，只聽楊政悶哼一聲，然後以抱著秦艽的姿勢站在那兒，不動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包括站在一邊的段星。

他一心盯著秦艽和楊政，腦子裏紛亂複雜的想著許多的事情，一時疏忽，沒意識到事情有變。

秦艽被楊政死死的摟在懷裏，她用力掙脫了好幾下都沒掙脫開。

「楊政，」秦艽沉聲道：「你放手！」

楊政不但沒放手，反而將秦艽摟的更緊。

他低頭，湊在秦艽的耳邊，一字一句的將之前未說完的話給說了：「為什麼，我對你就這麼執著？即便你對我橫眉冷對，我對你也死心不改？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這輩子來還啊？」

秦艽：「……」

她本欲推開楊政的手停了下來。

因為，她的手摸到了一手的溫熱。

那是楊政的血。

「你怎麼了？」秦艽的聲音緊繃，沉聲道：「你到底怎麼了？放手，讓我看看，我能救你！」

楊政沒吭聲，一直抱著秦艽，笑了一聲，說：「這大概是我這輩子……離你最近的一次了。我……」

話沒說完，段星已經趕了上來，一把將楊政從秦艽的身邊給拉開了。

楊政的身子踉蹌了一下，然後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段星沒看他，而是緊張的看向秦艽，低聲問：「你有沒有事？」

秦艽搖頭，沉聲道：「我沒事，他有事。」

秦艽說這，直接奔向楊政的身邊，將楊政給扶了起來。

秦艽這才看見，楊政的背心正插著一支箭。

站在一邊的薛雲信在呆愣片刻過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吼道：「來人，抓刺客，快！」

眾人呼啦啦的追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將那個刺客給抓住。

薛雲信幾步撲到楊政的身邊，急道：「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事啊？」

他抬頭瞪著秦艽，吼道：「又是因為你，又是因為你！」

秦艽理都沒理他，抬手就要去拔楊政後背的箭。

薛雲信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做什麼？」

秦艽抬眸看向薛雲信，咬牙道：「若是想讓他活，你就給我滾一邊去，別礙事。」

薛雲信：「……」

他瞪著秦艽片刻，到底還是緩緩的放開了手。

秦艽深吸一口氣，低頭對楊政道：「忍一下。」

楊政眼神微微眯著，視線一直盯著秦艽，也不知聽到她的話沒有。

秦艽那話也純碎是為了打個招呼，說完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抽出了楊政身上的箭。

楊政悶哼一聲，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兩下，臉色白的像紙一般，身上的冷汗一陣一陣的往外冒。

秦艽則低頭看了一眼箭頭，見那箭頭上顏色發青，明顯是被人淬了毒。

再一看楊政傷口上冒出的血，果真都是黑色的一般。

秦艽聞了聞那箭頭，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去，道：「這個人，是奔著要我命來的啊。」

薛雲信緊張的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艽將箭頭扔到他的面前，沉聲道：「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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