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掌櫃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道：「青……姑爺，你這是要把我那些老兄弟趕盡殺絕不成？」

「我本意並非如此。」李白道，「只是當年我老丈人被人逼死，吾妻被人害死之時，你們都沒有一個出頭，也還則罷了。為何有私心大起，欺侮我妾和兒女呢？」

「當年的事是我們糊塗了。」高掌櫃道。

「姑爺，這些年，高掌櫃每月都是交租的。」安波冷冷地道，「你不該清算他！」

「我不會清算高掌櫃。」李白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就不會再計較，不過，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的人，我不會留情，還請高掌櫃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知道，我會的。」高掌櫃一臉頹然道，「安波，現在就去告知二十三家掌櫃，明日午時來我店裏！」

「掌櫃的，讓他自己去聯繫人，幹嘛要你當這個冤大頭！」安波怒道。

「讓你去就去！」高掌櫃拿起掃把給了安波一下。

「我去！」安波大聲道，隨即盯著李白，咬牙切齒。

李白默默行了一禮，沒說什麼便出去了。

高掌櫃身子晃了一下，安波扶著他道：「掌櫃的，這事又不是你的錯。」

「怎麼不是？」高掌櫃道，「從一開始許厚延死的那個時候，我就錯了！」

「這個李太白，心怎麼這麼狠。」安波道，「幹嘛要找你啊？這下好了，你那群老兄弟都和方掌櫃穿一條褲子，還能和你做兄弟嗎？」

「你不懂。」高掌櫃道，「此事固然是我之禍，也是我之福，欠人家，總要還回去啊！」

「就不搭理他，不給他能怎麼著？」安波道，「大不了就是關門走人唄。」

「安波！」高掌櫃道，「你答應我，等我死了，這個掌櫃的，必須你來做。千萬別再和我一樣，一定要盡心儘力輔佐好東家。」

「我知道。」安波嘟囔著，「這個姑爺不好惹啊，我有惹不起他，只能順著他好好來了。」

「你明白就好。」高掌櫃點頭道。

李白心裏時冷時熱，獨自走出了青雲市。

本來可以好好商量的，為何又不可開交了呢？李白心道，他也發現了，自從許萱去世後，李自己的心性就變了許多，沒有以前這麼灑脫了，相反，充滿的一心執念。

李白回了許府，劉管家見李白面色不愉，沒有多說話。李白獨自坐在客廳，不知怎麼的想起了當年自己和許萱結婚，第一年在這裏過年，一家人在除夕夜鬥地主的場景。

一切都過去了，李白心道。

「父親，父親！」平陽和伯琴手拉著手進來。

「您回來了。」平陽上前道。

李白回過神來，看這兩個小傢夥撲倒自己身上。

「怎麼今天這麼膩著父親啊？」李白笑問。

「我姐姐做了好東西給你。」伯琴道。

「伯琴！」平陽一瞪他生氣道，小女孩被戳穿了，很是不高興！

李白看著平陽，問道：「平陽做了什麼啊？」

「做了這個！」伯琴從後面拿出兩個小人來，「姐姐做了好幾天呢！」

「父親，這是我親手做的。」平陽不好意思地也拿出兩個小人道，「做的不好看。」

李白咂一下嘴，微笑著，眼裏濕潤了。

似乎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李白認了出來，這四個小人就是他們一家子。

「父親，我問劉伯你的生日是多少。劉伯說他也不知道。」平陽道，「可是，我想給你過個生日。」

「為父的生日，自己都忘了。」李白笑道，「以後今天就是父親的生日了，謝謝你啊，平陽。」

李白摸著平陽的頭，「這些天你在屋子裏不出來，就是忙活這個了？」

平陽點了點頭。

「姐姐手上扎了不少針呢！」伯琴在一旁道。

「伯琴你嘴巴能不能閉上？」平陽生氣地道。

「不能。」伯琴撇撇嘴道，「沒有我你能取到針線嗎？那扎的我看著都疼。」

李白拉著平陽的手，上面有四五個針眼，心疼道：「疼不疼？」

「不疼父親。」平陽道，「你別聽伯琴這小傻瓜胡說，就當時疼一下，一會兒就不疼了。」

「我叫下人來教你女紅。」李白道，「別自己關門造車了。」

「我知道了，父親。」平陽道。

「今天想吃什麼好吃的？父親都給你們做。」李白笑道。

「叫花雞。」平陽道，「還要獐子腿。」

「想吃野味了？」李白笑道，「好，等著父親給你們做。」

兩個小傢夥點點頭，眼裏放光。

李白出去，騎著馬去白兆山，一路平治，李白心情變得好了許多，似乎煩惱都被這風吹走了。李白隻覺心思通達，精神上的一塊大石頭般的負擔也輕了許多，心思更加通明，被仇恨汙濁的心理也滌盪一清。

兩個孩子實在是讓人心疼，李白想，一定要看著兩個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過了這一生。李白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很幸福！

李白打了獐子和野雞，匆匆趕回家，給兒女做飯。

平陽真的長大了，李白看著平陽個頭越來越高，也開始發育了，心想，要安排幾個貼身的丫鬟給她。

「父親，你寫的這首古風十八，『朝為斷腸花，暮逐東流水。前水復後水，古今相續流。』這兩句實在是太妙了。」平陽問道，「你是怎麼想到的？」

「詩作一看心境，二看用辭。」李白道，「近來你看了不少為父的詩作，有沒有不懂得地方？」

「有好多。」平陽道，「父親用的不少典故，我都沒聽過。」

「所以，我跟你說寫詩要多看看典書。」李白道，「你也不要總是看我的詩作，這朝代有許多大家的詩作都不遜於我。比如你孟伯伯的《春曉》，王維的《山居秋暝》等，都有別樣的意境。你現在還小，依照為父的話，先多看書，多讀些大家的詩作，把這些東西變成自己的，再去追求自己的心境，你也可以和為父一樣。」

「好難啊。」平陽道，「不過我一定會超過父親。」

「一定。」李白笑笑道。

「剛才你說的那句，是為父化用的詩句。」李白道，「你去讀一讀張伯伯的《春江花月夜》這首詩和為父的《把酒問月》就明白了。」

「是父親。」平陽道。

「你還要多讀書啊。」李白道，「什麼時候用的典故信手拈來，你就會初步成為一個詩人，算是入流了。

平陽點點頭道：「我一定努力做詩！」

「好。」

「我一定努力學劍，長大了保護好姐姐和父親。」伯琴也揮著小拳頭道。

「也好！」李白笑笑，溺愛地看這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