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遙一出現。

小巷裡隱在黑暗中的三人，立刻拔了槍。

沈慕年心中一驚，忙擋在顧遙身前，高聲喝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喝酒回來晚了嗎，你看你，怎麼又同我鬧......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如同晚歸的酒鬼丈夫，被家裡的母老虎所震懾，有些底氣不足地解釋。

？？？

顧遙微愣。

沈暮年已經迅速拉著她進了屋，啪地一聲合上了門。

他俯身，目光透過門縫，謹慎地查看外頭的情況。

那3人有些遲疑地放下了槍，一直在門外徘徊，沒有走。

沈慕年握著顧遙的手便緊了緊。

低聲道：「這裡怕是已經不安全了，我們明早就走。」

顧遙點頭，什麼也不多問。

「昂，五弟萬歲！」

成功阻止了顧遙動刀子，007高興不已。

顧遙拿著匕首，微微嘆了口氣。

嘖，兒子太爭氣，當爹的都拔不動刀了......

等外頭的人走了之後，沈暮年拉著她匆匆進了屋。

「阿遙？你方才是做什麼！」

他的呼吸有些亂，顯然是沒想到顧遙會突然出來，還有些心有餘悸。

顧遙小聲道：「我，我就想拿匕首捅....嚇走他們！」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要是他們開槍了怎麼辦？」沈慕年有些生氣。

顧遙眨了眨眼，繼續小聲回答：「可你在外面啊......」

沈暮年有一絲無奈，也生不起氣來，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輕聲道：

「太危險了，以後不許這樣了。」

這句話，他說過了很多次。

但顧遙從沒聽過他的。

這次也是。

小姑娘垂著頭，倔強地反駁他：

「我很厲害的......我殺了顧世藩，先生你忘了嗎？」

沈暮年心頭一僵，他沒忘。

但一直想要忘記。

已經過去了這麼些日子，顧遙提起這事兒，還是讓他心口一痛。

少女拿刀捅進顧世藩身體的畫面，讓他每每想起，就有些難受。

他捨不得這個小丫頭，再沾染血腥。

她本來，是比梨花還要純凈的人，不該被這世間的惡意侵襲。

「所以......我會保護你的，先生。」

少女目光純凈，說這句話時，依然嬌嬌軟軟的，毫無說服力。

可沈暮年卻覺得，心裡微酸，有幾分澀然。

他伸手，動作徐緩地將顧遙手裡的匕首，拿下。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我只要，你好好保護自己。」

顧遙看著沈暮年，心裡暗暗道：可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保護你啊......

沈慕年在她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

他不知道顧遙心裡在想什麼，隻覺得少女看著他的眼神，眸光溫柔至極。

像是沉入深海的日光。

動人，又珍貴。

......

南區這幾日，有些風聲鶴唳。

城區嚴防的守衛一日比一日多。

一大早，沈慕年帶著顧遙喬裝之後，混在人群裡，打算出城。

但等他們到達城門時，才發現全城戒嚴，竟是三日內不允許出城。

兩人不得已折返。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沈慕年在回來的途中，城中四處都在議論同一件事：

「你們都聽說了嗎？北區來的那個名戲班，有人刺殺了閆家家主！」

「哎喲，這豈不是好事變壞事？家主受傷了？」

「受了點輕傷，倒是那刺殺的人被抓了示眾，咱正要過去看看呢！」

「去哪兒看，我也去......」

城裡的人，議論紛紛，都趕著去湊熱鬧。

顧遙和沈慕年順著人潮，到了城中心。

渾身是傷的阿梅，被丟在南區最醒目的銅熹台。

那是舊日專門用來槍殺叛徒示眾的地方。

人群中，沈慕年和顧遙一抬眼，便看到那個英氣的女孩，衣不蔽體，蜷縮著倒在地上。

身上全是鞭傷，被折磨得慘烈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