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話啊想啥呢？」看小兒子坐在那發獃，張國棟又著急又生氣，「你小子倒是先給你老丈人他們打電話啊，讓他們趕緊過來，我和你媽好趕緊走啊。」

「噢——」張揚一下子從沉思中反應過來，「這樣爸，我現在馬上去家政公司，到那去找一個專業的保姆，讓保姆來帶子豪就可以了。」

「啥？找保姆帶子豪？你敢？」張國棟眼睛瞪得溜圓，「當初子豪剛出生那時候，你們就要雇保姆，沒把我和你媽氣死，那老話怎說地啊？那羊肉啊貼不到狗身上，那保姆能真心疼咱家子豪嗎啊？那要是跟前兒沒有自己家人，她偷著打咱家子豪怎整？你長個大腦袋一天天地怎就知道做生意呢？就不知道替自己個的孩子想想啊？」

「哎呀爸——」張揚覺得和爸爸真是無法溝通，「人家那些保姆都是專業的，都是講職業道德啊，都是和咱們簽合同的……」

「我跟你說，你今兒就是說出花兒來，就是說破大天來，找保姆就是不行。」張國棟寸步不讓。

「爸——」張揚氣得直喊，「你說，我大哥那等著您去做腎移植手術呢，子豪的姥姥、姥爺又在外地，離咱們這又特別的遠，而且，子豪的姥爺還有嚴重的高血壓，不敢坐飛機，等他們買了票，坐著火車趕過來，怎地也得個三五天，我哥哥能等起嗎？咱們能等起嗎？」

「那就再想別的辦法。」任憑張揚磨破嘴皮子，張國棟堅決不同意給子豪找保姆。

「哎呀——爸——」張揚急的在辦公室隻轉圈兒，可又說服不了爸爸，「您可真強啊，這些年我媽怎將就您了呢啊？您這剛來我家不到半年，我就對您忍無可忍了。」

「啥？你個臭小子，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張國棟的強勁兒又上來了，「你還忍無可忍了，我告訴你，我早就對你忍無可忍了。」

「哼！」爺倆不約而同地雙手抱肩，面對面較上了勁。

「叮鈴鈴鈴……」父子倆正在較勁，張揚的電話驟然響起：「我媽。」張揚看了一眼顯示屏，趕緊接通了電話，「媽——我是張揚。」

「老兒子——」電話裡王靜十分著急，「你爸說是去你公司找你，你見到你爸沒有啊？」

「噢——媽，您別著急，我爸在我這呢？」張揚安慰著媽媽，「媽——我大哥的事情我爸都和我說了，您別著急啊！我馬上想辦法。」

「那你快點給你老丈人他們打電話吧，讓他們趕緊過來吧，他們到了，我和你爸好趕緊去你大哥那，你大哥他——」王靜又著急又難過，「你大哥他又開始做透析了。嗚嗚嗚……」一說到大兒子張闖的病情，王靜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媽——您別著急啊！」聽到電話那頭媽媽哭得那麼傷心，張揚也萬分上火，但又不得不安慰媽媽，「媽——您別哭啊，再說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啊！您放心，有我呢，咱家現在不比以前了，只要條件合適，我大哥做手術的錢我來出，您就放心吧！」

「哎——哎——」聽到小兒子這樣說，王靜覺得心裏安慰極了，可是一想到大兒子還要再遭受一次腎移植的痛苦，不免又心疼地淚水漣漣，「哎——老天爺啊，這孩子遭受的苦難已經夠多的了，求求您，發發慈悲，饒過孩子吧，如果有什麼非讓他承受的苦難，就轉到我身上吧，我是他的媽媽，生養了他，凈讓他跟著我遭罪了，嗚嗚嗚……這苦難就讓我來承受吧……嗚嗚嗚……」

「媽——媽——您在聽嗎？」張揚半天聽不到媽媽說話，著急地大聲呼喊著媽媽。

「噢——」聽到兒子的呼喊，王靜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噢——媽在聽呢，噢，對了，你趕緊給你老丈人他們打電話啊。」

「媽——您看這樣行不行？」說服不了爸爸，張揚試著想要說服媽媽，「您看，我老丈人他們離這那麼遠，而且我老丈人血壓特別高，不敢坐飛機，等他們買了票，再趕到這裏來，咱們還要等上好幾天呢，要不這樣吧，我一會去家政公司，先找一個保姆……」

「不行——」還沒等張揚把話說完，王靜就斷然拒絕了張揚的想法，「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吧，讓保姆帶子豪，我可不放心，就是和你爸帶著子豪一起去盤錦，我都不會把子豪交給保姆的，哼，她不偷著打我孫子才怪呢，我可捨不得……」

「媽——」張揚沒有想到，一向通情達理的媽媽態度也會這麼堅決，「媽——，您放心，現在的保姆都是經過正規的職業機構培訓過的，他們都有職業操守，而且態度非常好，再者說，如果他對待咱家子豪不好，咱們可以投訴她啊……」

「你不用說了，你說的可真夠輕巧啊，噢，打了我孫子，咱們就去投訴她?」王靜重複著張揚的話。

「哎——對——」張揚以為媽媽聽懂了，十分高興，「您看，您就是比我爸開明，一說就明白了，只要保姆在雇傭期間，對咱家孩子不好，咱們就可以投訴她，咱們還可以提出賠償，這回您放心了吧？」

「呸——」王靜更生氣了，「投訴，投訴有個啥用啊?」

「哎呀——媽——」張揚一下子蒙在那了，「您這是？」

「噢-——投訴，噢——賠償，投訴和賠償能換回我孫子遭的罪嗎？」王靜態度十分堅決，「不行，除了你老丈人老丈母娘，別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他們才會真心疼子豪，才不會虐待孩子，才會把我孫子照顧的舒舒坦坦的！」

「媽——」其實，張揚和妻子雅芳一直都想從正規的機構聘請一位專業育嬰師，想讓子豪從小就接受專業的教育訓練，這樣才更利於子豪的成長，可是無奈張國棟和王靜堅決不肯，為此，張揚和雅芳也沒少爭吵，張揚覺得這次正好是一次機會，這樣，子豪既能接受更專業的教育，父母還能安享晚年，「您看這樣行不行，我現在就給我老丈人老丈母娘打電話，讓他們儘快趕過來。我呢開車送您和我爸去濟南，正好我也過去看看，行嗎？」一看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父母，張揚不得不改變方式，改正面交鋒為迂迴戰術。

「那子豪怎整？」王靜不知道張揚是怎麼想的，「總不能把子豪一個人扔在家裏等他姥姥姥爺來吧。」

「哦，我讓雅芳請幾天假，在家先帶帶子豪。」張揚覺得只要父母一走，他就馬上讓保姆來照顧子豪，「您看這樣行不？」

「這——」王靜遲疑著，「不行，那雅芳從來沒帶過子豪，幾點喂水，幾點餵奶，她都沒管過，再說，她也沒伺候過孩子，她怎麼能會帶子豪呢，不行，你再想其他的辦法吧。」

「哎呀——」張揚實在是撓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樣啊？」說服不了父母，張揚又生氣又著急，他按斷媽媽的電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後一靠，閉上眼睛，此刻張揚看上去疲勞極了。

「哎——」張國棟一看張揚閉著眼睛睡起覺來，他騰地就火了，「你個臭小子，你大哥都那樣了，你還躺在這睡覺啊？你倒是趕緊想辦法啊？」張國棟急得直敲桌子。

「哎呀爸——」一時間張揚被爸爸攪得是心煩意亂，「您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我都快煩死了爸！」

「啥？你還嫌煩了？」張國棟的火氣更大了，「你，好你個臭小子。」張國棟氣急敗壞地用手指著小兒子張揚，「你說說你，你個沒良心的，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啊？你說說當初，為了供你上的學，我和你媽是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簡直就是吃糠咽菜啊！老了老了吧，我們倆又撇家舍業地來給你們帶孩子，你說說這沒享著你們的福吧，還惹得你們煩了，唉！我們這是圖的個啥啊你說……」

「唉-——」張揚靠在椅背上，一直在強迫自己不要和爸爸發作，他緊閉著雙眼，眉頭緊蹙，兩隻手慢慢變成了緊握的拳頭，「就這麼辦了。」張揚忽地站了起來，他拿過手機撥通了妻子雅芳的電話，「雅芳——」

「怎麼了老公？」雅芳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慢條斯理地和張揚開著玩笑，「怎麼？想我了？」

「別鬧——和你有正事說呢。」張揚沒心情和妻子調侃，「是這樣，今天上午我家嫂子來電話了……」

「噢——」雅芳沒想太多，「嫂子來電話有什麼事啊？」

「嗯-——情況很嚴重，大哥病了。」張揚心情很沉重，「十二年前我媽媽給大哥移植的那顆腎已經到了使用期限……」

「什麼？」雅芳吃驚地站了起來，「那大哥他？」

「是的，大哥現在又開始透析了……」張揚的心疼起來，「是這樣的，爸和媽必須馬上趕去濟南大哥那，你馬上請假趕回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