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光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飛快地往何承堅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何承堅面色沉靜淡然，目光一直落在顧念之那邊，根本沒有看她。

秦瑤光咬了咬唇，心情就像在醬缸裡滾了幾滾的醃白菜，鹹的發齁，又苦不堪言。

顧念之這時卻微笑著看向秦瑤光，她表面上雖然雲淡風輕，其實暗地裡也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

終於將矛頭指向秦家了。

顧念之也很想知道，秦家女人的卵細胞，為什麼會和溫大有這個花匠結合，生出溫守憶。

她其實並不關心到底是秦家哪個女人捐出了卵細胞。

這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她隻想抓秦瑤光的小辮子，讓梁美麗徹底針對秦瑤光。

顧念之咳嗽一聲，笑著說：「秦瑤光女士，您要不要解釋一下，溫守憶為什麼會出現在秦氏孤兒院？她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溫大有先生剛才說過，是您告訴他，溫守憶是他親生女兒，並且授意他領養回去……」

秦瑤光的臉色冰冷至極，聲音也寒徹入骨，她板著臉說：「……這只是科學實驗而已，那麼多受精卵，我怎麼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誰？」

「那您怎麼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誰？」顧念之像個好奇寶寶般問道，「這可真是奇怪。一般人都是知道母親，不知道父親。您這偏偏相反，只知道父親，不知道母親……嘖嘖，難道溫守憶其實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我說了是科學實驗。每個捐精者的精子都有編號，方便查詢。」秦瑤光不耐煩地梗著脖子，「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撈過界了吧？」

「科學實驗？只有捐精者的編號？沒有捐卵者的編號？」顧念之走到秦瑤光的被告席前，兩手撐在被告席的桌面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秦瑤光，目光也沉了下來，「還是秦院長在說，你幫助聯合國人口基金會，用捐精者的精子，和捐卵者的卵細胞，做人工授精的實驗？」

秦瑤光冷哼一聲：「這是聯合國人口基金會資助的項目，合法的，不信你自己去查。」

顧念之笑了一下，故意說：「可是我記得，我們國家有立法，禁止這方面的試驗。也就是說，人類基因生殖方面的實驗，是明文禁止的。」

「所以像秦院長這樣的科學家，才不得不繞開法律，用自己的卵細胞進行人類基因生殖實驗，是不是？」

「當然。」秦瑤光猛然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就是這麼生出來的。怎麼了？不行嗎？」

她像是抓住了顧念之的把柄，哈哈大笑，說：「顧念之，你不是很厲害的律師嗎？怎麼不知道『法不溯既往』的原則？！——我們協助聯合國人口基金會做這個實驗的時候，我們國家還沒出台禁止實驗的法律！」

顧念之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說：「這麼一想，好像是對的。溫守憶女士今年二十六歲，她出生的時候，我們國家確實沒有相關法律禁止這項實驗。」

「因為我們國家的相關法律，是在二十年前，在秦素問女士的大力支持之下出台的。——不錯，秦院長記得很清楚，你們做這個實驗的時候，確實是在相關法律出台之前，禁止實驗的法律當然管不了你們。」

「你知道就好。」秦瑤光覺得自己終於扳回一程了，心裡無比暢快，往何承堅那邊看了好幾眼。

但何承堅已經收回視線，垂眸看著自己前面座椅的後背，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念之鬆開手，背在身後，再一次強調：「所以秦院長，你是承認你在相關法律出台之前，已經在做人體基因生殖方面的實驗。不僅做了實驗，而且還成功生下人工授精的嬰兒？比如溫守憶女士？」

秦瑤光哼了一聲，「反正溫守憶的出生，是在禁止做實驗的法律生效之前，你別想用違法來告我！」

「不，我不用違法來告你，我只是在想……」顧念之轉過身，目光看向何之初和何承堅的方向，「秦院長和聯合國人口基金會在我們的國土上，用我們國民做人體基因生殖實驗，政府有關方面知不知道這回事？」

她把手裡的資料抖了抖，「這裡全部是聯合國人口基金會在官網上發布的相關實驗資料。雖然過去二十多年，但是網上資料永不褪色。」

「我希望有關方面調查聯合國人口基金會二十多年前在華夏帝國做的『醫學實驗』，看看他們到底都收集了什麼基因數據。」

「至於秦院長，我還有句話想問你，你承認溫守憶女士是你基因實驗的試驗品，是不是？」

秦瑤光哼了一聲，翻著白眼從下到上看著顧念之，說：「……你也是。」

「我知道我是。」顧念之笑著偏了偏頭，「不過我是您生出來的，溫守憶女士是誰生出來的呢？」

秦瑤光在心底冷冷一笑，淡定地說：「溫守憶又不是我生出來的，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呢……」顧念之淺淺笑道，「如果秦院長不說，那我就只有自己去查了……」

顧念之抬高了聲音，轉頭對審判席上的法官說：「法官大人，我要求申請搜查令……」

「反對！」秦瑤光的首席律師這時大聲說道，「原告律師在毫不相乾的事情上浪費了太多時間，我們要求迅速轉入正題，停止追究我當事人品德證人的身世問題！」

「怎麼不相幹了？」顧念之也怒了，她轉身看著秦律師，冷冷地說：「秦瑤光，你別以為你一直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到底是誰……」

她在法庭上緩緩走動，一邊想，一邊說：「……其實要找到這個女人也不難。」

「首先，如果溫守憶真的是人工授精的試管嬰兒，那麼我們一定能查出當初捐獻卵細胞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溫守憶的親生母親。」

「而當時捐精者都有名單，捐獻卵細胞也是有名單。我們只要把名單調出來，把這些人在聯合國人口基金會留存的DNA數據調來做一下對比就知道了。」

秦瑤光呵呵笑了一聲，傲慢地說：「你去查啊，有本事你就查！」

「查就查。」顧念之毫不示弱，「不過，在查那些數據之前，我還要查所有參與實驗的醫護人員的DNA！」

秦瑤光忡然變色，霍地一下站起來：「荒唐！為什麼要查醫護人員的DNA？身為律師，你居然嚴重侵犯個人隱私！」

「秦瑤光，當你和國際組織合作，出賣我國公民的基因數據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侵犯個人隱私？」顧念之反唇相譏。

秦瑤光揮了揮手，惱道：「這能一樣嗎？他們都是簽了同意書的！——你調查我們醫護人員，我們可沒簽同意書！這難道不是侵犯個人隱私？！」

「那好。」顧念之就等著她這句話，「這就更容易了。你把當初那些簽了同意書的人名單交出來，我會挨個去查。看看溫守憶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

「如果我在你的名單裡查不到溫守憶的親生母親，要麼你撒謊，要麼溫大有撒謊。」顧念之看了一臉慌亂的溫大有一眼，見他畏畏縮縮垂著頭，根本不敢看她。

秦瑤光冷若冰霜，看向顧念之的眼睛裡像是有刀子要飛出來。

顧念之繼續推理：「其實還有一個問題。秦瑤光知道溫守憶是溫大有的親生女兒，這也間接說明，秦瑤光應該跟溫守憶的親生母親很熟悉，不然那麼多受精卵，怎麼就記得溫守憶的親生父親？」

顧念之一口咬定秦瑤光知道溫守憶的親生父母親是誰，剛才呆若木雞的梁美麗受到啟發，福至心靈想到一個主意，她不顧一切地叫起來：「秦院長，您告訴我守憶的親生母親是誰，不然我就把八年前顧念之被綁架的真相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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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742章《露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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