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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物種又變了》第十四章 記憶
原黎陪葉東去結帳的間隙,李四九乾脆開口道:「要不待會兒我把你的衣服和吊墜給你送過來?」

平心而論,李四九覺得自個兒的鑰匙吊墜若是在別人手中,她肯定會非常擔心,恨不得立馬將其取回來,所以蘇則謙不怎麼擔心,李四九反而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蘇則謙一怔:「不用這麼麻煩,那吊墜於我來說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丟了也就丟了。」

丟了也就丟了。

這六個字落入耳中的時候,李四九隻覺得身體微微一盪,眼前竟似急速過了一截兒過山車般,夢境裏連綿起伏的山脈和女子挺直的背脊的眼前一閃而過,那顆很淺的淚痣似乎經過歲月錘鍊變得極深起來。

直嵌入了心中去。

莫名的慌張幾乎攥住呼吸,李四九下意識的開口:「不重要?」

這三個字多多少少帶了點質問的意思,語氣不太好聽,說完連李四九自己都微微一愣。

蘇則謙更是奇怪的看著她:「自然不重要,這吊墜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我身上來的……丟了也沒關係。」

「……」李四九垂下眼,頓了頓後,道,「好吧。」

人家對吊墜並不在意,李四九也沒什麼好說的,隻得將心裏莫名浮起來的浮躁給強壓下去。

結完帳的原黎走近:「聊什麼呢?」

「沒,」李四九搖了搖頭,「好了?那我們走吧。」

「嗯。」原黎點頭,「我跟男神約了下午去看電影,你們要一起嗎?」

「我還有點工作沒處理,」李四九聳肩,「今天晚上就得交稿,得回去趕稿。」

「行吧,」原黎點頭,「那你趕完稿幫我帶大熊去看傷哦,我跟宋醫生約了下午四點。」

李四九算了一下時間,下午四點差不多已經趕完稿了,便乾脆的點了點頭,目送原黎離開。

由蘇則謙送回家樓底,道了別,李四九才匆忙往樓上去。

這稿子她已經拖了很長時間,眼下已經是最後的交稿日期了,幸好之前多多少少的也畫了些,故此眼下只需要再收個尾。

但不知道為什麼,李四九剛一進這屋子,就莫名覺得發困,明明沒開空調,室內的溫度也比室外要憑空高了好幾度。

勉強將精神高度緊張,李四九在座位上坐下,也沒去管屋子裏的奇怪之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稿子給編輯在線傳輸過去之後,李四九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汗,而室內的溫度居然已經高得她穿短袖都覺得熱。

什麼情況……李四九看了一眼空調,分明是關著的。

外面零下的溫度,在沒開空調的情況下,屋子裏的溫度卻高至如此,李四九下意識的一慌,猛地起身往屋外去。

——此刻即便是反應再遲鈍李四九也明白了,昨兒晚上的那場夢,指不定根本就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夢。

宋攻玉。

此刻李四九的腦子裏只剩下找宋攻玉這個念頭。

可是,就在她的手剛剛搭上門把手的瞬間,眼前的光景突然全數黑下,她渾身一震,就這般順著門往下滑去。

青燈古佛。

案台上搖曳的燈影在地上灑下一片斑駁,數十個蒲團上都灑滿了香灰,獨獨最中間的一個蒲團上,姑娘半跪著,雙眼輕闔,雙手合十,似乎正在低頭低念著什麼,旁人根本聽不清明。

這古佛前除她之外並無旁人。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極輕的腳步聲突然在耳邊響起來,姑娘輕動了動,雙眼驀地睜開,抬頭迎向來人。

方丈是從屋後來的,手上的珠串一寸一寸的往後挪去,神色平靜,普度眾生。

「方丈。」姑娘跪下去,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聲音清脆,宛如珠落玉盤般動聽,「求方丈救我合族性命。」

方丈站在那裏,眼神平靜無波的,一寸一寸的自她身上劃過去,片刻之後,沉聲道:「無力回天。」

「求方丈救我合族性命!」她彷彿沒聽到對方下了定論的言語,雙腿從蒲團上挪出來,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點一點的朝方丈的方向移動,「我族千萬年前深居簡出,從不作亂為禍世間,為何要為著所謂的長生之法,平白丟了性命?」

「玉清寺乃國寺,方丈乃當今皇上最為敬仰之人,綠芙相信,方丈定有法子相救。」

「人妖殊途,」方丈一直半闔的瞳孔此刻睜大,冷靜的看著她,「世人雖平等,但一妖存世,即有數不清的人為此身亡,我為何要救?」

綠芙緊咬下唇,眼中神色薄弱,認真的看著方丈,仰頭而望。

她的雙瞳泛起水光,似在猶豫。

「師父,」清脆低聲入耳,是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和尚出了聲,「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何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綠芙抬頭看他,眼露感激之色。

她雙瞳如翦水,姿色妍麗,身體周遭更是若隱若現的浮出暗香,看過來時,像是將全副信任傾注而上,這一幕,教人記了很多年。

小和尚視線微動,不由得移開,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

「方丈,」綠芙垂下頭,聲音略低了幾分,聲色沙啞,一字一頓,「綠芙願獻出我族至寶。」

這句話剛剛落了尾音,案台上的白燭突然「啪」的一聲炸開來,在半暗的房間內閃過一陣火光,像是突然點亮了一方。

無人再開口,這沉默彷彿經年。

小和尚也不敢再開口說話,隻一直用餘光偷偷覷著她,看她是如何生得如此魅人模樣。

「好,」方丈終於一言定錘,「我可以保你合族性命,至於至寶,你給也罷,不給也罷,不過虛物,但我有一要求。」

「方丈請說。」

「以你的性命相抵,」方丈合眼,再不看她,聲音冷漠,「魂飛魄散。」

「方丈……」小和尚瞳孔倏地瞪大了,有些失聲,「您……」

「好。」

綠芙與他相比,反倒冷靜,只不過猶豫一瞬,便定定的點頭:「以我一命換數百人性命,已是很值得了。」

「嗯,」方丈頷首,「你在這院中住上三日,三日之後,我會尋人同你一起出發去找聖上。」

綠芙微微頷首,起身,邁開步伐,身姿若扶柳般,搖曳而出,步步生蓮。

她往外走去,一舉一動皆是風情萬種,小和尚不由得看癡了,直至方丈清了清嗓子,他才受到驚嚇一般,驀地收回了視線:「師父。」

「你去跟你三師兄說一聲,」方丈道,「三日之後,讓他隨其一同出發。」

「可……」小和尚微微一怔,「可三師兄近日忙著禮佛,恐……」

事實上,他以為這差事恐怕要落到自己的頭上。

這些日子,寺廟裏的諸位和尚都是有要事要做的——除了他。

小和尚睜大眼睛,看著方丈,卻只等來對方似警告的一眼,他迅速收了視線,下一刻,方丈的聲音淡淡響起:「無論是誰去,你都不能去。」

為何?

小和尚很想問這麼一句,卻迫於方丈威嚴,不敢出口,隻得低頭送方丈腳步聲離去。

直到這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扭頭看去,門口露了一小條縫隙,沒關嚴實,剛剛綠芙就是從這裏出去的,隱約間還能在鼻尖嗅著暗香。

她是妖。

那她是什麼妖?

小和尚不由得在腦子裏猜測起來。

「合族出事,又與皇帝能夠牽扯上關係……」小和尚低聲呢喃,「莫不是……」

「狐狸?」

狐狸!

一聲悶鍾似乎在耳邊驟然炸開,宛如炸彈爆炸瞬間般,震得耳膜生疼,世界在剎那間搖晃,憑空翻了好幾個跟頭,李四九隻覺得渾身如同被車碾壓過一般,心臟更是被狠狠地攥緊了,疼的不像話。

李四九急促的喘著氣兒,不能讓自己這痛苦的感覺消減半分,耳邊反而響起女子清脆的笑聲,說著些什麼。

「你這小和尚,不就是與我親個嘴麽?怎麼能臉紅成這般模樣?」

「呀,快來讓我瞧瞧,你這耳朵,可也是紅了?」

「女施主,此事不可,不可……」

「我左右也是要死的人了,你就圓我這一個夢又能如何?」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

「我俗名蘇喃。」

「蘇喃?蘇喃。」

「我若死了,你可千萬別忘了我,也別為了我還俗,我死後夙願隻願你青燈古佛,能惦念我一輩子,都莫要忘記。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不,不自私。」

「我也是願的……」

……

片段宛如鮮活的一場電影,放了兩倍速,在眼前一寸一寸的放過去,到了最後,大火衝天,滿山森木都被燒成枯萎,有一道身影在這火光之中逐漸化為灰燼,穿著深灰色長衫的小和尚站在山腳,仰頭癡癡地看著。

鼻尖彷彿仍然縈繞著檀香,木魚一聲又一聲的敲著,無人應答,所有的歡愉在剎那間化作灰燼。

都成了過去。

他就這麼癡癡地看了好久。

沒人能夠叫得動他。

身體幾乎快僵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動了動,手指往上一抬,手掌之中,是那小狐狸給他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一小截兒頭髮。

是他們辦私禮時,她剪下來的,說是這凡塵裡一種相伴一生的好辦法,可奈何他受了,她也沒能留下來,還是走了。

小和尚後退著,伴隨著落下的夕陽,轉過身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宛如剎那間撥開迷霧一般,他的容顏,逐漸在李四九的視線之中顯現出來。

李四九隻覺得一記悶鍾猝然響起——

那張出現在眼前的臉,一直讓她看不清楚的臉,此刻卻格外的明顯起來。

稜角分明的面容,薄唇,微微下耷的眼角,冷漠的神色。

這不是蘇則謙,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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