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醫生說特別嚴重。」袁夢一邊哭一邊說，「必須馬上換腎。」

「啥？換腎？」張國棟家世代行醫，雖然王靜並不是醫生，不懂醫術，但是這長久以來耳濡目染對醫學知識也略懂一二，「這麼嚴重。那現在該怎麼辦啊？」王靜急得大聲哭出來。

「媽——」袁夢不得不說出了她給婆婆打電話的目的，「腎源，媽，現在最主要的是馬上找到和張闖匹配的腎源。」

「噢——媽聽懂了。」王靜這才緩過神來，「對啊，我和你爸是闖的爸媽，只有我們的腎和他匹配的可能性最大是不？」

「是這樣的。」袁夢走投無路，此刻也只能求助公公婆婆了，「媽——可是您和我爸年紀大了，能不能行啊？」

「沒關係，只要能救小闖，別說是要我一個腎，就是要我和他爸這條命，媽和你爸都不帶打打錛兒的。」

「媽——」袁夢聽到婆婆這句話，感動的淚流滿面，「媽——，我代表全家謝謝您！」

「袁夢啊，你說這話就外了。」王靜拿著電話的手一直在顫抖，「媽得謝謝你啊，袁夢，我兒子自從和你結婚到現在，他享受了你父母的疼愛。你對我兒子也好，還給我們老張家延續了香火，最讓媽和你爸感動的是你和你父母不但接受了紫嫣，而且還把紫嫣接回去一起撫養。你和你父母，替我和你爸分擔了很多啊。你說我和你爸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和你父母才對啊。」

「媽——」袁夢動情地呼喚著王靜，「媽——您別這樣說，我既然嫁到了張家，既然我是張闖的妻子，我就應該和她一起分擔，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袁夢現在也不能顧慮太多了，「媽——您看，您和我爸什麼時候能過來，到了這還得先做配型，如果配型不成功，還得再想其它的辦法……總之，越快越好……」袁夢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夢啊，聽媽話，別害怕，也別著急。」王靜安慰著袁夢，「我這就找你爸去，我們準備一下馬上動身去你們那，你先和醫院聯繫做配型的事吧，我們一到，馬上做配型，你先聯繫，省得耽誤時間，早一天怎也比晚一天強啊。」王靜決定以最快的速度去濟南。

「嗯，我知道了媽。」袁夢的眼淚一直沒斷，「媽，你和我爸路上小心點，別捨不得花錢，別買硬座，買臥鋪啊。」

「放心吧，你好好照顧闖吧啊。」王靜嘴上安慰著袁夢心裏早就有了打算。

「這是怎了？」張國棟從外面一踏進屋門就發現了王靜的異常，「怎哭了？是不是想紫嫣了？」

「他爸——」見到丈夫回來，王靜再也忍受不住了心中的心疼和難過，不僅嚎啕大哭起來。

「怎了嗎？」張國棟急的直瞪眼睛，「你倒是說啊？出啥事了？」

「咱家闖——」王靜泣不成聲，「闖——」

「闖？」張國棟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闖怎了？快說！」

「腎衰竭，剛才袁夢打電話來了。」王靜嘴裏喃喃地說，「怎整啊？怎整啊？他爸——」

「收拾東西，把存摺帶上，走——」張國棟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快啊，收拾東西去兒子那。」

「唉，我現在就收拾，馬上兒。」王靜掀開櫃門兒，拿出一個兜子胡亂地裝了幾件衣服。打開一個小包袱，找出存摺遞給張國棟，「他爸——存摺你拿著。」

「嗯——」張國棟接過存摺放在貼身的衣袋裏，我去告訴爹娘一聲，讓他們幫著照看點家。

「說好了？」王靜看張國棟從公公婆婆的屋子裏跑出來，「鑰匙你沒留給爹娘啊？」

「嗯——留了。」張國棟心急如焚，腳下大步流星，「都安排好了，放心吧。走——」

收拾好東西，王靜和張國棟一路小跑到大道邊攔住一輛車去往縣城的小客車。

「司機師傅，俺倆到客運站下車。」王靜一上車就催促著司機，「俺倆著忙，你開快點吧。」

「怎麼？看樣子這是要出遠門啊？」司機師傅打量著王靜夫婦，「去哪？」

「山東濟南。」王靜望著窗外自言自語，「真急人啊，這車怎這麼慢啊？」

「那你們到縣裏直接買去哈爾濱的車票的吧，別去大慶。」司機師傅好心地建議著，「一點多有一趟去哈爾濱的大客，我快點開，應該來得及。看你們挺著急的。」司機看出

來他們是真的著急了，馬上發動了車子。

「是。」王靜感激地司機，「孩子病了，挺嚴重的，我們著急去孩子那兒，謝謝你師傅。」

「謝啥。」司機師傅不由得加快了車的速度，「都是做父母的，我理解。」

王靜從窗外收回目光看著張國棟，此刻張國棟的心情十分沉重，他雙手扶著前一個座位的靠背，低著頭不言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哎呀——車走了。」小客車還沒進長途客站，司機師傅就發現了下午一點發往哈爾濱的長途客車已經緩緩地開出了客運站。

「停車——」張國棟一手拎著兜子，一手去拉車門，「我們下車去攆車。」

「坐穩了別動。」司機師傅迅速調轉車頭，朝著大客車開出的方向追了過去，他一邊追，一邊不停地按著喇叭，「你跑的再快能有四個車軲轆快啊，別著急，在南門那有個停靠站，大客車在那一定會停下來的，我快點開，應該能來得及。」

「咱們今天真得是碰上好人了。」王靜感激地說，「謝謝你師傅，要不我們說不上啥時候才能看到我兒子呢，嗚嗚嗚……」說完，王靜不禁又難過地哭起來。

「不客氣-——人這一輩子啊，哪有那一帆風順的啊。」司機感觸很深，他對張國棟夫妻的遭遇也很同情，「誰這輩

子沒有個七災八難的啊……」司機安慰著，「總會過去的……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放心吧，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後面那輛車好像是在追我們呢。」車子追出兩道多街的時候，大客車上的乘務員終於發現了他們，「師傅停車，後面的車一直在追我們。」

「可是我們的車已經滿了啊。」大客車司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師傅，你先把車靠邊車停一下。」乘務員堅持讓司機停車，「車上的人一定是有急事要出門。」

「好吧。」大客車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打開了車門，乘務員走下車，站在路邊等著後面的計程車。

「終於攆上了，太好了。」小客車司機臉上露出了笑容。

「快點。」張國棟拉開車門，一手拿著兜子，一手拉著王靜就朝大客車跑過去。

「別著急，看摔倒了。」乘務員伸手扶住了氣喘籲籲的王靜，「這是著急出門啊？」

「俺家兒子得了腎衰竭，等著俺們老兩口子去做配型，我們去哈爾濱坐車去山東濟南……」張國棟一口氣說完，大口地喘著。

「可是我們的車已經滿了，沒有座位了。」乘務員無奈地看著王靜夫婦。

「那可怎麼辦啊？」王靜著急地哭起來，「求求你，讓我們上車吧，孩子等著俺們救命呢。」

「可是我們也不能違規啊，超員罰款是小事，危險隱患是大事啊。」現實就是這樣，乘務員也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考慮到乘客的安全。

「求求你，我們站著就行，我們著急趕火車啊。」王靜拉著乘務員的手苦苦哀求。

「你們先別著急，先跟我上車再說。」乘務員和王靜夫婦上了車站在車的中間過道上，「大家好，這位大哥和他家的嫂子有急事要去哈爾濱，他家的孩子得了急性腎衰竭，兩位老人著急趕火車去山東濟南做配型……」乘務員看著大家，耐心地和大家做著解釋，「是這樣的，兩個小時後，也就是今天下午三點鐘，還有一趟開往哈爾濱的長途客車。」乘務員猶豫地看著大家，「我的意思是，看看咱們大家當中，有誰不是那麼太著急，能不能照顧一下這位大哥和他家嫂子，把車票讓給他們，然後在這下車，等候下一輛客車……」

「求求大家了，可憐可憐我們。」王靜急得又哭起來，可是車上的乘客沒有一個人吱聲。

「幫幫他們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乘務員滿眼期盼的目光看著大家，「誰都有個犯難的時候不是嗎？」

「你剛才說坐下一趟車需要再等兩兩個小時是嗎？」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小夥子站起來問。

等兩個小時，你也可以選擇回客運站等。「乘務員的服務很到位，「您要是回客運站等，我給您拿打車的錢。」

「噢，那倒不用。」小夥子拉起同坐女孩的手，「媛媛——我們把座位讓給叔叔阿姨吧，我們坐下一趟車好嗎？」

「嗯——好的。」女孩想都沒想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