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回過神，笑意倏然凍結，她奮力將霍紹恆的手推開，扭頭氣憤地看向別處。

霍紹恆卻已經不慌不忙離開她身邊，湊到周啟元那邊看了看單反相機照出來的效果。

「厲害！周啟元，你實在太厲害了！你這是大師水準啊！」陳列也湊過來看了看霍紹恆和顧念之的結婚照。

照片上兩人笑得都很開心，特別是霍紹恆。

他的五官精緻料峭，本來是那種很凌厲的讓人喘不過氣的俊美，又因為久在上位，而且是特殊職位的軍人，經常在生死之間徘徊，比普通軍人更多了一種說一不二的強勢。

但是他在結婚照上面的笑容，卻是笑得很溫柔，那笑容驅散了滿身的殺氣和凜冽，讓人想到「幸福」兩個字。

周啟元將照片輸出到會議室裡的印表機裡，用相紙列印出來，然後粘到結婚證上。

霍紹恆親自動手，給兩份結婚證敲上鋼印。

……

顧念之看見送到她手邊的結婚證，默默打開看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神情自始至終都很凝重。

開始的時候因為受到的震撼太大，一時有些恍惚。

後來漸漸明白過來，唇邊一直帶著一絲譏誚的笑容，直到兩人拍結婚照的時候，她猝不及防，被霍紹恆撓了一下癢癢肉，才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就是這最後的笑，極為短暫的一剎那，就被周啟元完美捕捉到了。

這個人，真是不簡單呢……

顧念之微微抬眸，看了周啟元一眼。

周啟元也是霍紹恆的生活秘書，是處於暗處，從來沒有公開過的兩位生活秘書之一。

他的本事就不用說了，不然也不會在人才濟濟的特別行動司裡坐上風紀組組長的位置，並且成為霍紹恆在最危急時刻幫他穩住特別行動司的得力人選。

可就是這樣的人，被顧念之看了一眼，居然覺得那一眼寒浸浸的，內心深處甚至有些瑟縮，在這裡待著都不習慣了。

他垂眸不敢再看顧念之，對霍紹恆說：「霍少，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人家小兩口新婚燕爾，他總得識相點兒……

霍紹恆點了點頭，「嗯，今天謝謝你。」

「霍少客氣。」周啟元又對顧念之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好了，你們已經是夫妻了。雖然不能公開，但是法律上，你們就是合法夫妻哦。」陳列笑眯眯地拍了拍顧念之的肩膀，又看了霍紹恆一眼，「霍少，你這個婚結的可真是節省。戒指呢？酒席呢？聘禮呢？新房呢？就這樣兩手空空把我們念之這樣大好的姑娘騙到手，哼哼哼哼！我陳列都看不慣！表欺負我們念之哦！我就是她娘家人！」

霍紹恆扯了扯嘴角。

因為早料到顧念之不會乖乖就範，所以霍紹恆連戒指都沒有拿出來。

反正拿出來也會被這小沒良心的扔到一邊，顯示她要「分手」的決心和意志。

如果三年之後顧念之還是不願意……

霍紹恆理智地決定暫時不要想這個問題。

對於他來說，在沒有盡自己的全部努力之前，絕不會輕言失敗。

霍紹恆回頭對顧念之說：「什麼時候你決定公開，我們馬上舉行婚禮。」

他也橫了陳列一眼，「你是念之的娘家人，可要記得這句話。到時候你得給念之出嫁妝，起碼不能比我的聘禮差，這樣才能顯示你是真心疼念之。是吧？陳哥？」

陳列幸災樂禍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夭壽哦！

他要出跟霍紹恆的聘禮等值的嫁妝？！

那是要跟霍紹恆拚錢？！

把他全家賣了他都沒那麼多錢啊！

陳列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讓你多嘴！

知道禍從口出了吧？！

「……那個霍少，既然你們已經結完婚了，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陳列紅著臉打岔，假裝沒有聽到霍紹恆後面的話。

霍紹恆挑了挑眉，淡定地說：「嗯，今天也謝謝你。」

他的這句「謝謝你」比對周啟元說得要重一些。

陳列灰溜溜地說了句：「不用謝不用謝……」就貼著牆角邊出去了。

他出去的時候，還特別體貼地帶上了會議室的大門。

陳列和周啟元都走了，顧念之才抬眸看了霍紹恆一眼。

從剛才霍紹恆握著她的手簽結婚登記表開始，她就沒有正眼看過他了。

霍紹恆知道自己這事做得不地道，但是他並不後悔。

兩手插在褲兜裡，霍紹恆伸著兩條長腿，靠坐在會議桌上，對顧念之點了點頭，「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他看得出來，顧念之心裡有話都快憋不住了。

剛才大概是礙著周啟元和陳列在這裡，為了給他留面子，所以她忍著沒說。

霍紹恆雖然不是很在乎這些，但顧念之的這種做法，還是讓他很窩心。

壓抑已久的情感終於沒有了束縛，他不再約束自己，任憑那股暖意從心底湧出，從雙眸中流露。

……

顧念之的怒氣卻在一步步累積中達到頂點。

她拿起那本結婚證拍到霍紹恆胸口，面色冷凝：「這就是你讓我答應的條件？你知道的，如果沒有愛情，結婚證就是一紙空文。」

「……這個結婚證能存在，是我給你面子。你知道我的專業是什麼，你剛才對我做的事有多少違反法律，你清楚嗎？」

「我說過答應你的前提條件，是不違反法律和道義，可你做到了嗎？只要我想，我分分鐘可以向法院申請這個結婚證無效，根本用不著離婚。」

「我知道。」霍紹恆微微頷首，一句話都不反駁，他頗為欣賞的看著顧念之，反手握住顧念之拍在他胸口的手，低頭親了一下，「可是你不會，你答應給我機會。我知道這種機會不會有第二次，所以我會好好珍惜。」

這樣生機勃勃毫不畏懼的顧念之，才是他最心愛的女子。

畏畏縮縮哭哭啼啼，連愛都不敢愛，不是他的念之。

他要消除她的心結，就要激起她的鬥志。

「那好，我也有條件。」顧念之收回手，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在我心甘情願之前，這件事不能公開。我在人前還是單身女性，你也不能強迫我，履行夫妻義務。」

霍紹恆深深地看著顧念之，喉結上下滾動著，咽了口口水，「……我不強迫你履行夫妻義務，但是我追你，你接受了我，也不行？」

「霍紹恆，你想太多了。」顧念之抱起胳膊，冷冷地看著霍紹恆：「我還是要跟沒有結婚一樣，上學、念書、拿學位、找工作，你不能插手，也不能干涉我的個人生活。」

霍紹恆點點頭，「行。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追求你，別忘了，你答應過的。」

顧念之抿了抿唇，依然覺得霍紹恆會追她這件事很玄幻。

她琢磨了一會兒，問：「……其實你要追我，沒有結婚證也可以。為什麼一定要拿結婚證？」

為什麼？

她總覺得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霍紹恆卻沒有跟她解釋。

他不會告訴她，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不想失去她，所以就算這樣做不地道，他也不擇手段了。

當然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實際原因。

就是只有顧念之成為他妻子，他才能馬上向季上將提出將顧念之的安保級別提到A級，隻比她以前的特A差一點點。

如果沒有結婚，他也可以提高她的安保級別，但是那就不能隻通過季上將走特殊保密程序了。

從實際操作來說，那樣做要麻煩很多，而且勢必要向別的機構，至少要向議會解釋為什麼。

而他並不想有一丁點的機會讓顧念之的獨特之處被別的機構察覺。

霍紹恆依然一個字都沒說，只是向她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現在你是我妻子，你的手機安保級別要升級了。」

顧念之：「……」

她沒拿手機出來，霍紹恆隻好走到她身邊，親自從她的小包裡拿出了她的手機。

順便看了一眼顧念之新的愛馬仕包，「這包是萊因茨給你買的？」

顧念之氣憤了，「當然不是！這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要不要我給你看帳單！」

那時候她和霍紹恆還是戀人關係，她怎麼會收別的男人那麼貴重的禮物？！

她是很有節操的！

霍紹恆一聲不吭握住她的手摁在手機上，用她的指紋解開了她的手機，打算用自己的手機給顧念之的手機發一些安保程序。

剛撥打顧念之的手機，一段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雨紛紛，舊故裡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霍紹恆：「……」

他看著顧念之，側了側頭，「這不是你以前用的手機鈴聲。」

霍紹恆記得顧念之手機裡屬於他的專屬鈴聲明明是這個：「祭司神殿征戰弓箭是誰的從前，喜歡在人潮中你隻屬於我的畫面……」

顧念之笑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嗯，自從我決定分手之後，我就把你的鈴聲換了。」

她覺得這個更符合她的心情……

霍紹恆手指在她手機上點了幾下，瞬間就恢復了他以前的專屬鈴聲。

顧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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