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走了之後，顧念之才把另一邊的藍牙耳機戴上。

霍紹恆靜靜地聽了半天，這時才問：「……周末要去參加舞會？」

「是啊。」顧念之答得很輕鬆。

「明天是聖誕夜。」霍紹恆說了一句，思緒不知怎地，也飄到了去年的聖誕夜。

想到了她一個人深夜裏孤零零坐在車站的身影。

那一天下著雪，他從C城坐著軍用專機來接她……

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居然已經過去一年了。

顧念之長腿一蹬，騎上單車又走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霍紹恆：「是啊，聖誕夜怎麼了？霍少不是一向不過外國的節日？——對了，找我有事嗎？」

看來對他還是很了解。

「有事才能找你？」霍紹恆微笑著反問，開著車往顧念之學校的方向去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追你？」

「哦，這樣啊。」顧念之勾了勾唇角，靈動的黑眸彎彎：「那霍少加油！」

霍紹恆：「……」

這一瞬間，霍紹恆幾乎能夠想像顧念之臉上甜美又帶著俏皮的笑容，豐潤飽滿的菱角唇肯定是彎彎向上，像是在引誘人親吻……

喉嚨裡立即覺得有些燥。

霍紹恆輕輕咳嗽一聲，說：「你下午沒課，我來接你去新房？」

他說的「新房」，就是指顧念之買的那套二手房，就在學校附近的和平裡小區。

顧念之：「……」

雖然沒課，但是她也要學習啊！

顧念之一時沒有吭聲。

霍紹恆見她不說話，等了一會兒，又說：「……昨天一直在看議會投票，回到家就開始忙工作，我到現在都沒吃飯。」

顧念之嘆了口氣，想霍紹恆也不容易，聲音軟了下來，「那去吃飯啊，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會做飯。」

「……你來新房，我做西班牙海鮮炒飯給你吃。」

霍紹恆記得顧念之挺好這一口，但這種炒飯要做得地道比較麻煩，需要一種特殊的調料藏紅花。

藏紅花號稱藍星最貴調料，當然是按單位價值來看，而且也分好壞，市面上賣的藏紅花質量很一般。

霍紹恆恰好有外勤給他從伊朗帶回來的藏紅花，質量好得不得了。

伊朗是藏紅花的原產地，也是世界上藏紅花的最大產地。

而且顧念之雖然喜歡西班牙海鮮炒飯，但是又不愛吃洋蔥，可外面餐館酒店賣的西班牙海鮮炒飯，洋蔥是必備的原料之一。

只有霍紹恆曾經摸索出一種不用洋蔥也能做得很地道的西班牙海鮮炒飯做法。

做法比較複雜，而且以前他工作忙，帶了顧念之六年，也隻給她做過四次。

就這四次，一直讓顧念之念念不忘。

顧念之果然猶豫了。

霍紹恆又說：「你把你要做的功課、電腦什麼都帶過來，我做飯，你可以繼續學習。」

這樣多好，兩不耽誤。

顧念之沒有做聲，但已經有些心動了。

霍紹恆幫她拿了主意，「我已經開過來了，馬上來接你。」

顧念之這才「嗯」了一聲，說：「那我吃了飯就回來，不用帶功課了。」

霍紹恆但笑不語，掛了電話，一路開了過來。

……

顧念之回到宿舍，看見馬琦琦敷著面膜在客廳裡看電視。

「琦琦，你知不知道明天班裏開聖誕舞會？」顧念之一邊放下書包換鞋，一邊問道。

馬琦琦點點頭，「知道啊。」又說：「他們曾經找我，想讓我跟你說，邀請你去，但是我覺得你周末肯定有約，所以沒有跟你說。怎麼了？難道他們還是找你了？」

顧念之笑著點點頭，也坐到沙發上，戳戳馬琦琦的胳膊：「是啊，找我了。可我周末哪裏有約？有約的人是你吧！」

馬琦琦一想到這件事就高興，她興高采烈地湊到顧念之身邊，小聲說：「大雄哥約我明天出去玩，還要一起過聖誕夜！」

「還要一起過夜啊？」顧念之故意曲解馬琦琦的話，「要不要我送你兩套性感內衣？」

馬琦琦：「……」

「念之！你怎麼能說這種少兒不宜的話！」馬琦琦一下子拎著顧念之的耳朵，當然沒有用力氣，只是裝作生氣要教訓她的樣子。

顧念之笑著推開她的手，從沙發上逃走，「怎麼了？臉紅了？對了，你跟大雄哥到底定了嗎？」

「他說要我做他女朋友了。」馬琦琦有些扭捏，「但是還沒真的相處過呢，你知道，他們都好忙地……」

「是啊，我知道。」顧念之看著馬琦琦，好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琦琦，我是過來人，真心勸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愛大雄哥，大雄哥也能同樣愛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們兩人在一起的日子。雖然他們很忙，能夠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是跟他們在一起，一個小時抵得上跟別人在一起一個月，甚至一年。」

但是如果對方愛得不夠多，那兩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馬琦琦聽得愣住了，半晌才說：「……念之，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顧念之打著哈哈捋捋頭髮，轉身往自己宿舍走去，「哪有？我說的是你啊，跟大雄哥談戀愛，你要有心理準備哦。」

走到自己的宿舍房間，顧念之去洗了把臉，重新上了面霜。

打開壁櫥，看見霍紹恆給她買的愛馬仕紅色Berline小包，順手拿了出來，把自己的手機、錢包和鑰匙放了進去。

沒過多久，聽見手機聲響，是霍紹恆來接她了。

顧念之推門出來，對客廳的馬琦琦說：「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吃晚飯不用等我。」

「知道了。」馬琦琦對她揮揮手，「我明天一早就跟大雄哥出去玩了，不跟你打招呼了啊。」

顧念之晚上都要熬夜學習，改她的論文，明天肯定要睡懶覺，馬琦琦已經習慣她的作息規律了。

顧念之回手擺了擺，拉開宿舍的大門下去了。

宿舍樓下不遠的地方，停著霍紹恆那輛低調的銀灰色賓利SUV。

顧念之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笑著對霍紹恆揮揮手。

霍紹恆打開車門，讓她上來，然後很快開了出去。

「你沒有帶功課和電腦？」霍紹恆瞥了一眼，見顧念之隻拿著一個隨身的小包。

幸虧日常用品和換洗的衣服那邊都有，不然就看顧念之這個樣子，霍紹恆就想留她過夜都不可能……

顧念之拿出手機，俏皮地笑：「有手機就夠了，要什麼電腦？」

霍紹恆沒有看她，打著方向盤將車開進了和平裡小區的停車場。

從車上下來，顧念之才看見霍紹恆還拎著他的公文包，不由十分同情他：「……還要加班？」

「明天是周末，擔心有突髮狀況，所以帶在身邊方便一些。」霍紹恆含糊其辭地說，跟她一起進了電梯。

從電梯出來，側對著電梯門的房間就是顧念之買的二手房。

霍紹恆拿門卡刷開了房門，和顧念之一起進去了。

隨手將公文包扔到沙發上，霍紹恆脫下大衣掛起來，再捲起袖子，「我去廚房準備，你先休息一下？」

顧念之想了想，把自己的小包也扔到沙發上，說：「我幫你打打下手。」

「咦？你怎麼想學做飯了？」霍紹恆很是驚訝，以前的顧念之學過幾次之後，做得依然差強人意，她就不再進廚房了。

「總不能一直吃你做的吧？」顧念之狡黠地笑，「還是自己學會比較好，什麼時候想吃，就可以自己做。」

這話聽起來有些彆扭。

霍紹恆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渾厚低沉，還帶著一絲難得的感性：「只要你想吃，我會一直給你做。」

顧念之偏了偏頭，但笑不語。

誰知道以後呢？

還是學會自己做飯比較好。

霍紹恆深深看她一眼，明白她的小心思。

她以為她不說，他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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