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駕到》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天玄女(七十八)
「你醒了?」增壽看著榻上的姑娘睜開一隻眼睛。
岑蓮官覺得視線模糊,伸手在眼前抓了幾下。
」別動。「增壽抓住她的手,「你有傷。」
岑蓮官蒼白的小臉騰的一下紅了。
「大人……」
她聲音婉轉,滿滿的嬌羞,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一隻眼睛。
「你的眼睛……沒了一個。」
增壽低聲說道。
岑蓮官整個人都定住了:「什麼?」她嘴唇哆嗦,這時她也發現自己的異樣,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摸到一團紗布。
「這是怎麼了?大人,我這是……」眼淚從她另一隻完好的眼睛裡掉下來。
「大人,我的眼睛……真的沒了?」
岑蓮官抽噎著:「為什麼會這樣?」
「你之前被孤魂野鬼霸佔了身體,記得嗎?」
增壽柔聲問。
岑蓮官瞪大眼睛,眼淚還掛在腮邊,圓圓的臉,半邊臉包著厚厚的紗布,另半邊臉是美麗的圓眼睛,清澈透明,此刻滿眼淚水,梨花帶雨,讓人看著好不心疼。
當然,這些增壽是視而不見的,他嘆口氣,從袖子裡掏出一塊乾淨的真絲帕子,輕輕地按著岑蓮官那隻完好的眼鏡處。柔聲勸說著:「是那些孤魂野鬼所為,你放心,他們已經被趕走了,你安全了。」
「可是我……是不是就瞎了?」
岑蓮官抽噎著,緊緊地握著增壽的手:「我瞎了?是不是?你告訴我實話。」
「是,不過你放心,我會娶你的,我們和過去一樣,一切都不會有變化,我喜歡你,蓮官。」
增壽說起謊話面不改色,他目光溫柔,臉色正常,騙的就是岑蓮官這樣不諳世事的少女。
「真的?」小姑娘愣住,她想不到正使大人竟然還答應娶自己,可是自己已經失去一個眼睛,如何能嫁給大人呢?
想到這裡。小姑娘悲從心來,握著增壽的手又開始哭起來。
「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增壽將小姑娘摟在懷裡:「你聽,我的心跳,我的心在和你說呢,它說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沒有騙你。」
岑蓮官靠著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微微低著頭,嘴角彎起,唇邊綻開一絲微笑。
「放心吧,蓮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增壽為了把戲做足,伸手輕輕撫摸著岑蓮官的頭髮。小女孩點點頭:「我信你,大人,我信你。」
增壽要的就是這樣結果,他的唇角上揚,顯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一刻,如果有人站在旁邊,一定會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摟抱著的一對男女都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笑容,笑的意味深長。
「蓮官,還記不記得之前是怎麼就被人控制了心神的?「
增壽在岑蓮官耳邊問。他故意找好角度,說話時嘴唇幾乎貼在她的耳邊,他看著小女孩的耳朵紅了,緊接著整張臉都紅了。
增壽判定,這小女孩體內的邪靈應該是被驅散乾淨了。
因為那些邪靈佔據岑蓮官身體的時候,她看向自己的眼光充滿了厭惡和痛苦,但是現在,雖然僅剩下一隻眼睛,可目光裡滿滿的都是愛意和信任,言語可能作假,身體是誠實的。
「我記不清了。」
岑蓮官搖搖頭,「一想起那些事,我就頭疼。」
說著用力往增壽懷裡蹭。
增壽被她拱的胸口疼,隻好安慰道:「沒事了,過些天就會好了。」
「蓮官,蓮官。」
岑國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增壽急忙鬆開懷裡的溫香暖玉,岑國璞由岑十三扶著走進來。一眼看到坐在榻上的女兒巴掌大的圓臉,大半張臉都被紗布包著,只露出一隻圓溜溜的黑眼睛靈活極了,像是水中落下一丸黑水晶,滴溜溜地轉。
這正是他熟悉的女兒,清純機靈,眼神活泛,敢說敢做。
岑國璞老淚縱橫:「蓮官,你受苦了。」
他走到近前,看女兒面色平靜,鬆了口氣:「蓮官,你……」
「爹爹,我很好,大人說等我傷好了就和我成親呢。」
一聽到岑蓮官叫爹爹,岑國璞長長地出了口氣:「蓮官,我的好妹陀,你真的回來了。」
之前那侵佔岑蓮官身體的孤魂野鬼騙他說使用的是江湖上的易容術,真正的岑蓮官已經被天聖教的人關押控制起來,只要他聽話,就可以保證岑蓮官的安全。
其實上次遇刺,岑國璞並沒有受到多大傷害,一直裝受傷嚴重,是因為他想借著這件事,將天京城的水攪混了,讓水下的一切都露出真面目來。之前還在戰場上,對岑九他是完全信任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岑九拚著一條命幫他打下多場硬仗,可是在進入天京城前夕,兄弟二人之間就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岑九要殺進城,大肆燒殺搶掠三天。岑國璞一直自詡是儒將,愛國護民,劫掠城內天聖教匪徒的財物他是認可的,但對普通民眾大肆劫掠,他認為有違君子之道。
「狗屁君子啊,大哥,這七年,跟著咱們一起出來的鄉親子弟,有多少人不能回去了?他們把腦袋別褲腰上圖個啥,就是錢啊,江南富庶繁華之地,進城不搶上三天怎麼對得起這些兄弟?」
岑九堅持自己的意見。
「天聖教財物你可以為所欲為,城內白姓不可妄動,我們是官軍,不是土匪。」
「好了,好了,不搶就是。」
哪想到岑九陽奉陰違,城破時,是他的軍隊首先進城的。
岑國璞則悄悄帶著人來到天聖教住的行宮,將自己需要的人秘密轉移到角樓的密道內。
等他安排好一切,從密道出來時發現外面的天空燒紅了一角,天聖教的宮內著火了,與此同時,城內多個地方都著起火來,火光衝天,濃煙滾滾,整個天京城如同阿鼻地獄。
「大帥,是九帥的人在城內劫掠,他們見財物和女子就搶,見男子就殺,問都不問。小的出去打探消息,幸虧腳底抹油跑的快,若是慢上兩步也橫屍街頭了。」
出去打探的士兵回來哭訴。
形勢已經完全不可控制,岑國璞隻好仰天長嘆:「老天爺,我都做了什麼,我這平叛的大軍和那些匪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