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參啊。」崔宗之道，「說起來這件事，還要怪我。」

崔宗之懊悔地低下頭，李白就著月光能清晰地看見崔宗之太陽穴的青筋鼓了起來，李白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向溫雅的崔宗之這般憤怒。

「侯參本是宋州宋城人，十幾歲時，家父帶著我去拜訪他的一位好友，就是侯參的師父。家父和侯參的師父一起上過戰場。」崔宗之道，「侯參的師父是一位練家子，我和侯參年紀相仿，很快就成了朋友。回去後，我們也經常來往。」

李白靜靜地傾聽著崔宗之的話語，崔宗之接著道：「三年前，我應約去宋城去找侯參，騎馬到了宋城時，不小心衝撞了了一個中年人。沒想到，那人是宋城的一位頗有勢力的人物，也是一個練家子，還開了一所道場，有不少弟子。」

「那位想找我麻煩，卻被侯參的師父攔下。」崔宗之道，「侯參的師父當了那人弟子的面把他打敗，那人深感無顏，竟然自殺了。卻沒想到，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那人的師父來了，我看其舉止不太像是中原人，說的洛陽話也很彆扭。」崔宗之道，「但是很厲害，武功路數也不像是中原的。那人把侯參的師父打廢了，還派人想把我廢了，可是侯參卻替我頂了鍋。侯參的腳筋也被挑斷了。」

「怪不得他走路……」李白道，「腳筋挑斷，恢復成這樣不錯了。」

「那是家父知道了，不惜廢了大力氣給侯參找了大夫，也只能治療成這樣了。」崔宗之道，「可是侯參從小練得武功，再也練不了了。」

「或許我能治療。」李白道，「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侯參的師父就走了，打敗他的那人接替了他弟子，繼續在道場裡做教習。」崔宗之道，「家父本想著替侯參和他師父報仇，卻被侯參師父攔下了。」

「侯參師父說，只是技不如人罷了，習武之人的場子，本該去找習武之人解決。」崔宗之道，「可是侯參師父臨死前的不甘心，我從他眼神裡看的一清二楚。」

「習武之人必須以習武的方式解決嗎？」李白道，「侯參的事情我或許可以幫他。」

「對啊，你還是劍仙。」崔宗之驚喜道，「你的劍術在長安是出了名的，或許你能幫助侯參出了這口惡氣。」

「太白，求你了。」崔宗之道，「一直以來，侯參每次都裝的漫不經心的樣子，甚至為了我別這麼愧疚，經常故意麻煩我做些事情，做完了他就說以後他就靠我養了，麻煩我夠多了，夠本了。可是我怎麼不知道，他經常在自己屋子裏，自己偷偷摸摸地練功，然後練到關鍵時候就因為腳上的筋脈疼痛，跪坐在地上咬著牙不發出聲音來。明明每天都很痛苦，日思夜想著想重新拾起武功來幫他師父報仇，可還是每天裝的漫不經心無所事事的。我真是受夠了他這副模樣。」

崔宗之一下子說出來這麼多，同樣憋著好久了，一下子傾訴出來也痛快許多，此時抱著頭，李白能聽見他哽咽的聲音。

「我會儘力幫他。」李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李白把崔宗之送回了房間休息，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對著月亮呆了許久，自斟自酌著。

「老道，你在那邊，有被欺負了嗎？」

李白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也沒什麼事情。崔宗之拉著侯參一起過來，對李白問道：「太白，你趕快看看他的腳筋，還有治嗎？」

「哎呦我說了我沒事。」侯參無奈地道。

「沒事你今天跪在地上幹什麼？」崔宗之道，「疼得臉都抽抽了，還沒事？別以為你每天早上爬起來練早功我不知道！」

「太白的醫術也是很高明的。」崔宗之道，「你讓他幫你看看。」

「李大哥，我……」侯參看了一眼李白，微微垂下頭道。

「我來看看。」李白笑道。

「還等什麼！」崔宗之拍了一巴掌侯參道，「把鞋子脫了啊！」

侯參脫了鞋襪，對崔宗之道：「我要是好了，一定先找你算帳！」

「好了再說吧。」崔宗之又打了一下侯參道。

侯參憤憤地坐下，李白搖搖頭笑笑，兩個三十多的大男人還這般少年心性。

李白蹲下身子，抬起侯參的腳看了看，腳踝處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像是武功一般。

李白皺了皺眉，侯參道：「李大哥，我每天都洗腳的。」

「不是嫌你腳臭。」李白對這個活寶真是沒辦法，笑道，「只是你的腳筋雖然重新長上了，但是有些錯位。」

「怪不得我平常走路還沒什麼事，稍微一動就彆扭。」侯參道。

「不是彆扭，而是扭曲的疼痛吧？」李白問道。

侯參啞然。

「我能治好。」李白道，「不過過程會很痛苦。」

「再痛苦，治好了我就心甘情願！」侯參急忙道，「能讓我繼續練功就行。」

「你練的是什麼功？」李白問道。

「腿功！」侯參頓了頓道，「少林寺的腿功！」

「少林寺？」李白眉毛挑挑道，「救了太宗皇帝後得到獎賞的那個？」

「是，我師父是少林寺每年派往戰場的俗家僧人。」侯參道，「自從太宗皇帝少林的棍僧立下奇功後，少林寺就經常派些弟子，去邊關幫忙鎮守。」

「單憑這個，你師父就值得敬重了。」李白道，「我就應該幫他的弟子。」

「怎麼治啊？李大哥？」侯參平時嘻嘻哈哈的，可到了能治好自己腳筋的時候，還是掩藏不了眼裏的希冀。

「把腳筋重新挑斷。」李白淡淡地道，「我再幫你接好，輔以藥材，等到重新長好，就和常人差不多了。」

「能練功嗎？」侯參問道。

「能！」李白點頭道，「藥材的作用，或許可以讓它長得更加堅韌！」

「那就拜託了李大哥！」侯參行了一個武者的禮道。

「侯參，重新挑斷，會不會很痛。」崔宗之問道，「這樣也可以了。太白會為你師父報仇。」

侯參怔了一下，沒有多想道：「比不過我這裏痛。」侯參指了指自己的心道。

「當日我看著師父被冶先廢了，我卻什麼做不了。」侯參道，「這些年，我雖然看著和常人無異，可是還是日思夜想，有朝一日，練好了腿功，幫著師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