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歷830年。均摘星十歲。

窗戶外的陽光溫暖地曬著操場。在機械塔巨大齒輪咯吱咯吱地轉動中，時針指向了下午三點。

在學校醫療區最先進的體檢倉裡，均摘星看著體檢倉中的數值——富能度六千一。在十歲的時候勉強達到了融繼英八歲的程度。

均摘星從球形的機械倉中走出來後，低著頭。

周圍的人，則是均為均摘星讓開了一條道。附近的人多多少少用憧憬的目光看著他。

自認為是競爭失敗者的均摘星，此時在天體塔學院少年班六百二十一人中，是當之無愧的各項第一。但是均摘星的對比目標都是那些生長系統經過精密調配的妖孽們。

經過一年努力的均摘星，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融繼英能力有多強大的人。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越努力，就越絕望。

『同學』這個金手指，給了均摘星超乎常人可以努力的機會，均摘星已經確定了，自己如果按照常規道路走下去，可能...可能極限是永遠趕不上融繼英的。

按照心靈雞湯的說法：或許，應該從容低頭，從容接受「第二」也是一件不錯的選擇。

但是均摘星呢：「嘖嘖，我還年輕啊，現在就認輸，丟掉超越的憧憬，是不是還是太早了？我，還有下半生呢，總不能虛度吧？」

均摘星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大時鐘，敏銳的目光捕捉著時鐘指針那非常緩慢的移動，突然，均摘星笑了：「既然按照大道跑不過，那麼就努力走一條，別人沒走過的道路。」隨後小聲嘀咕道：「嗯，這一世，嗯，那個，我能活過四十歲吧？！」

想通了選擇後，均摘星難得地露出了笑容，邁著愉悅的步伐蹦躂離開了。

……

一個月後。

在少年院古典塔樓上。

一個白頭髮的男人（瀾濤胡思）拿起了一塊方糖，朝著杯子中的咖啡丟進去。

而在他面前女僕模樣的投影，捧著一個小電視模樣投影界面，界面上播放著均摘星的資料。

瀾濤胡思：「波輪維特利……」他念著這個名字。

而在一旁，身穿古典貴族淑女服裝的另一位導師塔視澳蘭黛，用帶著白絲手套的手端起茶杯。朱唇吹了一下表面的熱氣後，說道：「額，a級生源。一年後考核的種子選手啊。」

瀾濤胡思皺了皺眉頭說道：「一年後，但是他現在做的選擇很不好。」

瀾濤胡思打開了電子屏幕，屏幕上是均摘星的法脈結構，他悶聲說道：「看得懂他的職業選擇嗎？

澳蘭黛抬起眉頭看了一眼，但是看了一眼後，目光裡出現了糾結的神色：「有共振點，是領域佈置，嗯，不對，將軍，嗯，難道準備雙職業？」

這位女導師優雅地站了起來，帶著考究的目光看著體檢中均摘星身上已經出現的部分法脈，突然她意識到了，這些法脈數量是不足以支撐富能度七千的規模的。

她不由得又瞅了瞅，最後鎖定了中央的亮區，這是領域法脈的魔力供給區域，在這裏她看到了一種非常非常不合時宜的東西。

她驚異地說道：「思維容器？」

放在十萬年前這個稱呼是半神格，現在是思維倉中的元老們貯存思維的結構。這個結構有著強大的運算功能，在碳基大腦遭到損壞後，也依舊能保持思維。

但是對年輕人來說，現在就構建半神格，這是加速大腦元素化的速度。

……

大腦元素化，是至高職業者的歸宿，當大腦元素化百分之百時，思維會完全固化。

至高職業者，在維繫自己的作戰能力的時候，則是在不斷地減緩大腦元素化的過程。一旦大腦元素化到一定限度，就直接躺在電子倉中，將大腦元素化的進程降到最低。

至高職業中，控制者大腦元素化的最高限度是百分之七十。

天騎士，大腦元素化的限度是百分之六十七。

指揮官，大腦元素化的限度，就是百分之五十二。

一旦超過這個限度，至高職業就退休了，電子倉可以維持最後一絲人類的感性，亦或是繼續存活數百年，亦或是摘除這個思維容器後，選擇在再生中維持少量記憶。

……

而均摘星的操作，顯然是要先搞半神格加快思維速度，至於自己的大腦元素化。

均摘星：「嗯，等到我活過四十歲後，再考慮這個問題吧。」

因為，「同學」這個金手指，讓均摘星對時間的感覺實在是太漫長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均摘星想比過融繼英，以半神格為基礎，雖然減短了自己至高職業的生涯生命，但至少能在職業生涯的巔峰時刻，有機會能壓倒過融繼英。

……

半個小時後，在少年學宮的校長大廳中，均摘星的操作就遭遇到了第一波阻力。

澳蘭黛將均摘星請來後。

第一句話是誇讚，均摘星在天體塔學院少學宮的表現很優秀，第一名的成績是可以十二歲就保送到天體塔學院的，希望均摘星再接再厲。

而第二句就是詢問均摘星的人生理想和指向。

均摘星非常社會老油條地回答道：「我希望能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這句話讓這位導師婉然一笑。

澳蘭黛隨即進入主題。

澳蘭黛：「這是你現在的法脈吧？」她的手指指在了立體投影圖上，均摘星那個半神格的位置上。

均摘星點了點頭承認。

澳蘭黛：「停止現在的步驟，選一個正統的發展方向。」澳蘭黛臉上露出了『為你好』的表情。

均摘星愣了愣，澳蘭黛解釋道：「你現在所走的這個方向，我姑且認為你是擔憂很久以後的死亡，提前做的準備，但是你可知道，當你花費數十年形成了高速思考的思維容器，卻發現世界能激起你感性的事物不多後，你會覺得非常孤獨。通俗一點，那會產生心理疾病。」

均摘星聽到這，頓了頓，發了一會呆。

均摘星順著澳蘭黛導師的話反向思考，意識到了自己這一世為什麼心態開朗不起來。

『同學』能力，讓自己在這個生理年齡段過早地接觸了太多知識，但是碳基大腦無法品味這麼龐大的信息，以至於自己的心理可能一直處於不健康中。

【碳基人類，是依託於星球環境進化的，而在日常中接觸的信息量是恆定的，接觸得太少會孤獨，接觸得太多則會焦躁。】

所以呢，均摘星突然覺得，自己更應該走增加思維容器的道路了。

均摘星抬起頭對她說道：「導師，我想我沒事。我不會偏執和難受，我選的路，我不會危害別人的，我保證。」

已有之事後必再行，已行之事後必再行。

澳蘭黛的規勸，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