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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初回憶錄》澳宋:揚帆起航 第十六章 印度洋的風(6)
爆炸聲,槍聲,喊殺聲,以及許多古怪的不知意味的說話聲...

雜亂的如同蜜蜂發出的鳴叫混合著渾身酸痛,一起喚醒了何塞的意識。他勉強睜開眼,隻覺得頭痛欲裂,就像被一頭髮瘋的非洲野牛踩踏過一樣。

他眯上眼,又睜開,刺眼的下午陽光讓他下意識地向左扭頭,看到一片傾斜著的甲板,上面到處是跑動的人,看起來還沒有出現混亂。

何塞鬆了一口氣,身子被一塊木板撞得疼痛起來,這才發覺自己正被人拖在甲板上走。

他忍者脖子的不適,努力往後望去,看到一個戴著鋼盔的黃種人也在看著自己,對視之後還下意識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有些發黃的牙齒。

何塞腦袋裏「嗡」的一聲,意識到自己正被拖行在澳宋人的船上。

他猛地回頭,正前方是吶喊者揮舞上了刺刀的步槍衝進莫林根號的澳宋士兵。原本美麗雄偉的莫林根號戰列艦被兩條澳宋軍艦撞進右側,堅硬的鋼製撞角破開了莫林根的杉木船身,深深地鍥入二層至三層船身。

一百餘名澳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將漁洋號驅逐艦的前甲板擠得滿滿當當。如果此時莫林根號的水手們在甲板上部署一門哪怕磅數最小的火炮,只要換上霰彈閉著眼睛轟下來,都能讓澳宋人血流成河。

葡萄牙人不是傻子。他們之所以沒有這麼乾,不是因為他們過於愚蠢想不到這一點,而是因為甲板上早就被使用軟梯和繩索登上的澳宋士兵佔領。

何塞絕望地看著從木板上湧入莫林根號艦身的澳宋人,想起了自己暈眩前的遭遇。

那時莫林根號被澳宋人的慢速艦隊發現,三條巡洋艦加上七條驅逐艦在三海裏外分散隊形,向自己包抄過來。

另外四艘穿梭到西面的澳宋主力艦火力全開,一邊炮戰一邊攪亂己方陣型。

近距離交戰的狂熱使編隊無心顧及東邊正在接近的澳宋艦隊,以至於靠近莫林根的幾條船甚至沒有集火消滅某一條澳宋軍艦。

各自為戰的拙劣表現使得沒有一條澳宋軍艦遭受致命傷,反而莫林根號卻被十條船的艦艏火炮打得狼狽不堪。上帝可以證明,何塞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十條船的艦艏炮加起來,竟然能全面壓製一條一級戰列艦的側弦火炮,即使這條船已經趕不上歐洲的潮流。

何塞痛苦地閉上眼睛,任由那個澳宋士兵將自己交到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澳宋人手裏,被放到一個由兩根棍子支撐的布上面抬走。

接下來就是慘烈的接弦戰。囿於戰列線的束縛,莫林根號被兩艘毫不規避炮擊的驅逐艦(漁洋號和漳河號)重重撞在側面,兩處直徑六米多的大洞讓莫林根的兩層船艙暴露無遺。

當時何塞正在甲板上指揮炮擊,在漁洋號撞上來的劇烈震動中摔翻身子,一頭磕在桅杆上昏過去。再睜開眼時,幾個澳宋士兵正從被鈎子固定在欄桿上的軟梯爬上甲板,扯下腰帶上的玻璃瓶子四處拋擲。

玻璃瓶落地後破碎,散發出怪味的透明液體蔓延開來,隨即被甲板上到處都是的火星引燃。

肆虐的火焰點燃了甲板上的一切。何塞親眼看到,一個不慎跌倒、全身沾滿那些液體的水手全身燃起大火,慘叫著到處亂跑,最終一頭跳下十幾米高的甲板,掉進印度洋的波濤中。

他捂著流著血的腦袋站起來,舉起手槍將一個澳宋士兵射倒,隨即抽出腰間的彎刀,大吼著向澳宋人衝上去。

那個之後拖著自己的士兵朝自己衝過來。他穿著天藍色的軍裝,戴著白色的鋼盔,身上穿著薄薄的銀白色鋼甲,手中抓著一支發射過的步槍,臉上滿是興奮和狂熱。

何塞是一名老水手了,經歷的海戰不知凡幾。但這是他第一次和澳宋人交手,他們和尼德蘭或者葡萄牙人完全不一樣。

那個澳宋人有著和外表不相配的冷靜,看起來年齡不過二十幾歲,但手段卻和自己一樣老辣,不停地依靠走位試圖尋找自己的破綻。

如果是騎士式的決鬥,何塞覺得自己有六成的把握殺死那個澳宋人。他穿著的鋼甲面對揮舞著匕首或短刀的船員或許有奇效,但對上刀尖上舔血的水手卻是個累贅——揮舞砍刀的水手一定會選擇刺殺而不是砍,勢大力沉的刺擊會直接穿透那幾毫米厚的鋼甲,將那個澳宋人殺死。

只是這不是單挑,這是戰場。

另外幾個澳宋士兵包圍過來。他們技藝比不上之前的澳宋人,腳步有些混亂。一人被何塞抓住機會砍斷半個脖子,但他立即被之前的澳宋人用槍托砸在後腦,當即昏了過去。

後來...何塞隱約記得自己被從扔下三米多高的甲板上扔下,被澳宋驅逐艦上的士兵託了一把,但還是重重摔在堅硬地木板上。這或許就是身上劇痛的由來。

此時的莫林根甲板上,擁擠著守住船艙入口的水手挨了甲板上越來越多的澳宋人一輪齊射,近距離射出的鉛彈擊穿了木板,將七八個水手射殺在擁擠的入口裏。

洛寧聽著下層船艙裡的槍聲越來越清晰,知道從破口中攻入船艙的澳宋人快要從下面衝上來。

身邊的水手們都在看著他。

洛寧一咬牙,冒險接近出口,對著外面大喊:「別開槍,我們投降!」

外面的喊殺聲逐漸減小下來,傳來一句腔調古怪的葡語:「把武器丟出來!把手舉到頭頂,一個一個走出來!」

洛寧回頭看了一眼水手們,帶頭將一支手槍丟出去,隨後高舉雙手,慢慢走出船艙。

他身後最近的水手跟上去,在甲板入口停住,直到看到洛寧被一個澳宋士兵衝上去捆住,並沒有被殺害,這才向外丟出一把海軍刀。

很快,數十名水手全部丟出武器投降,被澳宋士兵們捆綁好帶到艦艉,根據軍官和普通士兵的區別分開。軍官將被送到漁洋號上關押,而普通士兵則被送去漳河號。

在甲板以下十多米的底層船艙裡,貝拉斯克船長正坐在一門火炮上抽著煙鬥。

從炮口射入的陽光有些刺眼,在木製的走道上散射回來,讓船長忍不住閉上眼睛。

被澳宋驅逐艦撞擊已經是二十分鐘前的事情了。隨著澳宋士兵開始登船,底層的炮手們不可避免地出現騷亂,即使他們敬畏的船長在場也沒用。

沒有人還有心思去炮擊澳宋軍艦的側弦。在炮組組長的帶領下,數十名炮手都在看著船長先生。

貝拉斯克看著被硝煙熏黑了臉的炮手們,臉上忽然露出笑容來。

「小夥子們,」他有些疲憊的靠著牆壁,往日威嚴的船長風範消失無蹤,「你們已經儘力了。」

「接下來,要打戰或者去投降,都沒有關係,算是我這個船長允許你們的。」

「你們已經為上帝和國王陛下竭盡全力,沒有什麼好羞愧的。」

「去吧,小夥子們。你們還年輕,不要為了一場戰鬥的失敗丟掉性命。」

船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要是大副或者別的什麼人告訴你們,澳宋人會把抓住的白人綁起來釣鯊魚,那完全是騙人的。事實上,澳宋人對待投降的人可比神聖羅馬帝國的騎士們客氣,至少他們不會因為你們是平民就不給你們吃的。」

之後的幾分鐘裡,最底層便只剩下船長一個人。

他聽到上層傳來巨大的歡呼聲,心知甲板和上面幾層船艙應該被佔領了。接下來時間,就是被澳宋士兵一層又一層地佔據的過程了。

船長心裏有些遺憾,自己作為莫林根號戰列艦的船長,作為西班牙無敵艦隊的一名上校,他畢竟不能像二副一樣上陣作戰。要是自己被活捉,那將使偉大的西班牙王國蒙受巨大的羞辱。

在達·伽馬發現印度以來快兩百年,還沒有一個西班牙海軍上校被黃人活捉過。貝拉斯克想。

煙鬥裡的煙葉燒完了,船長才發現自己其實一口未抽。

「原來自己還是怕死啊。」船長慢慢抽出裝好子彈的手槍,在炮組加熱鐵釺的火盆出點燃火繩,夾在鉗口處,再將槍口抵著自己的下巴。

「砰」

含在嘴裏的煙鬥掉了下來,在木地板上發出一聲輕響。

費迪南·德·貝拉斯克永遠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莫林根號戰列艦最底層的走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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