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年輕人臉色難看道：「胡師傅從來沒有教過我們。」

「是沒有教過你們，可也沒有不讓你們偷學。」李白對胡老三道，「日你個先人板板的胡老三，當日我教你學菜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這麼大歲數當真是不要點老臉了？還是越老臉皮越厚了？你說學會了這些菜死而無憾，給我李家酒樓白打一輩子工都心甘情願，怎麼，現在那些話都當放狗屁了。」

胡老三羞惱得臉色成了醬紅色，道：「我沒說走，李家主。可是這些孩子正是上進的時候，他們既然沒有學菜，要是能去別的薪水更多的地方也沒什麼，有我這麼個老頭子壓著他們，他們出不了頭不如就離開了。」

「在這成就大義呢？」李白冷笑問道，「好啊，既然你怕讓這些年輕人出不了頭，那你就走。這些年輕人的薪水我都提到你這麼高。」

「李家主。」胡老三臉色一變道，「李家主我可沒說要走，這麼長時間，我一直認真給你們李家的酒樓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想這麼趕我走？」

「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李白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容道，「胡老三我知道你早就和這些年輕人商量好了，和那個馮家家主商量好了，他們給你分多少利潤？」

胡老三臉色蒼白，道：「李家主，你別血口噴人。」

「胡老三我有沒有噴你你心裏清楚。」李白看著那幾個年輕人道，「還有你們，覺得在我李家酒樓呆的不痛快，走可以，但是要把學會的東西留下，咱們爺們沒那麼做事的。馮家主給你們開的價錢，我肯定不能給你們開，但是給你們漲一些薪水沒什麼，我自認為這些日子，李家酒樓沒有虧欠你們。」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走，把學會的東西留下。」李白惡狠狠地道，「我要你們做菜的手和說話的舌頭。」

「不李家主。」幾個年輕人驚慌道。

「第二個選擇，留下來，我給你們漲一些薪水，比原來翻一番。」李白道，「當然這個老頭無論你們走不走，我都不留了。」

胡老三臉色巨變，哀求道：「李家主，我錯了。看在我這些日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讓我留下吧。」

「胡老三，你走吧。我是為你好，這些年輕人如今在你頭上，你想想他們以後會怎麼待你，你怎麼待他們的？」李白道，「走吧，去了那邊還能得到些機會。」

胡老三看著那些年輕人，臉色複雜。

「對不住了李家主。」胡老三道。

「你去了那邊可以做我教你的菜。」李白道，「給我帶個話給馮家的家主，老子讓你挖人，看看是你挖人的錢多，還是老子腦子裏裝的新菜品多。」

胡老三後悔異常，一瞬間蒼老十歲，身形有些佝僂地離去了。

劉瑩臉上擔憂，對李白道：「相公……」

「我知道。」李白看著那些年輕人道，「你們回去把你們學會的菜做一遍，我看合不合格，過關的我會教給你們新菜品，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這輩子只能為我李家做事，要是讓我知道了你們還是在三心兩意，我能收回來。下次收回來就簡單了，不剁你們手，也不挖你們的舌頭，把你們的腦袋砍下來就行。」

李白撥了一下睚眥劍，透漏出一絲殺氣，嚇得幾個年輕人臉色蒼白，跪伏在地。

「我們一定以後隻為李家做事！」

李白點點頭，那你們就回去吧。

李白看著那幾個年輕人狼狽而去，希望自己這一手能嚇住他們，哪怕日後自己不在這裏了，這些人也不會讓劉瑩操勞。

「謝謝你啊，相公。」劉瑩道。

「我只能儘力，不讓你以後這麼辛勞。」李白歉疚道。

「相公做的夠多了。」劉瑩道，「每日跟那些佃戶打成一片，給我收買人心。又嚇住這些年輕廚子，以後我就好辦多了啊。」

「你這女子，就是太聰明了。」李白道，「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劉瑩問道。

「臨走之前，陪我再演一齣戲。」李白看著劉瑩道。

「什麼戲？」劉瑩問道。

「演一出讓我妻離子散的戲。」李白道。

「相公！」劉瑩驚呼道。

「對不起了。」李白道，「不演這一場戲，我走得不踏實。你不能被我連累，還有孩子。」

「聽我說完。」李白輕輕搖頭，不讓劉瑩發聲。

「十五過後，你我要當著外人面前吵架。你可以說我在外面養了外室，在家裏遊手好閒，嗜賭成性，愛喝醉酒，還要欺負你們娘倆。」李白道，「你去跟嶽父扮慘告狀，讓他趕我出去。我就會順勢，帶著我那外室出逃，拋妻棄子。」

越聽李白的話語，悲意就越濃烈的劉瑩終於哭了出來，道：「不要相公。」

「不這樣，以後頗黎和你都不得安生。」李白面無表情道，「撇清關係吧，我不想把你連累上。劉瑩，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

劉瑩哽咽道：「相公。」

「若是我活著回來，我再來補償你。」李白拉著劉瑩的手，另一隻手給她擦去眼淚道，「不哭了，妝都花了。」

劉瑩伏在李白的懷裏，李白感受到肩前的衣服被淚水打濕，心裏像是被一塊塊巨石壓著。

「等孩子生下來。」劉瑩看著李白道，「你好好看看他。」

「好。」李白點點頭。

正月十五之後，李家莊傳出風聲，李家主和當家主母吵得厲害，李白常常是醉醺醺地出來賭錢，和人們賭錢越來越大，每次都輸的一乾二淨。

憨子每次看著這樣的李白，嘀咕道：「這家主怎麼了？主母真可憐，我討厭他。」

劉屠三頭兩次趕來，叫罵著把醉倒在地的李白拖回家訓斥。

後來，人們就不常在莊子裏見到李白。有傳聞說，李家主在外面養了外室。

二月二，頗黎提前出世了。

劉瑩生子的時候，李白不在。有人說李白當時在一家青樓裡，被劉屠帶著人拖了出來。

孩子滿月的時候，滿月酒李白不在，好事的長舌婦說，李白帶著外室捲走了錢跑了。

清明那一天，未出月子的劉瑩抱著頗黎，給李白上墳。

隻當李白死了，所有人都隻當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死了。

張翠翠抱著劍，躲在自己屋子裏，小聲地哭著……手裏抓住的信，被淚水打濕……

長安城，有無數人看著一人乘著快馬，手捧詔書一路東行，直奔東魯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