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我超凶的》219、遊盪七百年
今兒古鎮管理處的人帶他們入住的時候,倒是隨口說了一句,說這醉宮樓建成的時間應該在明末元初,大概有八百多年的歷史。據說元代時期這裏最火爆,實乃江南一景,元曲四大家是這裏的常客,關漢卿和這裏的頭牌戲曲演員珠簾秀是這裏最大的名人,一個寫曲,一個表演。
兩人情深義重,後來珠簾秀嫁人,這裏也就沒落了。
「詩音……」張北野喊道,都尼瑪不敢進去了,他堂堂野王,當然不怕遊魂,但這種環境就是讓人瑟瑟發抖,這是人類很自然的心理怯懦。
但是老婆不見了啊,他剛準備踏入,身後傳來幽幽的聲音。
「北野,不……不要進去。」
他回頭一看,梁詩音就站在橋頭,好詭異。
張北野連忙跑過去,抱著老婆,只見她一臉恐懼,便問:「你剛才跑哪兒去了?」
「我蹲在這裏啊,剛才聽到你叫我,我都不敢回答,以為又是幻聽。」
「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我不是彈《一曲肝腸斷》嗎?古樓裡竟然有人合奏,把三弦彈不到位的地方,給……給補上了。」
聽得張北野頭皮發麻,難道是江小魚招魂,有些小鬼耍她玩的?
但是小鬼魂哪來的琴啊。
張北野想起來,那大座頭的先輩,遠渡重洋,到元朝學曲子,在某座青樓裡見到過蟒皮琵琶的事情。
「那你剛才怎麼大半夜自己出來彈琴?」張北野問。
「就是因為聽到了琴聲啊,心裏疑惑,她比我彈得好。」
「走,去看看。」
「不去了,我怕。」
梁詩音是真的怕,剛才她跟夢遊似的走在石板路上,穿著長襯睡衣和拖鞋,嚇得夜間巡邏的安保人員,心驚膽戰,都不敢靠近,一溜煙跑了。
數千年古鎮,多少遊魂不散啊。
「我在呢,它們不敢攻擊我。」張北野說道。
以前他一目境的時候,就能一拳將遊魂打散,現在這種東西對他的確是沒有什攻擊力,只是心理作用。
張北野將外套脫了,給梁詩音穿上,抱著瑟瑟發抖的她,提著三弦,踩在橋廊上,縱身一躍,跳到古樓前。
為什麼要跳呢,就是他心虛,想要震懾一下鬼魂們,心理作用是很強大的。
裏面漆黑一片,他推開大宅門,咯吱聲響起,尖銳刺耳,在深夜特別突出。
一陣帶著古老霉味兒的冷風迎面撲來,梁詩音連忙摟緊他的脖子。
進去後便是一個大院子,花草樹木綠油油,這個季節不應該如此生機勃勃,應該是為了這次大會,剛移進來的。
進入主樓,一樓的空間很大,估計得有四五百平方了,擺著桌子凳子,正中間是古戲台,擺著各種樂器。
依稀可以看出,當年這醉宮樓有多火,賓客雲集,達官貴人,佳人才子,舉杯弄盞,醉酒當歌。
因為明晚要在這裏舉辦一場古典戲曲晚會,給各位來賓接風,所以這裏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樂團的樂器都提前搬來了。
「你看……看那琵琶。」梁詩音顫顫巍巍說道。
果然,在戲台上的凳子邊,靠著一把琵琶,其他的樂器都被黑布蓋著,唯獨這把琵琶露在外面,黑布掉在地上。
「剛才就是琵琶聲。」梁詩音說。
張北野走了過去,梁詩音連忙阻止,「不要過去。」
「沒事。」張北野將手指沾上口水,在周圍探測,感受了一下,果然有極寒之氣,便吼道:「我乃野王,剛才何人合奏,速速現身。」
四周死靜一片。
尷尬,並沒有什麼小鬼魂吊他這個野王。
「再不現身,我要發飆了。」
很多遊魂對野王的名聲都是有所耳聞,並未見過。
「嗯,它們一定是怕我。」張北野自我安慰道。
「老公啊,你在鬼魂面前裝什麼裝啊,快走吧。」梁詩音無語道。
就在此時,江小魚穿著睡衣走進大門,就站在張北野身後,梁詩音回頭就看到她,嚇得撕心裂肺地吼道:「魚兒,怎麼進來都不招呼?」
這臭丫頭每次都這樣。
「嘿嘿,嚇……嚇你。」魚兒說道。
「別老是嚇我啊。」
接著江小魚走到琵琶跟前,說道:「表姐,你再彈一下。」
梁詩音又彈了一個旋律,果然,擺在那的琵琶,琴弦竟然被撥動了,而且是同一個曲子,比梁詩音的更幽怨悲傷,令人有種窒息感。
江小魚一聲爆喝:「我乃野王十夫人,出來。」
刷的一下,一個白影突然閃出來,就在張北野面前,不到十公分距離,披頭散髮,穿著白色長褂,一直拖到地面。
翻著白眼瞪著張北野,嚇得他連忙退後,梁詩音手中的三弦直接掉在地上。
「魚兒,你幹嘛啊,把你姐快嚇暈了。」張北野嘀咕道。
「老公,你好……好慫。」
「我只是沒做好心理準備,快問她,是誰?為何要跟你姐在這裏合奏。」張北野說道。
江小魚問了之後,這女鬼抬起頭,嘴裏嘟囔著,露出絕世驚艷的容顏,哪怕面色蒼白,也顯得是如此的溫婉爾雅,像個大家閨秀。
「她叫珠簾秀,七百多年前,是這裏的頭牌,因為懷念,這裏的歲月,所以死後,便長期在此樓遊盪。」江小魚說道。
雖然她拆了句子,但竟然沒卡殼,不簡單啊。
「遊盪了七百多年?」張北野驚道。
這是何種毅力啊,簡直是執念,跟江小魚對自己的感情有得一比啊。
「問問她,為何遊盪?」
江小魚看著女鬼說話,竟然哭了,左眼流出一滴小小的眼淚。
「魚兒,她說什麼了?」張北野連忙問道。
梁詩音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啥,連忙下來,捧著小表妹的臉,問道:「怎了,丫頭?」
「她說……說的太感動了。」江小魚說道。
「到底因為啥遊盪啊?」張北野問,他想著莫非跟蟒皮琵琶有關,很是著急。
「她說,她說……因為愛情。」
梁詩音:「……」
張北野:「……」
這就感動得哭了?
「和誰啊?」
「關漢卿。」
「魚兒,快問問她,為何會彈《一曲肝腸斷》啊?」
江小魚翻譯道:「她說……卿教的。」
「那她有沒有聽說過蟒皮琵琶?」張北野問。
「她說,蟒皮琵琶,就是她當……當年的主琴。」
張北野眉頭一皺,果然如此,大座頭說的是真的啊。
「後來呢,蟒皮琵琶去哪兒了?」張北野問。
雖然時隔七百多年,但還是問問吧,不然根本沒人知道啊。
「她說,就在這裏啊。」
「就在這裏?在哪裏?」張北野追問道。
內心一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轉念一想,不現實啊,幾百年來,這裏不知道被搜刮多少年了,除了破房子還在,哪還有什麼東西?
「她說,當年她……她抱著琵琶,跳進外面的,清水河。」
真是空歡喜一場,外面的清水河不知道被清理幾百次了,上個月為了這次峰會,還徹底清理了一遍呢,否則哪有如此清澈的河水。
再說,什麼琵琶泡在水裏七百多年能不壞啊,早就腐爛了好嗎?
「這樣吧,詩音說她彈的《一曲肝腸斷》更好,那讓她教教你表姐,我們就在邊上陪著。」張北野說道。
江小魚命令女鬼拿起琵琶,為他們演奏曲子,普通的琵琶,普通的鬼魂,根本沒有魂力,所以也造不成什麼干擾,只是江小魚坐在張北野懷裏,聽得嘩啦啦的哭了。
「怎又哭了呢?」
「因……因為愛情,好感動。」
可真是個憂傷的孩子啊。
「不哭,不哭,你這樣搞得人家會以為你死了老公呢。」張北野安慰道。
梁詩音跟著練了兩個小時,畢竟今晚這種空巷的機會不多,平日裏也有小商販住在古鎮。
張北野實在聽不了這曲子,便到河邊抽煙,看著安靜的清水河,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蟒皮琵琶已經沒了?
可惜了,據說那魂器裡蓄積著琴魂的強大魂力。
他甚至想著,難道這次柴斯家族和黑手組派這麼多高手過來,除了那什麼遊戲,也因為這個傳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