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傷人傷己的雙刃劍

聽了方辰的簡單解釋，蓋倪德思和裘巴斯的臉上驟然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

「方，沒人告訴你前天的秘密會議談論了什麼吧？」裘巴斯突然問道。

方辰楞了一下，然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連你們前天開過秘密會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會議上談論點什麼。」

「說真的，方，如果我們不是了解你天才般的智慧，我真的會以為那天參加會議的人中.出了內鬼。」裘巴斯嘖嘖的感嘆道。

面對魯伊茨科木越發咄咄逼人的攻勢，他們這一系的人自然少不了經常開秘密會議，能參加的人都是他們這一系中，最鐵桿的成員，連盧日德米科夫和卡科夫丹尼都沒資格參與。

然而在前天，他們終於商量出了個大致的反擊計劃，他和蓋倪德思這次來找方辰，其實就是以這個反擊計劃，來徵求方辰意見的。

但是沒想到，他這邊還沒說出口，方辰就已經跟計劃不謀而合。

「的確如你說的，哈米爾先生最大的支持者是民眾，而民眾更是俄修斯當之無愧的主人，那麼一旦能夠爭取到民眾的支持，那即便魯伊茨科木等人再怎麼強勢，也只能退讓了，更無法在商學聯盟否決休克療法和環保投資。」

說到「休克療法」四個字上，裘巴斯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些許淒苦的神色來。

休克療法這個經濟改革大殺器，並沒有他原本預料的那麼好用，事實上這幾年來，俄修斯的經濟情況非但沒有得到很好的改善，反而引起了劇烈的通貨膨脹，貨幣貶值，民眾的生活也陷入了困苦之中。

然而之所以造成這樣的悲劇，在他看來，就是以魯伊茨科木為首的廠長們，太過於貪婪，將原本屬於民眾的財富給掠奪了。

因為通貨膨脹是由俄修斯銀行對經濟注入巨大的補助信貸引起的，而這些補助信貸正是在這些廠長向魯伊茨科木以及哈斯布拉托夫，他們在勒蘇埃集團後台的請求和威脅下發放的。

現任銀行行長，嘎勒蘇埃時期的銀行家，維克松·歌拉劍客就是由商學聯盟任命的。

維克托很高興的為新的信貸放開了閘門，在他的主導下，銀行給予工廠的信貸利率是每年10%-25%，而通貨膨脹率則是驚人的的每月25%，這也就是意味著這些工廠的信貸成本，還沒有通貨膨脹的速度快。

這些工廠拿到信貸之後，哪怕只是買入物資，然後什麼都不幹，就可以在下個月的時候將這些物資賣出的時候，輕輕鬆鬆獲得10%以上的利潤，並且物資留存的時間越久，他們的利潤越大。

按照25%通貨膨脹的速度，只需要留六個月，他們就可以獲得三倍的利潤，一年就是十三倍半。

這些如洪水般的信貸對於復興工業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卻對經濟造成了消極的影響。

然而讓他更為痛苦的是，他明明知道這些，但卻不得不對魯伊茨科木等人妥協。

沒辦法，這些廠長掌握著俄修斯大量的工業生產力，一旦他們罷工或者使壞，俄修斯必將陷入混亂，甚至絕望之中。

到時候，那些沒有吃的，喝的，生活用品，連工作都沒有的憤怒民眾們，絕對會將矛頭指向他們這一系，哪怕將他們撕碎了吃掉，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這麼積極推進環保投資的原因，就是為了把企業的管理權，所有權從這些廠長手中奪走，交給民眾手中。

同樣，這也是魯伊茨科木他們為什麼不願意看到環保投資推進，越來越咄咄逼人的原因，他們很清楚，一旦讓環保投資，尤其是憑單計劃真正施展開來，那套在他們脖頸上的枷鎖將越來越緊，最終將他們勒死。

如果魯伊茨科木他們的根基，也就是那些廠長不復存在，那魯伊茨科木他們也只不過是一隻待宰之羊而已，除非其真敢發動政變。

「所以，經過我們和執理先生的商議決定，號召民眾對改革進行公民投票表決！」裘巴斯面容嚴肅的說道。

雖然知道，哈米爾接下來的動作，絕對是石破驚天的，但聽到後半句的時候，方辰還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哈米爾的玩的有些大了。

說真的，他所謂的發動民眾，也只是讓民眾們知道真相，然後舉行幾場支持哈米爾的示威遊行而已。

反正民眾們對於他們的廠長，管理層，又或者說準確的說，他們現在的老闆，並沒什麼好感。

他們的廠長基本上都買下了自己所管理的工廠，然後成為了老闆。

如果民眾們知道他們老闆的後台正是魯伊茨科木，憤怒的浪潮絕對會將魯伊茨科木給淹沒，不說讓魯伊茨科木完蛋吧，但絕對會讓魯伊茨科木掉層皮，徹底的自顧不暇。

如此一來，哈米爾現在面對的困局自然就解開了。

可現在，哈米爾竟然要發動公民投票表決這樣一個大殺器。

說真的，如果不是他知曉歷史，並且從蓋倪德思和裘巴斯的表現中，沒有覺察到哈米爾有任何打算將魯伊茨科木等人趕盡殺絕的意思，他真以為哈米爾忍不住了，打算直接將魯伊茨科木一窩端了。

不過，方辰此時突然發覺他似乎是有些小看哈米爾了，哈米爾的氣魄和勇氣比他想像的還要高不少。

最起碼，如果他處在哈米爾這個位置，面對如此的情況，他是沒有膽氣發動公民投票表決的。

「公民投票表決，可是把雙刃劍，甚至可以說對哈米爾先生不利的地方會更多一些，所以哈米爾先生真的打算這麼做嗎？」方辰神色凝重的說道。

如果公民投票表決的結果利於哈米爾，那麼魯伊茨科木自然只能俯首認輸，蟄伏一段時間，畢竟雖說商學聯盟代表著民眾使用權利，但終究沒有公民投票表決的效力大。

要是魯伊茨科木連公民投票表決的結果都敢無視的話，那他只能說魯伊茨科木實在自尋死路，哈米爾自然會讓他知道花兒是怎麼紅的。

但假如！

假如，公民投票表決失敗的話，那即便哈米爾不辭職下台，裘巴斯這個現在實際上負責環保投資的人，也必須辭職下台，並且哈米爾的威信將被大大的削弱。

甚至魯伊茨科木藉著強大的民意，直接提交對哈米爾的罷免案，並且讓商學聯盟批準罷免哈米爾，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總而言之，失敗的後果，哈米爾絕對無法承擔。

而且講真的，方辰覺得事情的局面，應該還沒有發展到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魯伊茨科木現在的咄咄逼人，也只是在爭取更多的權利，或者籌碼而已，並不是要將哈米爾徹底趕下台。

「只能這樣做了，其他方法只能說延緩魯伊茨科木一段時間而已，治標不治本，而且如果這次公民投票表決結果有利於我們的話，我就會在極快的時間在推進環保投資，將那些廠長徹底趕下台，挖斷魯伊茨科木的根基，一旦根基被斬斷，那麼魯伊茨科木距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看著裘巴斯稍顯猙獰的面色，方辰不由臉色微變，哈米爾下的這盤棋，比他想像的還要大。

不過這下就解釋的通，為什麼哈米爾會在這種明明還沒有陷入絕境的時刻，使出公民投票表決這樣的大殺器。

原來其並不只是想讓魯伊茨科木暫時蟄伏一段時間，而是打算對魯伊茨科木斬草除根。

一瞬間，方辰就跟前世的米內機械風暴聯繫到了一起，他相信前世，哈米爾也發動了這麼一場公民投票表決，而且還取得了勝利。

也正是因為這次勝利，環保投資才被快速的推進，魯伊茨科木的根基也隨之倒塌，然後才有的米內機械風暴，炮打帕米殿，徹底消滅魯伊茨科木一系。

這簡直就是一環扣一環。

而且，也正是米內機械風暴，開啟了俄修斯的大寡頭時代！

首先哈米爾消滅了那些廠長，並且將俄修斯的資產都分到了私人手中，則意味著大寡頭們不但失去了與之抗衡的製約，更迎來的飛速發的機遇。

等哈米爾回過頭來的時候，大寡頭們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無比龐大的地步，牢牢的掌握著俄修斯的經濟命脈，成為了一個比當初廠長們還要恐怖的怪物！

再加上民主選舉制度本身的弊端，執理候選人必須向資本家低頭。

只有獲得資本家的資金支持，其才能有成為執理的可能，所以哈米爾只能坐視大寡頭們的存在，並且與之緊密的聯合在一起，邀請其登堂入室，參與政治。

別列斯基佐夫等六大寡頭控制著俄修斯50%的經濟。

想到這裏，方辰瞅了一眼別列斯基佐夫。

別列斯基佐夫這位前世，俄修斯最大的寡頭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在支持哈米爾競選成功之後，別列斯基佐夫被任命為國家安全會議副秘書以及車臣事務首席談判代表，成為俄修斯頂尖的大人物，也是卡尤耳執理競選者嘴中的「克忽裡林宮教父」。

一瞬間，方辰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他著實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彷彿俄修斯的所有未來發展都盡在他的眼底。

見方辰似乎有些不贊同的意思，蓋倪德思正想再解釋幾句，可誰知道，方辰突然身體挺的筆直，慷慨激昂的說道：「我全力支持哈米爾先生，發動公民投票表決的想法！」

聽了這話，蓋倪德思和裘巴斯頓時愣住了，甚至就連自問對方辰還是比較了解的別列斯基佐夫等人也傻了眼，有種脖子被人擰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一樣。

方總剛才明明還不同意呢！怎麼這說變就變了！

緩了幾十秒鐘之後，裘巴斯這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方，我雖然很高興你能這樣想，但你轉變的實在是太快了。」

他剛才還在想以什麼方法和說辭，來說服方辰，結果可好，他還沒開口，方辰自己就變了。

他現在著實有種蓄滿勁道，一拳打出去，但卻打空了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我只是想明白了，這樣也挺好的，說真的，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跟魯伊茨科木他們來場大決戰了！」方辰笑著說道。

見方辰的確是明白了公民投票的意義，蓋倪德思讚賞道：「方，你的確是我見到最聰明的人。」

說真的，當時哈米爾拋出個想法的時候，他們這些其實也是不同意的，費了哈米爾好大的勁，這才算是將他們給徹底說服。

方辰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後直接問道：「那哈米爾先生打算以什麼問題，發動公民投票表決。」

他可不想跟裘巴斯和蓋倪德思陷入無盡的商業互吹中，他早就過了那個勁了，現在這個世界誰的誇獎能讓他稍微動容一下的。

除此之外，連哈米爾和卡索利都差點意思。

「一共四個問題，第一，你支持哈米爾嗎？」

「第二，你支持哈米爾的經濟政策嗎？」

「第三，你同意提前進行執理大選嗎？」

「第四，你同意提前進行商學聯盟大選嗎？」

聽完這四個問題，方辰下意識的砸吧下嘴，哈米爾的狠辣再次超出了他的預計，果然是推翻嘎勒蘇埃的一代狠人啊。

尤其是第四個問題，簡直就是要刨魯伊茨科木和哈斯布拉托夫的祖墳，一旦民眾同意提前舉行商學聯盟大選，那魯伊茨科木和哈斯布拉托夫在商學聯盟的勢力，基本上可以宣告瓦解一半了，哈米爾絕對不會放過在此時摻沙子進去的機會。

但同樣，一旦民眾同意提前舉行執理大選，那哈米爾也離完蛋不遠了，畢竟只有對現任執理十分不滿意，才會提前舉行執理大選。

那這個時候，前執理即便有參選的資格，民眾也絕對不會選擇其的。

說真的，方辰此時突然有種看到卡梅倫舉行脫歐公投，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的既視感。

雖然兩者並不可以相提並論，結果也迥然不同，但方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往這個方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