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還站著，雙手握著陌刀的刀柄，純粹靠著插在地上的陌刀支撐，他才沒有倒下。但他的腿在顫抖，握住刀柄的雙手已經失力。

他還能站著，全靠心中一口氣。

現在的徐振，甚至連喊話的力氣都沒有。確切的說，他的喉嚨已經在之前的嘶吼中傷了，除非大力氣扯著嗓子吼，否則，根本發不出多大的動靜。

「大汗有令，要活的！」

聲聲呼喊逼近，北蠻狼騎勇士距離徐振不過數步距離。

這些人之所以還沒有撲上來，全都是因為徐振之前揮動陌刀殺敵時的那股子瘋狂勁兒。

一旦他們發現徐振的力氣耗盡，那麼，定然會一擁而上。

徐振努力抬頭，望向城牆上的燕國公。

額頭滑落的汗水掛在睫毛上，暈散開，遮住了徐振的視線，讓他看什麼都有些模糊。

燕國公站在城牆上，看著被團團圍住的自己的長子，雙手握拳，握得死死的。

雖然說，將軍難免陣上亡。可是，此刻的他，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國公爺！」

幾名北軍將領再度開口。

「讓末將帶人沖一次吧！」

「國公爺！」

「都閉嘴！」

燕國公徐朗怒喝一聲，扭頭望向旁邊他的貼身近衛，「徐驁，取我弓來！」

燕國公府上下，只有戰死的子孫，沒有被俘的子弟。

「國公爺——」

一群將領聽到燕國公的話，都是要哭了。

讓燕國公親眼看著世子爺死去已經是一件殘忍的事情，難道，還要讓他親手送世子爺上路嗎？

這天下，不該有這麼痛苦的事情發生！

「國公爺，讓徐驁沖一次，就一次！」

作為燕國公的貼身近衛，徐驁第一次違背了燕國公的命令，他沒有送上燕國公的五石弓，而是毅然決然地沖向那還在修繕的坍塌的城牆缺口。

「徐驁，等我一下！」

「我也去！」

幾名北軍將領同聲開口，紛紛去追徐驁。

然而，當他們到達城牆缺口的瞬間，卻齊齊止住了腳步。

被圍困的徐振倒下了！

他的身體徹底沒了力氣，但卻在倒地的那一刻，將自己的脖頸貼上了陌刀的刀鋒之上。

「少將軍！」

「世子爺——」

看著徐振自絕當場，雁北峽關城上，群情激奮。

「父親，保重了！」

「兒子，沒有讓列祖列宗蒙羞！」

徐振倒下，但面上是一片解脫的釋然表情。

燕國公府祖訓，我以我血鎮北疆。

凡燕國公府子孫，與北蠻乃不死不休之仇，徐氏子孫，您戰死不投降。若不幸被俘，當自絕於世。否則，魂魄不入徐氏宗祠。

「振兒！」

看著兒子如此死去，燕國公悲從心來。

「振兒啊！」

燕國公老淚縱橫，痛不欲生。

徐振是他精心培養的燕國公府繼承人，可現在，徐振戰死。

北蠻，北蠻！

此仇不報，他徐朗枉為人父。

「廢物！」

「一群廢物！」

北蠻可汗瞧見徐振自絕當場，而他麾下最為倚重的北蠻狼騎勇士，之前居然被一個脫力的人給唬住了。

這一刻，北蠻可汗真的是悲從心生，他針對大德朝的所有佈局，為什麼就這麼難達成既定目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