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現在想也是徒然，幽風動了動胳膊，想要坐起來又沒力氣，隻得望著南宮燁華，讓他幫忙。

南宮燁華脫了鞋子坐上床頭，拿了兩個軟枕倚在背後靠著，將她摟著半躺在自己胸口，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幕幕要跟我講講他們嗎？」

「嗯···」幽風鼻息發出一點聲響，聲音很低，低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我有預感，他們離我很近，很近···」

「你是說，他們可能還活著，而且來到這個世界了？」預感這個東西，他一向不大相信的，但是自從碰到她，他就相信預感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他一直以為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那次她被蘇黎送進他府裡療傷，其實不是。那日經過冗玄帝國城門口時，與他擦肩而過的那個馬車，他就有了預感，那輛馬車裏有個人，會與他糾纏不休。

「我不知道···」幽風無力的搖頭，她做了個噩夢，夢裏出現的那些奇怪的東西，她覺得可能是他們給她託夢了，可託夢的不是只有靈魂嗎？

「我爸爸媽咪都很疼我，我又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用句很標準的話來說，『我家有皇位繼承』……」

「阿雲是我最好的朋友，像親姐姐一樣……」

「那個世界有愛我，我愛的親人，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還有因為競爭而互相成長的對手···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們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那麼容易遭到……」

「···可是那一切都因為我辦的一場慶功宴沒了···」

「為了報仇，我殺了很多該死的人，遭到全世界的追殺···我不知道阿雲在那場劫難中逃過一劫，但是我們信念不同，為了報仇錯將她···最後仇也報了，這個世界也只有我一個人了···」

「痛苦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沒了執著，活著的力氣都化作了灰燼···」

或許是因為想跟南宮燁華說的這些話醞釀了很久，說起最難以回首的往事，幽風顯得平靜克制多了，只是眼底悲傷仍是那麼濃烈，「後來就回到這個世界來了。」

在最幸福快樂的時候遭到滅頂之禍，這種從天堂瞬間掉進地獄的感受，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感受得到是種怎樣的絕望痛苦，南宮燁華抱著她抱得更緊了，像是要將她箍進自己的身體裡，感受她的痛，承受她的痛，減輕她的痛。

他想像不到，南宮絕雲兩兄弟對她說了什麼，才會讓她只能憑藉著回憶才能減輕不堪一擊的脆弱。

「幕幕，你還沒說，『你與阿雲相愛相殺』這句話是怎麼回事！」他從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南宮燁華咬牙逼出這麼句話。在她心裏，那個叫『阿雲』的人一樣重要，甚至對她愧疚，愧疚到寧願自己一個人承受著一切，不接受任何人。

但是這句話同樣也是他埋藏心裏許久了的疙瘩，雖然她剛才說了那個人是『姐姐』，但是，能讓她說出『相愛相殺』來，絕不是一句戲言。

果不其然，在聽到這句話後，幽風頓時囧得恨不得將自己埋進沙子裏不見人才好，「那···那個···」

幽風吞吞吐吐，扭扭捏捏，根本就是對這個話題『難以啟齒』，南宮燁華明白了，湊近了看著幽風，溫熱的氣息全部噴灑在她臉頰，鼻尖，眉睫。

「我的幕幕，竟然男女通吃？」南宮燁華劍眉一挑，目光變得危險，空氣中立刻飄起了一股陳年老醋的酸味，能把牙給酸倒。

「呵呵···」搭不上話，又面對『咄咄逼人』迫人眉睫的男色，幽風不自在的乾笑了兩聲，「那不是···」

「不是什麼？」南宮燁華追問，眼看那一張一合的唇就要碰到自己的臉頰了，幽風一陣臉熱，渾身又沒點力氣推不開他，於是越發的窘迫了。

「兩個女子也可『相戀』？」她不說話不代表他明白不過來，南宮燁華最後兩個字咬字極重，眸光深邃，危險之色時時掠過眼底，古井無波徹底被打破，眼看就要掀起滔天巨浪，幽風趕忙坦白。

「那個世界跟這裏不一樣，這裏稱作斷袖，那裏稱作同志。」說起這個，幽風的話便多了起來，眼底低落悲傷漸漸散去，煥發出一股活力來，南宮燁華髮覺了頓時鬆了口氣，卻不想，剛鬆口氣，立馬就被高高的提起來了。

「不過我們兩家的家世不一般，各自信念不同，更不會拋棄家族，是沒辦法的，所以，她決定去做變性手術···」接下來是一番專業深奧的術語，反正南宮燁華越聽越茫然，越聽越不知所以，索性打斷她，眉目高挑，幾乎是把『你敢』二字寫在了額頭上，「你也喜歡上了『她』？」

「咳咳···」這話就說得嚴重了啊，她開開玩笑而已，至於這麼認真嘛！幽風嘆了口氣，幽怨道，「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至於阿雲嘛···」

「怎麼樣？」南宮燁華提著心神問道。

「我也不知道啦，她這個人老是拿我當借口，說什麼去做變性手術，其實不過是牢騷話，不可信！」幽風不以為意道。

「怎麼就不可信了？」南宮燁華追問，她對感情粗線條反應遲鈍，不代表他從這幾句話裡察覺不到。

「她的家世不會允許的，她也不可能去做手術變男人的！」幽風有點憂愁，一句一嘆氣，「她那個家庭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但是當時的政策一家只能生一個孩子，所以，作為高幹的她父母，只能將她盡量往上流社會名媛淑女的方向培養，不過她不喜歡這些，專門喜歡舞刀弄槍，跟個假小子似的。於是只能瞞著家裏，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所以造成了她的性子捉摸不透，演技時常好的我都要以為她說的做的，是真的了！」

南宮燁華算是明白了，她感情遲鈍，加之年紀又小，即使感覺到了也沒那個意識，所以是，很有可能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