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認為應該宰我嫂子一頓是吧？」張揚笑呵呵地看著袁夢的媽媽：「伯母，您跟家這等著，等我體檢完了，我給您老打電話，到時候你老人家來作陪怎麼樣？」

「好——」袁夢媽媽慈祥又疼愛地看著張揚，「一接到你電話啊，伯母一準到，哈哈哈……」

「得嘞——」張揚關門之前還沒忘了做個鬼臉，「你老就擎好吧。」

「哈哈哈……」一屋子人全都開心地笑起來，「咱們吃。」袁夢媽媽招呼其他人繼續吃早飯。

「袁夢——」體檢第二天，袁夢正在辦公室忙著，院長推門走進來，「你看看吧，這是張揚的體檢報告。」

「怎麼？」袁夢看出了院長臉色的異常，「難道?」她擔心地盯著院長的臉。

「張揚的配型雖然算得上是成功的，但是點位不是很高。」院長語氣裡充滿了失望，「而且檢查結果顯示，張揚腎的質量不是很高。如果做腎移植手術的話，我擔心移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是移植成功，術後的排異反應也會很大，這顆腎的使用壽命也不會太長，也就是說你丈夫在不久的將來還是要面臨透析或者是第三次腎移植……」

「啊——」袁夢的心彷彿一下子墜入到冰底，「那就是說，這次腎移植手術根本就沒有意義是嗎？」

「是的。」院長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袁夢的對面，「雖然你學的不是腎病這一科，但是你也知道活體腎移植的捐腎者一般都是親屬，首先是要有相同的血型，組織配型也應相對匹配，年齡在成年至50歲之間，身體健康，並且體內的兩隻腎都必須功能正常。從體檢報告來看，張揚患有較為嚴重的腎炎。而且他的左腎功能很弱……」院長遲疑地看著袁夢，「你也知道腎移植承擔手術的是兩個人，手術一旦失敗，那影響的就是兩個人啊！」

「嗯——」儘管袁夢極力控制，眼淚還是撲簌簌地掉下來：「我明白，院長。」

「別難過，總會有辦法的。」院長站起來拍了拍袁夢的肩膀「我馬上和咱們省各大醫院聯繫，全省徵集理想的腎源。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再擴大徵集範圍，向其他各大省院救助……」

「嗯——」袁夢哽咽起來，「謝謝院長，一切都拜託您了。」院長拍了拍袁夢的肩膀走了出去。

「怎麼辦？」袁夢心急如焚如坐針氈。她在辦公室內來回地走動著，再也沒有心情專心工作。

「馬上通知各個科室負責人到會議室開會。」一回到辦公室，院長就著手安排尋找腎源，「是的，馬上。十分鐘之後會議開始，如果負責人不在，本科室必須有一人來開會。」院長準備了一下馬上起身去會議室。

「院長-——」當院長推開會議室的門走進來的時候，已經有三四個人到了，「這次會議這麼緊急，難道我們醫院又接到什麼緊急任務了嗎？」一個醫生看著院長的臉小心翼翼地探問著。可是院長此刻正在思考著如何和大家說明本次會議的中心議題，怎樣才能讓大家都能心甘情願地去接受並且付之於行動，對這個醫生的詢問，他並沒有聽到，只是一臉嚴肅地沉思著。

「怎麼了?院長怎麼這種表情啊？」大家議論紛紛，「不知道，看樣子問題很嚴重啊！」大家交頭接耳，陸續趕來的醫生坐下來也馬上加入議論，「一定是緊急任務，不然不能每個科室都派人過來，你們看看院長那表情就知道了。」大家看著沉思中的院長。

「院長——人到齊了。」一個醫生提醒著院長，「院長——院長——」

「啊——」院長看著那個提醒他的醫生，「怎麼了？」

「人到齊了。」那個醫生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院長，「出什麼事了嗎?」

「哦——」院長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好——不錯，9分鐘。」院長臉上露出了微笑，心中似乎一下子有了把握，「嗯——不錯，就憑我們醫院的這種素質，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能完成的很好。」

院長環視一周，然後清了清嗓子：「今天這麼急把大家召集過來中心議題只有一個。你們也知道我們的同事袁夢的丈夫張闖，他是我市著名的記者，也是我們日報社的主編，十二年前他在我們醫院做了腎移植手術，手術很成功，當時這台手術在我們業內一引起了很大的反響，而且，這顆腎現在已經使用了接近十三年的時間，這在腎移植這項手術中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跡，這個奇跡是我們共同創造的，這項榮譽是屬於我們大家的。可是現在這顆腎已經達到了它的使用壽命，張闖同志已經在我們醫院又開始了透析，他也面臨著第二次腎移植。」

院長停頓了一下，又環視一次大家，然後他嘆了一口氣，才繼續他的話題：「可是事情不盡如人意啊，張闖的妻子、弟弟、妹妹都接受了配型，結果卻令人失望，張闖的妹妹和袁夢的配型都不成功，只有他的弟弟張揚的配型還算可以，但是位點不高。介於體檢報告數據反應，張揚的身體素質不是很好。我又安排了第二次體檢，檢查結果顯示，張揚的腎功能不是很好，還患有嚴重的腎炎，如果把張揚的腎移植給他的哥哥，手術成功率很低，而且這顆腎的成活率也不會很高，況且一旦切除張揚的一顆腎，會直接影響他的健康……也就是說，張揚的這顆腎根本就不能用……」

「院長，那您和我們說這些的意思是？」一個醫生疑惑地看著院長，「您直說。」

「袁夢呢是我們醫院的一員，而且這些年她為我們醫院爭得了不少的榮譽，也為我們醫院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院長環視大家一圈，「現在她遇到了困難，我們不能置之不理啊，所以——」院長遲疑地看著大家，「我決定號召我們全院的工作人員都參與配型……」

「啊——」大家神態各異，會議室內一時間變得亂鬨哄的，繼而又安靜下來，大家都低著頭，各懷心腹事地不說話。

「怎麼了？」大家的表現是院長意料之中的，「剛才大家不是討論的很熱烈嗎？怎麼現在都不說話了？」

「院長——」外科的劉主任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這種事情是不是應該採取自願啊？這畢竟不是小事，作為醫生，我們大家都知道，如果切除一顆腎，對身體多多少少都會有影響的。」

「是啊。」婦產科的王主任接著話題說了下去，「是——人體內只要有一顆健康的腎就完全可以，就算是這樣，但是我們好好的身體卻要手術，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就算是這些都不是問題，就算是我們都同意，可是我們的家人會同意嗎？」財會室的候科長說出了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我們不是孤立的，我們都有家庭，有老婆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不可能不徵求他們的意見吧，他們會同意嗎?」

「是啊。是啊……」所有人的觀點一致，大家都站在一條戰線上，等待著院長的最後決定。

「唉——」院長聽著大家的觀點，他一直沒有說話，等大家都不再說話了，他才長嘆一聲，「好-——就按照大家的意思，做配型採取自願，不過，不管大家怎麼樣面對這件事情，我第一個接受配型，散會——」說完院長站起來走出了會議室。

「這——」大家看著院長離開的背影，一時間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社長——」時隔十二年，袁夢再次推開了張闖單位領導的辦公室大門，「我是張闖的妻子袁夢。」

「袁夢啊，快進來。」社長熱情地接待了她，「快進來坐下。」社長引領著袁夢坐在沙發上，「你怎麼有時間來我們這了？」

「社長——」還沒開口說話，袁夢的眼淚就掉下來，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社長，我真的是走投無路，才來求您的……」袁夢哽咽起來。

「怎麼了？」社長往上推了推眼鏡，焦急地看著袁夢，「我聽說張闖移植的那顆腎又不行了，還要接受第二次腎移植？」

「是的，院長。」袁夢哭得更傷心了。

「怎麼？是不是資金方面遇到了困難啊？」社長猜測著，「這些年……」社長遲疑了一下，很抱歉地看著袁夢嗎，「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單位不是很富裕，但是，這十幾年來，張闖的醫藥費用，我們都是盡最大努力報銷的……」

「社長——。」袁夢調整著自己的情緒，「這些年多虧了你們幫助，為我們家解決了很大困難，現在不是錢的問題……」

「我聽說老爺子的腎和張闖是相互匹配的，錢也不是問題，那我就不明白了，現在還差什麼呢？」社長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