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一生風月且隨緣》第一百五十九章 逃亡
冬季晝短夜長,易歡醒過來時,天還是黑的,她還在坑裏,渾身冰涼,感覺血都要凝固了,「有,有沒有人啊?救救我。」她以為她喊得很大聲,可實際上,聲音在喉嚨裡轉。

「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易歡又喊了幾聲,除了呼嘯的風聲,沒有人回應她。

易歡側耳細聽了一會,確定外面沒有人,知道不能指望別人來救,只能自救了。活動了一下凍僵的手腳,確定四肢仍然俱全,並無大礙,不過頭痛得厲害。易歡發現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土坑,在坑壁上有許多突出來的石頭,開始往上攀爬。

易歡耗盡全身力氣,從坑裏爬了出來,癱坐在地,一雙白嫩的手被石頭劃得全是細碎的傷口,卻因為寒冷,被凍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不停地在顫抖,環顧四周,依稀還能看出是她滾下來時的那個地方,可是坡上似乎沒人。

「就這麼走了?也不找找我這個被挾持的人?太不專業了。」易歡喃喃自語道。

「嗷嗷嗷」遠處傳來了野獸的叫聲,易歡被嚇得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坡上爬,邊爬還邊調侃自己,「果然是老虎來了,就沒瘸子了。」

可是被野獸嚇出來的力氣是不持久的,腳軟手軟,易歡幾次踩失足,狼狽地滾下去,弄得渾身滿是泥漿和雪水,衣裳也被灌木叢掛得破破爛爛。過程很艱辛,好在結局還不錯,易歡爬到了坡上,藉著微弱的光,看到坡上那幾具屍體。易歡分辨不出,死的人是姦細,還是已方的人,皺起了眉,茫然四顧,「我現在該往哪邊走?」

「嗷嗷嗷」野獸的叫聲聽著似乎近一些了,易歡恐懼地抱緊了自己,「這裏血腥味這麼濃,我不能留在這裏。」往前走不知道通向哪裏,充滿了未知危險;往回走,找到鐵軌,沿著鐵軌去那個小站,似乎比較安全。

這條路,先前被人挾持,走得膽顫心驚,現在一個人走,心驚膽顫;易歡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先前李志成動手的地方,意外地找到了顏燭枝的掉在那裏的小包。包裡有幾塊花生糖、三塊大洋、五張國民聯合銀行發行的一元紙幣、一小瓶香水和一盒鴨蛋香粉。

「不知道我的包掉哪裏去了?」易歡嘆氣,她的包裡有槍,可以用來防身的,塞了塊花生糖在嘴裏,走了大半夜了,體力已到極限了,可惜還不能休息。

易歡把錢貼身藏好,辨認了一下方向,繼續踉踉蹌蹌地前行;路漫長的讓人絕望,老天爺似乎還覺得不夠,雪又再次從天而降,紛紛揚揚,增加易歡逃亡的難度。就在易歡以為她會累死在這條路上時,看到前方有亮光,雖說有可能望山跑死馬,但終歸有了一點希望。

怕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易歡又塞了塊花生糖在嘴裏,還抓了把落在石頭上面的浮雪吃,憑著意志力,一步一步往前走,大約又走了半個小時,天上的啟明星出現了,易歡也看清,那盞燈是站台的指引燈。

又困又累的易歡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終於讓我走到了。」聲帶哭腔,她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昨晚那麼累的。

不過雖然易歡很想立刻找人求救,但理智告訴她,必須謹慎,她孤身一人,又是女子,萬一有人起歹心,她這一夜的辛苦就全部付之東流。

易歡休息了一會,爬起來往裏面走去,小站很小,就一間半房,在那一間房的門上掛著鎖,從窗戶的空隙往裏看,裏面沒有人,那半間房應該是廚房,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吃的?飢腸轆轆。

「沒辦法了,只能做一回賊了。」易歡取下別在頭髮上的髮夾,去捅鎖眼。

雖然是第一次做這事,不過因為這鎖好開,易歡兩三下就將鎖給捅開了,吱呀,推開門,裏面有股熱氣,易歡打了個寒顫,灶膛裡沒有火,不過灶上還能感覺到有熱氣,這表明小站裡有人的,只是不知道去哪了?

易歡翻找了一下,居然讓她找到了三個蕎麥饃饃;這種粗糧,她活了兩世都沒吃過,可現在得用它來充饑,想想有點心酸。咬了一大口,卻有點咽不下去,噎喉嚨。不過吃不下,也得吃。

「你這個偷兒,好大的膽子,大白天的就敢跑到這裏來偷東西,看我不打死你。」一個暴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易歡抬頭一看,是個黑瘦的老頭,手裏提著油燈,立刻道:「我不是小偷,我是逃荒的災民,我跟家人走散了。」臨時想的說辭,這下派上了用場。

「是姑娘家啊。」門口又出現一個人,是個矮胖的大餅胖老婦人。

「大爺,大娘,您們好,我知道我不該捅開鎖,進來拿東西吃,可是我實在是太餓了。」易歡邊說邊後退,在靠牆的地方,有根燒火棒,她可以拿來防身用。

「不過是幾個蕎麥饃饃,你吃了就吃了,只是姑娘啊,你和家人這是要去哪呢?怎麼會走散呢?」老婦人問道。

易歡繼續編謊話,「我是去薊州城投親的,昨兒下午,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群兵痞,凶神惡煞的,為了躲避他們,我從馬車上掉了下來,就這樣和家人分散了。」

「哎,原來是這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老婦人問道。

「大爺,大娘,您們知道怎麼去薊州嗎?」易歡右手伸到後面,握住了燒火棒,心稍安。

「你打算一個人上路?這兵荒馬亂的,太危險了。」老婦人不贊同地道。

「不去薊州,我就沒地方可去了。」易歡垂首,一副無措的模樣。

老頭守著這個小站,收入微薄,老婦人雖然同情易歡的遭遇,卻也不能收留她,嘆了口氣,「老頭子,你說怎麼辦才好?」

那老頭想了想,道:「上午有火車經過時,你上就去,能搭一段路,就搭一段路。」

「我看到那些兵痞把鐵軌挖斷了,火車還能過來嗎?」易歡抬頭問道。

老頭雙手一拍,「我說呢,昨兒一晚上,都沒聽到汽笛聲,敢情是那些兵痞把鐵軌挖斷了,我得去鎮上發個電報,讓人去把鐵軌弄好。」

「大爺,這裏離鎮子遠嗎?」易歡問道。

「不遠,也就三十裡路。」老頭笑道。

易歡嘴角抽抽,好吧,比起她昨晚走的路,三十裡路的確不算遠,「大爺,我能不能跟著您去鎮子裏,然後找車去薊州?」

老頭還在猶豫,老婦人答應了,「老頭子,今天都臘月二十一了,我也要去鎮上買過年貨,我們就帶著這姑娘一起去鎮子上吧。我記得鎮上的余家要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往薊州,送年貨給他親家的,或許能捎帶這姑娘一程。」

「謝謝大爺,謝謝大娘。」易歡立刻順桿往上爬。

兩老收拾了一番,還給易歡收拾了個小包袱,然後領著易歡往鎮子裏去,老頭在前面走,易歡柱著一根棍子和老婦人跟在後面。易歡對兩人的戒備之心還沒有完全消除,借口腳疼,拿了根當拐杖的棍子防身。

這時,找不易歡的少霞,快急瘋了,「四小姐,四小姐。」

「沒有看到屍體,那就表明七弟妹還活著,這裏找不到,我們一路尋過去,一定能找到七弟妹的。」王紅存著僥倖之心。

一行人在周圍又找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隻得原路返回,沿著鐵軌往前行;等他們走到小站時,已近正午,易歡跟著兩老剛到鎮上,「高大爺,楊大娘,我們找個店吃點東西吧。」路上聊了天,把兩老的姓氏給問了出來,她編了個假名,說自己叫高樂。

聽到易歡這名,楊大娘笑道:「真是巧了,說不定你和我家老頭子,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高老頭急著去發電報,這個鎮不大,唯一的電報機由鎮長親自管著,楊大娘則道:「吃飯不耽工,先吃了你再去發電報也不遲。」

三人往街上的小店去,他們剛剛轉過彎,三輛小汽車和兩輛坐著士兵的拖拉車遠急速開過,顏子康和顏子回就坐在第一輛小汽車裏。

到了小麵店,易歡點了三碗陽春麵,六分錢一碗,三碗才一毛八分錢,易歡掏出一塊錢,遞給店老闆。楊大娘看著那錢,目光閃了閃,「樂丫頭,讓你破費了。」

「能遇上高大爺和楊大娘,是我的幸運。」易歡挺感激兩人的,要不是他們,她上哪裏知道這裏還有個小鎮?

吃完面,高大爺去鎮政府發電報,楊大娘領著她去余家;余家是鎮上的大戶,住著鎮上最好的一棟大宅院。正門,她們是進不去的,去的是後門,見那門子認識楊大娘,易歡緊張地握緊了棍子,她不敢進去,她害怕裏面是狼窩。

楊大娘笑了笑,問道:「貴府送年禮去薊州的車子可走了?」

門子問道:「收拾好了,正要走,怎麼,大娘這是要搭順風車?」

「我不去,送我這個侄女過去,我女兒前不久託人回來說有個什麼服裝廠要招人,我這侄女想去做工賺錢。」楊大娘笑道。易歡訝然,沒想楊大娘會跟別人這麼說。

「這快過年了還招人啊?」門子詫異地道。

「聽說要趕工,人手不足。」楊大娘編起謊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說話間,從裏面走出一個壯漢,沖著楊大娘喊道:「姑母,您過來有什麼事?」

「秋生啊,今年還是你押車去薊州吧?」楊大娘問道。

楊秋生笑問道:「是的,姑母可是有東西要捎給表妹?」

「不是捎東西,是讓你捎個人,這是你姑父的侄女,要去薊州找你表妹。她這也算是你表妹,你一路上可得好好照顧她。」楊大娘笑道。

「姑母,您放心。」楊秋生看了眼臉上髒兮兮的易歡,這個表妹出門怎麼也不洗個臉?

「表哥好。」易歡挺上道的。

「你在這裏等,一會車就出來了。」楊秋生叮囑了一句,和楊大娘又說了幾句,就先進去了。

易歡拉楊大娘到一旁,將剛才麵店老闆找給她的八毛二分錢塞給楊大娘,「大娘,謝謝您。」

「這錢你留著旁身吧,丫頭,出門在外,小心謹慎是對的,我們能遇上,也是一種緣份。」楊大娘拍拍她的手道。

易歡臉微紅,知道楊大娘看破了她的防備,道:「大娘,錢,您拿著吧,我身上還有,雖然不多,卻足夠撐到我回薊州。」

楊大娘想了想,把錢收下了,「好吧,丫頭,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這時,三輛馬車從側門裏出來了,楊秋生在第二輛馬車上,「姑母,表妹。」

「秋生啊,一定要好好照顧你表妹啊。」楊大娘邊叮囑邊扶易歡上了馬車。

「姑母,您就放心吧。」楊秋生等易歡坐進馬車裏,抖抖韁繩,催馬前行。

馬車出了小鎮,楊秋生聽到車內傳來了噴嚏聲,道:「表妹,左邊箱子裏,有被子,你拿出來蓋著,別著涼了。」

「哦。」易歡答應了一聲,打開木頭箱子,從裏面拿出那個厚重的被子。

余家雖然家大業大,也算體恤下人,但也不可能給新的棉被給這些下人用,被子裏的棉花都硬梆梆的,蓋在身上一點都不暖和,當然比不蓋還是要好那一點的。

「哈啾哈啾。」易歡的噴嚏是一個接著一個打。

傍晚,馬車停在了一個歇腳亭外,楊秋生跳下馬車,道:「表妹,外面冷,你就不要下來了,一會我端薑湯過來給你喝。」

「謝謝表哥。」易歡鼻塞了,聲音嗡嗡的。

等易歡喝完薑湯,吃了些乾糧後,她開始咳嗽了,她知道病情有些加重,可隨身沒有葯,只能憑著自己的抵抗力硬扛過去了。楊秋生還真相信了他姑母的話,盡心儘力地照顧易歡這個便宜表妹。

這時,楊一華一行人和宋瀚一行人遇到了,得知易歡不知所蹤,楊一華頭大如鬥,「七少夫人怎麼會不見得?」

宋瀚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楊一華臉色微變,清查時,他排除嫌疑的第一人就是李志成,萬沒想到李志成藏得這麼深。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