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見燕鴻如此彆扭地改變主意，謝寧面上雖是舒緩了神色，心底卻是一沉。

她能放過這些人可不是因為什麼口是心非，只是因為，那是他的意願而已，她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長此以往，她能安穩的在規則下存活嗎？

沒有看到謝寧隱藏在心底的擔憂，燕鴻只是抬手在他毛乎乎的腦袋上摸了摸，抬頭朝著不遠處的幾名軍閥，聲音不似剛才那般閑散，倒是帶上了幾分身為鬼王的威嚴。

「鬼門將開，你們這是想攔著本尊回冥界還是想留在這裏獻祭啊？」

「鬼門？」

「這種事情可不是憑你胡說的。」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

許是燕鴻說的事情太過驚駭世俗，軍閥們終於再次屈尊降貴同燕鴻開了口。

「信不信隨你們，至於本尊…西涼鬼王，大家都挺耳熟的吧。」

聽到鬼王二字，眾人的臉色頓變，今天在這裏的幾位，哪有不知道西涼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的，沒想到這位終於現身，竟會出現這種大事。

不對…

「邱志明！邱志明是你的人！凡是有他的軍隊參與的戰役就沒有人活下來過，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一個人將關鍵給點了出來，眾人皆是戒備地看著燕鴻。

「哼~本尊的人？他可不配，戰場的全滅不過是本尊借他鬼兵收的利息而已。」

「這一切都是你…」

沒等那人說完，燕鴻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話可不能這麼說，異國來擾與本尊可沒有關係。」

「現在邱志明死了，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知道你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話還沒說完被打斷，那人便覺著燕鴻是怕了他說出接下來要說的話，連忙將話題引到邱志明身上，然而等他說完的時候，見到的卻是燕鴻一副嫌棄的眼神，頓時覺得難堪不已。

「怎麼你心虛了？」

「不。」

「那你…」

看著這人一副覺著自己將要抓住她錯處便無比興奮的模樣，燕鴻的眼底都盪上了幾分笑意。

「你們信不信這些，與本尊有什麼關係？就算不拿你們去獻祭，鬼門也快開了，屆時陰氣衝天，本是好心提醒，既然蠢笨至此，死了也是活該。」

邱志明死了。

這個消息出乎燕鴻的意料，她借出去的鬼兵只會在戰場上狂性大發，這件事情邱志明是知道的，他是自願赴死的。

不過燕鴻思考了幾秒後就將這件事情扔在了腦後，人類是感情動物，他們往往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或許是難以承受良心的譴責，又或許是執念已消，再怎麼想，她也不會知道邱志明臨死時的腦袋裏面想的是什麼。

「西涼鬼王……」

是啊，他剛才怎麼就忘了，對付人類的辦法並不適用於鬼，她不缺手下，更不畏人言，她也…沒必要說謊。

看著眾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燕鴻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的閉上了嘴，微微抬頭朝著忽然陰雲密佈的天空看了一眼，以一種極為霸道的力道攥住謝寧的胳膊，抬手一揮便將周圍一直拿槍指著他們的士兵給掃到了一旁的地面上，帶著他慢慢朝著陽城裏面走去。

燕鴻的雙眸緊緊盯著陽城內部，一個眼神都沒有再分給過這一群軍士，只是在即將一腳踏進陽城的時候，空閑的手虛扶在古舊的城門上面，她似笑非笑地回頭一一瞥了眼依舊盯著她的幾位軍閥，輕柔卻好似夾雜了千萬惡意的語句在這寂靜的地界中很輕易地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鬼門開，陰氣勝，惡鬼出。各位，祝你們接下來的日子平安快活~」

通往冥界的大門在人間打開自然是千年難遇的奇事，只有鬼類在人間造下了滔天的罪孽的時候，這個位面的規則才會以這麼一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救下人間。

冥界的陰氣會在冥界之門打開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滲透進人間，而在人間打開冥界之門的這塊地方，之後幾百年都不會將這來自冥界的陰氣散盡，吸收了這些陰氣，有執念的鬼魂轉換成厲鬼根本不成問題，而人間恰好能承受的惡鬼，也不難形成。

在燕鴻決定要以此方法離開人間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這裏以後的模樣，惡鬼當道、煉獄人間。

像是沒看到鋪了一地的屍首一般，燕鴻拉著謝寧緩步踩在地上已經變成黑褐色將要乾涸的鮮血上面，每踏出一腳都能感覺到鞋底被鮮血黏著，好像這些血液的主人想要用自己臨死前的絕望與不甘將他們留在此處與他們共赴業海一般。

越是順著血液鋪成的道路走，周圍陰氣便越重，直到最後燕鴻終於見到了那扇已經打開了一個縫隙的純黑色大門的時候，周圍的陰氣已經達到了一種可見的程度。

透過灰沉沉的霧靄，謝寧只能將這扇門看個大概出來，這門看上去平淡無奇，但若是再細看，便能發覺，其實周圍的陰氣都是從門板上傳出來的。

這鬼門，根本就是由陰氣構成的！

一團濃密到化作黑色實體的陰氣出現在這裏，即便幾百年的時間足以令陰氣散盡，但對人間造成的災難卻是綿綿無絕期的！

幾百年的時間，將會有多少惡鬼從這裏走出去？屆時這人間哪是煉獄那麼簡單的？

燕鴻，你醒醒吧。

將一切後果想明白，謝寧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痛苦，見她此刻正好整以暇地踩著腳下積了一層的血漿，他頓時有些受不住地閉上雙眼，他不能再這麼看著她這麼下去了。

『007，告訴我怎麼將這座城裏的陰氣收回。』

【宿主，您這是異想天開】

『你有辦法。』

【沒有】

『你知道，告訴我！！』

【…宿主，即便是這個位面的天道之子，做了這件事情之後也沒能活下來，您若死亡將會被傳送回石室。您很清楚，這個位面結束之後，您將不再是您。您與燕小姐，經此一別，將是永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