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的，吸了這麼多靈氣，除了感覺靈力又凝實了幾分，修為上一點泡都不冒？

感覺到外界越來越稀薄的靈氣，牧徑路知道自己此次修鍊無果了。當最後一絲讓牧徑路眼饞的靈氣吸入體內之後，牧徑路無奈的睜開了雙眼。

牧徑路退出修鍊狀態，沒有往日那便驚天動地，平淡得如同睡覺醒來一樣。醒來之後，牧徑路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掐指算時間，然後面色發黑。瞄的，居然過了快四個月了。

「路子，你醒了？！」一直關注著牧徑路的石靈兒反應最快，趕緊衝到水潭旁邊關切的詢問起來。

不過此時的水潭已經算不上水潭了，不論是渾濁的還是清澈的『寒暑水』如今一滴都沒有了。就連水潭上方的泉眼，也已經不再滲出『寒暑水』來。

牧徑路點點頭，看了看仍舊盤坐著的眾人，面色非常不好看。

「你們都突破了？」

噗一聲輕響，祿裕打開了紙扇，眼底散過一絲得意站起來說道：「哎...我們資質愚鈍，比不得路子兄弟，如此海量的靈氣，也才突破到黃階，堪堪成為了真人，休煞吾也。」

祿裕說罷，還不忘將能夠展現自己實力的靈芒在體表閃了閃。牧徑路看著看似一臉慚愧，卻得意異常的祿裕，嘴角狠抽。

若是平日，打擊牧徑路最厲害的，肯定是嘴賤的馬家偉。但是之前黑蛋之事發生之後，馬家偉即便也突破到了黃階，卻就如同變了個人一樣，神色有些萎靡的龜縮在邊上，沒有敢開口。

牧徑路看了眼馬家偉，沒有開口，轉身朝李凝陽走了過去。

「鐵拐老哥，恭喜了。」牧徑路有些興奮的拱手，祝賀李凝陽。雖然與李凝陽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不知為何，牧徑路能夠感受到，李凝陽對劍閣非常忠誠。就算是為了劍閣需要立馬丟掉性命，似乎李凝陽也不會猶豫。

如此忠誠的態度，比當初李凝陽黃階的修為牧徑路都還要看得重要。而如今李凝陽沒有讓牧徑路失望，遇見機緣，果真突破到了綠階，讓人丁調令的劍閣，又多了一個閱歷豐富的高手。

「拖首席之福，老朽在有生之年，得以突破。」李凝陽說著，居然向牧徑路匍匐跪了下去，「從今往後，老朽這條老不死的命就是首席的了。」

「誒誒，鐵拐老哥，你這是幹什麼？」牧徑路被李凝陽的動作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扶起李凝陽，想要阻止李凝陽下跪。可是李凝陽如今已是綠階修為，不管牧徑路如何使勁，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凝陽跪了下去。

「首席安心接受就是。」李凝陽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抬起頭來輕笑道：「得遇首席，讓老朽能夠突破桎梏，再活幾百年，乃是再造之恩，老朽必須得報。」

「可是也不必如此啊。」

牧徑路雖然已經來到玄微大陸兩年之久，但是畢竟還是炎黃國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對這種跪拜禮，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何況跪拜自己的，還是一個長者。

「路子兄弟，你就接受吧。」祿裕來到牧徑路身邊，輕聲勸道：「心魔可懂？」

牧徑路聞言一愣，然後釋然。

確實如李凝陽所言，李凝陽若是在生命盡頭之前不能得以突破，那等待李凝陽的，便是如同凡人一樣，機能老化，等待死亡。而李凝陽的年歲已經如此之高，正常來說，是不會再有突破的可能。

如今能夠突破綠階，對於李凝陽來說，確實如同再造。而李凝陽又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若是牧徑路不答應，恐怕確實容易在李凝陽的心中留下心魔，阻礙李凝陽日後修為精進。

想通緣由之後，牧徑路也沒有打算再推遲，放下攙扶李凝陽的雙手，坦然接受。

見牧徑路接受，李凝陽神色顯得非常興奮。再次對著牧徑路重重的磕了兩個頭，以表謝意。

只是牧徑路不知道，玄微大陸之上，如此鄭重的三拜意味著，李凝陽日後便不能在叛主，終身都只能跟隨牧徑路。就連李凝陽的自我意識，都會被限制些許。

這又是玄微大陸之上，一個奇怪的天道法則。

只要叩頭著誠心，被膜拜的人願意，兩人之間便會產生一種莫名的主臣契約，終身不可叛，與認主完全沒有任何差異。知曉其中道理的祿裕、石靈兒和花仙兒等人，雖然釋然李凝陽的決定，但也對李凝陽那股誠摯之心佩服不已，紛紛向李凝陽投去讚賞又敬佩的目光。

不知所以的牧徑路，還以為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拜謝禮，待李凝陽跪拜之後，趕緊將李凝陽給扶了起來。

不周山之上確實太過荒涼，一眼望去除了石礫還是石礫。牧徑路一行人連繼續攀登觀望風景的興緻都提不起來。再加上積雪融化，讓不周山之上的山路更難行走，牧徑路也放棄了一觀不周山風景的打算，計劃休息一夜之後，便離開不周山。

不周山的夜晚倒是清凈，幾乎沒有任何生靈的嘈雜聲。又沒有灌木巨樹的遮擋，也沒有其他山峰那種陰深深的感覺。

只是偶爾陣陣涼風，攜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得人心生厭煩。沒有打坐修鍊的牧徑路難以入睡，便朝裂崖邊上走去，打算溜達溜達。

剛走到裂崖邊上，牧徑路便瞧見了馬家偉的身影。牧徑路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去，來到馬家偉身旁。

「馬犢子，在想什麼？」

牧徑路突然開口，把沉思的馬家偉嚇了一跳。看清是牧徑路之後，才放下戒備，轉過頭繼續看向裂崖之下深不見底的山谷。

「沒什麼。」馬家偉情緒仍舊低落的回道：「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睡不著？」牧徑路微微一愣，然後輕笑道：「不想這世界上，還有能讓你馬家偉都睡不著的事情。」

牧徑路看似輕鬆，甚至顯得有些疑惑。其實牧徑路心裏清楚，馬家偉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仍舊耿耿於懷。

「呵呵。」馬家偉微微苦笑道：「家父時常教導在下，無論做人做事，都要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良心。可是...」

連說話的方式都便了，看來之前關於黑蛋的事情，給這小子打擊不輕啊。

牧徑路想了想，開口說道：「可是因為我那所謂的真龍蛋？」

「呃？！」馬家偉沒有想到牧徑路居然如此直接，接話不是，不接話也不是，隻得愣在那裏。

「呵呵，馬犢子，你當真以為我就是那小氣之人？」牧徑路的話讓馬家偉又是一愣。

「馬犢子，你自認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牧徑路的反問，讓馬家偉眉頭一蹙，不接的看向牧徑路說道：「牧兄弟什麼意思？」

牧徑路沒有回答，背對著馬家偉，從山崖之上撿起一塊石頭，向山谷扔了下去。乒、乓、噔蹬的幾聲脆響之後，石頭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牧徑路拍了拍雙手，轉過頭看向馬家偉說道：「這塊石頭，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因我掉下了山谷，而且可能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了。」

馬家偉不解的看著牧徑路，眉頭皺得更緊。

「馬犢子，你覺得人這一輩子，活著到底為了什麼嗎？」

牧徑路一會說這個，一會又問那個，把馬家偉說得近乎崩潰，原本情緒低落的臉上，此時已經被懵逼給完全取代了。

下意識的，馬家偉輕聲問道：「為了什麼？」

「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罷了。」牧徑路將雙手背在背上，平時著山崖對面的山崖，輕聲道：「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有些人選擇名揚天下，有些人選擇苟活一世見證別人名揚天下。可不論如何選擇，在我看來，就是『作』。」

「『作』？什麼意思？」

「就是作死唄。哈哈...」牧徑路突然大笑，「而作死的過程之中，必然會影響到其他人作死。或許好事，也或許是壞事。」

「影響得好吧，那就大家一起快樂的作死；若是影響不好吧，那就是恩怨相加，死中作死。」

呃？！什麼意思？活著是為了作死？還快了的作死？死中作死？他瞄的牧徑路，你到底想說什麼？馬家偉已經完全懵逼了，甚至被牧徑路搞得有些微怒起來。

「就像我剛剛扔出去的石頭，讓你看見了我的存在，也讓你看到了那塊石頭的存在不是？要是我今晚沒有出現，沒有扔那塊石頭，你會在意那塊石頭嗎？」

牧徑路的話，如同一道閃電一樣從馬家偉的腦海之中閃過，那麼的明亮，那麼的迅速。馬家偉還沒有來得及抓住它，便已經消失在了馬家偉的腦海之中。

「我們在作死之中不停的遊走，見識千千萬，聽聞千萬萬，難免會出現一些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人物或者邪念。」

「不能掌控的事情、人物，我們會選擇順應或者抵抗，而邪念亦是如此。」

「明了，悟了。便知道自己想要怎麼作死；若是被邪念蠱惑，或者沉迷與邪念後果的愧疚之中，那作死的步伐也就停下來了。」

「馬犢子，你是想繼續作死，還是打算真死了？」牧徑路突然轉過頭，雙眼炯炯有神的看向馬家偉，朗聲問道。

馬家偉被牧徑路問得振聾發聵，牧徑路的話不停的在馬家偉的腦海之中盤旋，敲得馬家偉的識海動蕩不已。看著馬家偉越發迷離的雙眼，牧徑路似乎覺得時候到了，突然大喝一聲：「醒來！」

Duang的一聲巨響，馬家偉被牧徑路給震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馬家偉先是一愣，然後突然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牧徑路看著馬家偉一臉坦然的神色，嘴角微微一瞧，然後輕聲問道：「馬家偉，我還能信你麽？」

馬家偉立馬收住張狂的大笑，一臉正色的看向牧徑路，然後狠狠點頭，鄭重說道：「能！」

得到馬家偉的回答，牧徑路欣慰的裂開了嘴角，然後舉起拳頭，狠狠錘了捶馬家偉的胸膛，朗聲道：「能就成。」

「嗯！」馬家偉沒有再接話，再次重重的點點頭，似乎對牧徑路作出了承諾一樣，雙眼之中冒著陣陣精芒。

二人剛剛談話開始的時候，祿裕等人都已經醒了過來。不管是好奇心，還是關切驅使，眾人都仔細的聽著牧徑路和馬家偉的對話。

只是當牧徑路說出這從未聽聞的道理之後，不僅是還年輕的祿裕等人，就連如同經歷過生死的李凝陽都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