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道：「這個老瘋子竟然走到了這個地步？後來呢？」

「後來？」高力士插嘴道，「此人糾結的那群人，都是些盲目狂熱之人，自然是被聖人打發收拾了。」

「將軍就不要捧我了。」玄宗道，「是那人作繭自縛，自己把自己搞死了。那人糾結了一群人，自立為王。一開始還真有不少人信他，整個長安還真有不少信他奉他的，幾乎把他當作神明一般。原因便是因為這人確實像是神仙一般，可以預知人的未來。後來朝中發生了這麼些大事，竟然被他一一說中了，許多人的未來下場，可他算的一般無二。甚至就連那些人過去做的不為人知的事，他也知道。這麼多人為他賣命願意聽他的，一是此人確實有本事，二來，此人還捏著這許多人把柄呢！」

「只是後來啊，此人突然瘋癲了。」玄宗道，「滿嘴胡言，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地獄的判官，拿著筆給人去判命，說了這個人今後慘死，那個人不日遭殃的。這說的沒有一個應驗，漸漸的也就沒人信奉他那一套鬼話，因此就和身邊的人離心離德。最終反倒被自己拉攏的那群人給一起告了禦狀。」

「聖上一開始怎麼沒有立刻處置他？」李白問道，「反而任由他在長安拉幫結派？還有此人為何聖上也沒有處死他？」

「我處置不了他，也不想在哪個時候處置他。」玄宗道，「一開始，我若是不裝作不知，恐怕這個老瘋子就會被逼的立刻動手，而不是為了能有更大的把握一直拉攏人了。而且說實話，老瘋子和我以前畢竟有恩於我，我實際上雖然知道他有不臣之心，可實際上也沒抓到把柄啊。後來就算是這麼多人都去彈劾他，可也沒有真正的證據，你知道這謀劃宮廷政變的，是最難找到證據的。」

「可聖上沒有處死他，不是因為念及舊情，也不是因為沒有證據吧？」李白問道。

「你說的不錯。」玄宗意興索然道，「我留著他是因為他還有用。」

「聖上你是相信的？」李白做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道，「聖上莫非你真的以為這個人是什麼從未來來的人不成？」

「朕原本也不信。」玄宗大有深意地看著李白道，「可是老瘋子死前的幾日，我曾找過他。原因就是，他早就對我說過，我遲早有一日會廢掉李瑛，還會立了李亨為太子。原本我是不信的，李瑛的母親，我對他有愧，我對這個孩子也有些愧疚，他又是嫡長子，我是萬萬不會動他的，可是後來，瑛兒我越來越不喜，後來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有一日我去尋他，你可知道在他東宮裏，和鄂王李琚、光王李瑤一起竟然罵朕，這般不忠不孝，目無尊長。」

「所以聖上您就起了廢掉太子的心思？」李白道。

「李公子你若是那晚也在東宮門口聽了，你也會被廢太子和那幾位王爺給氣死。」高力士道，「難怪聖人這般生氣！」

「太子無能，難堪大任了。」玄宗道，「朕的這些皇子中，不僅是因為我寵愛武惠妃才喜歡瑁兒這個孩子，而是壽王確實有大才，打小就懂事，好讀書，有治世的本領，也會駕馭人心。是大唐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不知老瘋子有沒有跟聖上說過，您會寵信另外一個女子？」李白問道，「這個女子還是壽王的未婚妻？」

玄宗聽了臉色一變，很是不愉，高力士更是臉色慘變，嚇了一道：「大膽！」

「聖上息怒。」李白躬身道。

「罷了此事也本就是眾人皆知的。」玄宗道，「這事情是朕的不對，若不是朕，壽王也不會遠離朕，朕原本想著讓壽王能夠接替皇位，也不行了。」

「所以老瘋子的話都一一應驗了，聖上又這般相信了他。」李白道，「所以老瘋子還給聖上說了，大唐會毀於聖上之手，因此聖上這般倦怠國政？」

「我還想著再去找他，仔細問問這大唐在朕的手裏如此昌盛，怎麼就會毀在我的手裏。」玄宗道，「我派人找了他，這老瘋子早就神志不清，怎麼問也說不出話，隻說自己錯了，求請原諒。我問不出結果，便打發他走，臨走前卻神秘兮兮地回頭，告訴我安史之亂快要到了。我再三詢問，他又吐出了一個名字，安祿山。」

「所以聖上才會接著突厥人找聖物的幌子，讓安祿山做了指揮使，目的就是為了去試探他？」李白恍然大悟道。

「我先是派人打探了這個安祿山，才發現此人竟然不是我大唐的人，而是突厥人。」玄宗道，「這個小小的突厥人，短短幾年時間，做到了平盧兵馬使，還認了幽州節度使張守珪做了義父。後來我又知道，此人這些年來，往來於長安，每次都是帶了許多財物來，賄賂於朝中重臣，打點了不少關係。」

「這個人精明的很，又頗有能力，有些鬼魅伎倆，和長安城不少臣子都有關係。端的不是個簡單角色。」高力士道。

「那聖上為何不把此人直接抓起來，哪怕是削了官職，貶了庶人不也是好的？」李白道，「最好是殺了，一了百了，不就沒了後顧之憂？聖上，這寧錯殺一千，也不要放過一個的道理，聖上不會不懂吧？」

「我不想動他？」玄宗瞪了一眼李白，甩袖子道，「我已經動不得他了！」

「此人在幽州經營了多年，其義父幽州節度在幽州更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高力士道，「張守珪長期在幽州總攬著軍政大權，幽州地處邊關，又有大軍常年駐守，早就被這父子經營成了自己人。安祿山偏偏又和朝中一些重臣都有來往，這牽一髮而動全身啊！拔出蘿蔔帶出泥，不知要殺多少人。」

「最為要命的，是我若是動他，幽州十有八九，會造反！」玄宗道，「我們大唐，卻偏偏財政莫名奇妙地困難起來，已經沒錢打仗了！」

「那聖上，為何還要試探這個人？」李白道。

「只是那個老瘋子說了安祿山有可能叛亂，又沒有什麼證據直接證明那安祿山已經有了反叛之心，我不試試他怎麼能行？」玄宗道，「聽信了老瘋子就殺了我朝中一臣子不成？」

「那試探的結果呢？」李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