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無奈嘆了口氣，他其實不是很想浪費寶貴的時間談這種事。

可顧念之興趣上來了，明顯也不會對別的話題感興趣。

他能怎麼做？

當然是順她的心意了。

何之初清了清嗓子。

他前後左右三米遠的地方都沒有人，保鏢、勤務兵和生活秘書散在周圍隔開人群的視線。

何之初壓低聲音說：「……我父親曾經說過，當年路遠因為事故突破空間界壁，來到我們這邊，其實跟顧祥文有關。」

顧念之：「……」

「哪個顧祥文？」顧念之有些不安地問。

平行空間如果有一樣的人，他們就是彼此的對應體。

她沒想錯吧？

何之初頓了一下，才緩緩地說：「兩邊的顧祥文。」

顧念之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肺裡的空氣都被排出來了。

她的頭有些暈，半天說不出話來。

等她回過神，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沒有能量支撐，電話當然就掛掉了。

這一次之後，不知道還要過多久她才能再次跟何之初通話。

顧念之看著那個量子通信儀發獃，心裏亂糟糟的。

她好像行走在黑暗的曠野裡，前方影影綽綽出現一點光芒，她看得到，卻怎麼也走不過去。

她想了很久，隻得出一個結論，兩個顧祥文在這件事上捲入的程度，比他們調查出的要深，當然也比她想像的要深。

有這麼一瞬間，她幾乎不想再去調查這件事。

但是轉念一想，她又無比信任自己的父親，堅信兩邊的顧祥文都不會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

可是何之初為什麼說，當年的實驗事故失敗，是跟兩邊的顧祥文有關呢？

那是十八年前。

顧念之兩歲，路近剛剛利用顧念之的完美基因，治癒了何之初的基因缺陷。

然後路近突然離開實驗室，不知所蹤，導致顧念之落到秦瑤光手裏，做了四年的小白鼠，被她進行種種人體基因實驗……

四年後，顧念之六歲，路近歸來，見狀大怒，將她送到何家。

這個時間線，顧念之自己完全沒有記憶，是路近曾經跟她坦白過的。

如果這個時間線不假，還有根據何承堅曾經跟她說過的話，在自己出生之前，路近其實一直在研究高能磁場，並且在量子力學的基礎上提出了「多世界（multiworld）」理論。

可是這全是路近做的事，也就是對面世界的顧祥文，自己真正的親生父親。

她從來沒有看見這邊世界的顧祥文，提出過同樣的理論，或者進行過同樣的研究。

想到那個在八年前無聲無息死在加勒比藍洞海底的小顧念之，顧念之心裏很不好受。

她發獃的時間有些長了，霍紹恆在外面餐廳跟路近說了半天話，連飯菜都快涼了，他才忍不住問道：「路伯父，念之能打這麼長時間的電話？」

路近剛剛喝完藕燉排骨湯，吃得太飽了，連思維都有些遲鈍。

他愣了一會兒，才看了看手錶，說：「……不能啊，她只能打十分鐘。再多宋女士該找我麻煩了。」

霍紹恆倏然起身，「我去看看。」

他的腳步有些急切，在自己家裏都走得飛快。

路近眯著眼睛看著霍紹恆的背影，滿意地點點頭。

自己的姑娘自己心疼，他是不會再讓自己女兒受任何委屈的。

不過霍紹恆做的菜實在好吃，而且特別合他胃口，簡直像是路遠手把手教出來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教科書般的典範！

路近有些為難地舔了舔唇，打算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

他捧著霍紹恆給他泡的大紅袍抿了一口，身心舒暢。

……

霍紹恆來到路近的套房前敲了敲門，沉聲說：「念之，你在裏面嗎？」

雖然知道在他的官邸，顧念之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是之前的事對他的影響太大，他不會承認自己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顧念之這才回過神，將路近的量子通信儀放回原處鎖好，才起身打開門，愁眉苦臉地看著霍紹恆說：「……我餓得走不動路了。」

她眉眼如畫，犯愁的時候如同霧罩輕紗，十分動人。

可霍紹恆從來就不是僅僅憑外表就能被打動的人。

餓得走不動路？霍紹恆嘴角微抽，心想，我信了你的邪。

不過他還是轉身單腿半跪在地上，說：「我背你過去。」

顧念之眉開眼笑，立刻趴在他背上，緊緊摟著他寬厚的肩膀，好像天塌下來也有他擋著一樣，瞬間有了主心骨。

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小聲說：「……霍少，你今天有沒有空？」

「你說呢？」霍紹恆兩手托在她的臀部上，不動聲色掐了一把。

這個小沒良心的，他為了她，春節都放了大假，還能沒空？

明知故問。

顧念之嘻嘻笑著，趴在他耳邊吹氣，一邊說：「不如吃完飯，你跟我好好講講這邊那個小顧念之，還有她父親顧祥文的事？」

霍紹恆：「……」

他皺了皺眉頭，「為什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不該說點吉利的話，做點興奮的事？

顧念之「嗯嗯」兩聲，小聲但又雀躍地說：「我知道啊！大年初一講這種事才有意義嘛！除舊布新，萬物初始，多好！」

霍紹恆繼續想，我真信了你的邪。

找借口都找得不專心，這是吃定他了。

霍紹恆背著她來到餐廳門口，顧念之又說：「……讓我爸也聽聽，我總覺得，他會不會跟這邊的顧祥文……」

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霍紹恆腦海裡就像閃過一道光，照亮了以前他一直覺得想不通的地方。

他突然站住了，皺眉說：「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顧念之點了點頭，「我是說，你把這邊世界顧祥文和那個小顧念之，甚至是那個小何之初的事再講一遍。我知道我離開之後，你發現了很多新的東西。你隻隨便提了提，很多細節我都不知道呢。」

「不是這句話。」霍紹恆將她放下來，深思看著她，「是另外一句。」

「還有哪句？」顧念之眨了眨眼，「呃，是我說，我爸跟這邊世界的顧祥文……？」

霍紹恆截斷她的話，拍拍她的肩膀，肅然說：「就是這句。你別急，先去吃飯，我給路總打個電話。」

「幹嘛要找路總？」顧念之不滿地噤了噤鼻子，伸手拽著霍紹恆的衣袖，「他急匆匆把我爸送過來，就是想跟宋女士過二人世界。」

「……但是這件事必須要有路總佐證。」霍紹恆手心出了汗，緊張中又有點興奮，他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

可是他說的話卻不是這回事：「……我會馬上申請一級戒備。我們去我官邸的書房說話，我會通知小澤屏蔽一切信號，通知大雄歸隊負責官邸警戒，老周帶憲兵隊控制整個駐地的地下、陸地和防空系統。」

顧念之：「……」

大哥，您這陣仗太大了吧！

顧念之飯都吃不下了，眯著眼睛問：「霍少，你知道你在幹嘛嗎？」

她認真地問，「可別此地無銀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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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2091章《我信了你的邪》。

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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