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棟十分後悔讓張闖喝酒，「別喊，快扶你爸爸下樓。」張國棟當了一輩子大夫，現在他當然知道，必須第一時間送兒子去醫院，「越快越好。」

「我沒事，就是胃疼。」張闖睜開眼睛，聲音很微弱，看上去十分痛苦，「你們不用擔心。」

「慢點啊，爸爸，要不我背著你吧？」念祖說完蹲在地上，「您慢點，趴在我的背上。」

「不用，爸爸能走。」張闖咬著牙坐起來，念祖趕緊幫他穿上鞋，和爺爺一起扶著下樓，「我這腳底下就跟沒跟兒了似的，唉——真的是越來越沒用啦！」

「不準給紫嫣打電話啊，紫嫣剛懷孕，受不了驚嚇。」張國棟畢竟是長輩，想的也周全，「紫嫣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可馬虎不得。」

「慢點爸爸。」念祖扶著張闖坐進車裏，「你今天就不應該喝酒，媽媽那麼說你你都不聽，看看，到底把自己折騰病了吧。」

「沒事，爸爸今天高興。」張闖眼睛也不睜一下，靠在座椅上，身子隨著車子的前進，不時地晃動著，「放心吧啊，爸爸啊死不了。你老爸這些年雖然沒有走南闖北，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吧，這點小事兒打不到我。」

「說你也不聽，都這樣了還嘴硬，還逞強呢。」袁夢看著張闖一眼，「你也不用強，你這就是喝酒喝的。」

「醫院那面聯繫了嗎？」張國棟怕到醫院耽誤事，「要是沒聯繫就趕緊聯繫一下。」

「我都聯繫好了，您放心吧爸。」袁夢就是有醫生的范兒。

「老天保佑！」張國棟擔心而又心疼地看著兒子，「再以後有什麼場兒都不能讓他喝酒了。」

「是啊。」袁夢心裏也敲起鼓來，「這次喝酒對他的傷害一定是巨大的。」

「王主任-——」他們剛到醫院，一大群醫護人員早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什麼情況?怎麼會突然這樣了？」王主任懷疑地看著袁夢，「自從服用新型藥物後，情況一直很好啊。」

「他——今天喝了很多酒。」袁夢隻得以實相告，「怎麼勸也不聽。」

「什麼?喝酒？還很多?」王主任臉色大變，「袁夢，作為醫生。你竟然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病人曾經胃出血手術，而且現在還患有嚴重的腎衰，你竟然還讓他大量飲酒……」王主任非常氣憤，「你不是不知道，合適的腎源到現在都沒有眉目，咱們醫院就是為了延長他等待的時間，院長託人千方百計從國外帶回來這種藥物，你知道這種藥物全世界緊缺啊，你——簡直就是作死嗎這不是？」王主任氣的口不擇言。

「王主任—病人很痛苦，怎麼辦？」一個護士跑過來。

「馬上送搶救室。」王主任拂袖而去，「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都怨我，是我提倡喝酒的。」張國棟腸子都快悔青了，「我他媽這不是沒正事嗎？唉-——」張國棟懊悔地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爸——今天我也有責任。「袁夢安慰著公公，「作為醫生，我犯下了最不該犯的錯誤。」

「你說咱倆都是大夫，咱倆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嚴重的後果呢你說。」張國棟後悔地把兩隻手插進頭髮裡，「這要是小闖有個三長兩短地，我可雜活啊？你說本來這孩子離家出來就是因為我，這次——唉——」

「爸爸——事已至此，你也別自責了。」袁夢的心裏七上八下的，聽公公這麼說，她心裏更沒底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暗自流著眼淚。

「媽媽——爺爺——」念祖懂事地說，「你們放心吧，我爸爸一定沒事的。我爸爸是誰啊？那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啊。」

「怎麼樣王主任？」過了很久，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張闖他?」

「太危險了。」王主任摘掉眼鏡，疲勞地揉著眼睛，「由於患者長時間服用抗排異藥物，作為醫生你應該清楚，是葯三分毒的道理，患者的肝功能遭到了極大的破壞，這次大量飲酒，對患者的肝腎無疑都是一次重大的傷害。具體情況我和院長彙報完再說，你們先到病房去看看他吧。」

「王主任——」袁夢緊追兩步還想再問的清楚一些，「那——」

「就這樣。」王主任擺擺手徑直朝院長辦公室走去，「我先去見院長。」

「老公——」袁夢懊悔至極，淚水奔流不止，「這可怎麼辦？不讓你喝酒你就是不聽，腎源還沒有著落，你的病情又嚴重了，這可怎麼辦啊?」袁夢握著張闖的手，看著張闖極度痛苦的臉，焦急萬分，「你的胃現在還疼嗎？」

「姐姐——」看到媽媽的樣子，念祖知道爸爸的情況一定十分嚴重，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撥通了姐姐紫嫣的電話，從媽媽家回來之後，紫嫣覺得好累，洗了個熱水澡，就早早地睡了。當念祖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潘偉接起了電話，「喂-——念祖啊——我是你姐夫，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啊？」

「我姐姐呢？」念祖怕媽媽和爺爺發現他給姐姐打電話，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來，「我想和我姐姐通話。」

「你姐姐回來就睡了。」潘偉用手捂住電話的話筒，擔心地看了一眼熟睡的紫嫣，然後悄悄地下地走進了洗手間，「有什麼事你和我說就行……」

「姐夫——」念祖畢竟是小孩子，還沒說出什麼事情就哇地哭起來，「爸爸——爸爸——」

「爸爸怎麼了？」一陣恐懼襲上潘偉的心頭，「你快說啊，爸爸怎麼了？」

「爸爸今天喝酒喝得太多了……」念祖一邊哭一邊說，「爸爸又犯病了……」

「那現在怎麼樣了？」潘偉焦急地問，「現在在哪呢你們？」

「我們來醫院了……」念祖哽咽難言，「媽媽一直拉著爸爸的手在哭……怎麼辦啊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