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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狼狗》122章 她是石頭做的嗎
?走了一半路程,北悅終究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當年那場維和行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更想要為父親的犧牲討一個公道,沒等到醫院,她就憋不住了。

盛伊凡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以為,你先問的,會是我。」

北悅怔了一下,看著他眸中閃過的神傷,心中一痛。

片刻,她苦笑一聲,是她錯了,死者長已矣,她確實應該先關心活著的人。

「你……你的臉,還有你……滿身的疤痕,是怎麼弄的?」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真的是不會講話啊。

果然,盛伊凡的眼眸又暗淡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一具皮囊已經爛到了骨頭裏,臉毀了,身子也毀了,又有什麼顏面出現在她面前,還妄想把她奪回來呢?

「對不起!」

北悅觀察到他的眼色,急急地道歉,「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她支支吾吾,話不成句,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好像天生一張笨嘴,說什麼錯什麼,這會兒才感覺出季南霆的好處來。

他那一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是舌綻蓮花也不為過,她還嫌他花言巧語,油嘴滑舌,可他的情商就是比她要高。

或許這就是兩個人成長環境不同所導致的,季南霆從小在外祖家長大,又跟著父母天南海北做生意,等於是同時混著軍政界和生意場,人情往來哪個不需要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手腕?他就是有那個本事,只要是他在的場子,就沒有冷過,總能把方方面面照顧的妥帖,就說北城這些個公子哥,除了顧雲淮,他跟誰都挺好的,前提當然得是他願意,碰到他不喜歡的人,他也會甩臉子。

而她呢,從小在軍營長大,習慣了直來直往,不高興了就哭,高興了就笑,反正她年齡最小,又是個女娃娃,兵哥哥們都寵著她,這喜怒形於色的性格,在職場上是大忌,等她正式踏入社會,不知道因這性子吃了多少暗虧,漸漸長了記性,懂得掩飾情緒。

可在盛伊凡面前,好像這一切的偽裝都不好使了,他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她也不願意每一句話都跟他拐上三個彎。

但是不是,無意中又傷到他了呢?

北悅徑自忐忑著,短短幾秒鐘腦中不知掠過了多少想法,冷汗都快跟著掉下來了。

她自己知道這是為什麼,並不是因為怕他,而是心中有愧,他還活著,她卻已經跟另一個男人好了,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在他在前方浴血奮戰、潛入敵人內部過著朝不保夕生活的時候,她跟季南霆在溫柔鄉裡打情罵俏,纏綿悱惻,顛鸞倒鳳……

是她負了他,是她背棄了曾經對他的誓言,她沒有為他守身如玉,也沒有為他牽腸掛肚,是她對不起他。

「悅兒。」盛伊凡輕輕喚她的乳名,沙啞的煙嗓添了一絲柔和,「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這麼小心翼翼。」

北悅的心重重一盪,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在盛伊凡面前,太過謹小慎微,也太矯揉造作了。

握緊方向盤的手一直在抖,北悅知道她現在的狀態已經不支持她開車了,也不管違不違章,將車子泊在了路邊,熄了火。

「對不起。」她看著盛伊凡,再次道歉,「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盛伊凡見她終於坦誠面對他,神色也不再那麼冰冷,有了幾分緩和。

「我的突然出現,讓你感到不知所措,是嗎?」

「是。」北悅緊緊闔了一下嘴唇,復又張開,沉吟道:「你能活著,我打心眼裏高興。四年了,不管你心裏相不相信,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你,可我對你的牽掛,是基於你已經是個『死去的人』。對不起,我以為,你真的已經離世了。可你突然活過來了,還是以那樣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在難以置信的同時,心一下子亂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也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

盛伊凡看著她雖然坦誠相待,卻依然冷淡疏離的模樣,心情湧現出一抹複雜的滋味。

良久,他沉聲問道:「是因為季南霆嗎?」

北悅一怔,「什麼?」

盛伊凡眉眼之間又浮現出冷冷清清的意味,「如果不是你現在和季南霆在一起,看到我還活著,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又會作何感想?我想,斷然不會是現在這般姿態。其實,我們都沒變,只是中間橫插進了一個人,是季南霆,改變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一番話,在讓北悅瞪大眼睛的同時,又醍醐灌頂。

她終於明白了癥結所在,捫心自問,如果她現在依然單身,如果她沒有和季南霆相愛,如果她心中還堅守著和盛伊凡的愛情,那麼在他死而復生,重新回到北城,她會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忐忑難安嗎?她不會,她一定欣喜若扛,一定感激上蒼,一定……

的確,是季南霆改變了她的心境,讓她突然面臨著前未婚夫和現未婚夫都在她面前,她該如何抉擇的問題。頭痛欲裂。

她自認在感情面前是個英勇果決、從不拖泥帶水的人,腳踩兩隻船這種渣滓行徑她一向瞧不起,又怎麼可能自己去做呢?

可是,現在,環境真的把她逼到了這個份上,她知道,如果不快刀斬亂麻,傷害的一定是兩個人。

不,還有她自己。因為不管傷了哪一個,最終痛苦的,一定是她。

盛伊凡見北悅臉上閃過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不停在臉上交換更迭,就知道她心中在糾結、掙扎,她在抉擇著什麼。

而他又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感情上是沒有先來後到這一說的,有的只是喜新厭舊,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他,儼然是那箇舊人。

「嘶……」盛伊凡伸手捂住肩頭,血從他的指尖四溢,順著手背汩汩流淌進黑色的夾克裡,染紅了灰藍色的病號服。

北悅嚇了一跳,見他傷口崩開了,心中後悔不迭,明知道他重傷未愈,怎麼還能拉著他說這麼多話,且句句扎人心窩子。

顧不得許多了,她重新發動引擎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到醫院,一進醫院他就昏倒在她懷裏,被護士七手八腳地抬入急診室。

北悅一顆心都顫抖了,隻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條神經不是難受的,如果盛伊凡再有什麼三長兩短,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凡兒,凡兒……」

盛老太太拄著拐杖亦步亦趨地跟在盛伊凡身旁,心疼得肝腸寸斷,淚流滿面,「作孽呦……」

盛漪瀾和盛依諾陪在母親身邊,一邊一個扶著她,不停寬慰著,見護士給盛伊凡拆開繃帶,露出猙獰的傷口,也是不忍直視。

盛依諾一偏頭,就看到了佇立牆角的北悅,氣得橫眉豎目,二話不說走到她面前揚手就是一記火辣的耳光,打得脆響。

北悅像是沒有感覺到疼,只是靜靜地貼牆站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盛伊凡的方向。

耳邊傳來盛依諾的喝罵,「你還有臉來?我哥弄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這個喪門星,趕緊給我滾蛋!」

盛老太太將拐杖狠狠砸於地面,老氣橫秋地吼,「不許手下留情,給我狠狠收拾這個小賤蹄子,抽她!」

盛依諾得了母親的吩咐,更是如虎添翼一般,巴掌雜亂無章地拍向北悅,北悅偏偏不閃不躲,就這麼任由她打著、罵著。

在無邊無際、無聲無息的疼痛中,似乎一顆負疚的心舒服了不少,直到盛依諾再一耳光重重扇過來,被北悅一把捏住了手腕。

看著蘇醒過來的盛伊凡,她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漬,淡淡道:「夠了。再打我,我就還手了。」

盛依諾冷冷哼一聲,想要把手撤回來,卻被北悅重重一捏,一瞬間像是骨頭都斷了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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