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徑路帶著姬妖飛快離開之後，蘑菇氣雲很快散了開去，趙昱的身形也出現在了劉真的眼前。

「趙昱，如何？」稍微恢復了些許的劉真走進趙昱造成的大坑之中，有些擔憂的看著面前面色蒼白，嘴角滲出鮮血的趙昱。

「少主，屬下沒事。」趙昱擦掉嘴角的鮮血，輕咳一聲說道：「方才那一擊，不過將內腑震得有些翻滾而已，少主不必擔心。」

「那...」

不等劉真說完，趙昱開口道：「少主下令就是，牧徑路此人不僅是少主的敵人，帝門的敵人，也是屬下的敵人。」

劉真瞭然的點點頭。之前讓趙昱前去尋找二郎傳承的經過，劉真早已經從趙昱的口中得知了。

「那塊招來騊駼，繼續追殺。」

「是！」趙昱沉聲點頭，將手指放在口中一吹，方才被震飛的兩匹青色的駿馬飛快向劉真和趙昱奔了過來。

二人服下丹藥，翻身上馬，然後相視點頭，策馬向牧徑路逃跑的方向追殺了而去。

而此時的牧徑路，已經在百裡之外。或許是覺得劉真應該跟不上了，便讓寄虛放慢了腳步，在仍舊是白雪的高原之上悠哉前行。

「路子，還是快點，他們的坐騎可是騊駼。」姬妖有些虛弱的嬌喘著，焦急的說道。

「騊駼？」

牧徑路微微一愣，疑惑問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牧徑路都沒有聽說過。

「『玄微異志』之中有記載：北海有內有獸，其狀如嗎，名約騊駼。騊駼渾身毛髮以青色為主，俊朗不凡（《山海經》.海外北經）。冀州國北部海域海岸一帶少有蹤跡。」

「哦？也是出自冀州國？」牧徑路微微一愣，疑惑道：「有何特別之處？」

「冀州國盛產良馬，除了我們乘騎的矔疏，劉真乘騎的騊駼，還有白駮（bó），蛩蛩等。」姬妖稍微穩了穩氣息說道：「矔疏與騊駼齊名，都是妖獸之中善速之獸。兩獸相較，矔疏更善速度，騊駼更善登山。」

牧徑路聞言，眉頭微皺疑惑道：「既然如此，那在如此廣闊的高原之上，劉真並不能追到我們才是。」

姬妖沉著臉搖搖頭說道：「剛才我瞧得明白，他們乘騎的騊駼，都是黃階中期，若是全力奔跑，已經能夠追平只有黃階初期的寄虛了。」

牧徑路聞言點頭，不再廢話，對著寄虛沉聲道：「小子，聽到了吧，趕緊跑。」

牧徑路說罷，寄虛非常不滿的抖了抖身子，還不停的打著響鼻。

「寄虛兄，別鬧脾氣，等以後能打得過他們了，我們再跟他們的坐騎比拚如何？」

牧徑路輕撫著寄虛的脖頸，安慰道。還以為寄虛是因為自己覺得寄虛不如騊駼，才讓寄虛不滿。

牧徑路懷中的姬妖抬起頭來，輕笑看著牧徑路說道：「路子，你怎麼知道寄虛是公的？」

牧徑路被姬妖問得發愣，有些尷尬的說道：「我不知道啊，猜到。」

「噗呲...」姬妖沒有忍住，捂著嘴輕笑道：「人家是母的。」

呃！牧徑路懵逼了。臥槽，原來老子騎的戰騎是母的！

牧徑路越想越覺得有些尷尬，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要是一般的牲畜，不管公母，騎著也沒有多大的差別。可是寄虛如此通人性，讓牧徑路騎得感覺有些膈應。

要是寄虛矔疏以後修得正果，幻化人形...牧徑路不敢再想下去，趕緊甩了甩腦袋，輕聲道：「寄虛，快走吧。」

雖然寄虛有些不滿，但也沒有忤逆牧徑路的命令，四蹄撒開丫子就奔了起來。

牧徑路的情緒，姬妖自然感受到了。不過在姬妖看來，人就是，獸就是獸，沒必要想那麼多多，便輕輕一笑，繼續躺進牧徑路的懷中，緩緩運轉功法，調息養傷。

為了避免被劉真再次給追上，即便太陽已經落山，進入了夜晚，牧徑路都沒有讓寄虛休息，一直趕路。

一直道第二天清晨，牧徑路才被迫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有些詭異的地勢，牧徑路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荒蕪的高原之上，除了白雪，便無其他事物。可是牧徑路此時眼前，白雪高原之上，竟然出現了兩條不小的河流。

兩條河流寬越四五十丈，自北向南，橫跨白雪高原。在牧徑路能夠看見的視野之中，兩條河流一直都沒有交匯。

沒有交匯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兩條河流給牧徑路的感覺，本來就是應該交匯的河流。那種視覺和感覺上的落差，讓牧徑路有些難受。

更讓牧徑路奇怪的是，河流所過之處，地勢很是平坦，可是河流之中的河水，卻湍急得如同垂直的瀑布一樣，洶湧澎湃。

時不時的還會濺起十數丈高的浪花，前前後後的相互拍打，抵消之後墜入河流之中。

四五十丈，對於寄虛來說，並不是太遠的距離。一個猛誇，寄虛托著牧徑路和姬妖二人，肯定能夠跨過眼前著兩條河流。

可是在牧徑路準備橫跨河流之時，被姬妖給攔了下來。

「路子，別冒險，跨步過去的。」

「嗯？」牧徑路聞言一愣，不敢置信的問道：「為何？」

已經恢復了又六七層的姬妖沉著臉，低聲道：「此乃『無極河』。」

「『無極河』？很特別？」

姬妖搖搖頭，顯得有些心悸的說道：「不是特別，是兇險。」

「兇險？」牧徑路更疑惑了。這兩條河流看上去確實詭異，但是要說兇險，牧徑路覺得誇張了些。

「即便是能夠凌空飛行的青階修士，想要橫渡『無極河』，都是會在生死邊緣走上一遭。」

「不是吧，這麼恐怖？」

牧徑路詫異驚呼，完全不相信僅僅是兩條河流會如此恐怖。

「『無極河』分『陽水』和『陰水』，『無極河』劃分陰陽，高原東河為『陽水』，高原西河為『陰水』。」

「傳言上古時期，『無極河』被兩個女神一同掌控著。一個叫女薎（miè），居住在『陽水』，手裏總是拿著一個小酒杯；一個叫女祭，居住在陰水，總是拿著一個裝極品的器物。」

「兩位女神共同掌管『無極河』之陰陽，穩定著『無極河』河水，掌控兩岸高原生靈的生死。」

「在兩位女神的掌管之下，『無極河』不僅一直都是平穩，而且河水甘甜，哺育著兩岸的千萬生靈。」

「可是自從黃帝軒轅和刑天才『無極河』南面的常羊山大戰之後，『無極河』下遊陰陽被破，不論女祭和女薎兩位女神用什麼辦法，都不能讓『無極河』再恢復往日的平靜。」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極河』不僅沒有恢復平靜，河水更是開始逆流，時常發生洪水、河嘯，無情奪走了『無極河』兩岸數不清生靈的性命。」

「兩岸的生靈為了生存，大多生靈不得不開始南北遷徙，離開自己的故土。原本繁華的『無極河』兩岸，人煙越來越稀少，最後變得荒蕪起來。」

「為了不忍離開故土的兩岸生靈，無奈之下，女薎和女祭兩位女神，自毀各自神靈，將各自的神靈注入『無極河』之中，平衡『無極河』的陰陽。」

「陰陽是平衡了，可是女薎和女祭身死之後，便沒有神靈再願意駐紮掌管已經沒有生靈的『無極河』。『無極河』便就變成了現在無人看管的洶湧之景。」

姬妖緩緩講述著『無極河』的傳說，讓牧徑路見識大漲。

「『無極河』只是沒有了女薎和女祭兩位女神的庇佑，與我們今日渡河又有和關係？」

姬妖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就是因為沒有了女薎和女祭兩位神靈，『無極河』才回復成了原本的面貌。」

「原本的面貌？」

牧徑路一陣疑惑，難道『無極河』兩岸本就不適於生靈棲息？

姬妖緩緩開口，解開了牧徑路的疑惑。

「『無極河』雖名為無極，但是陰陽之力在『無極河』之上鬥得最是兇狠。」

「諸多道祖曾留下典籍，都說陰陽相繼，達到平衡之後，便會如同上善若水，平靜得如同混沌一般寂靜。」

「可是如此理論，在『無極河』之上，恰恰相反。」

「在女薎和女祭兩位神靈的犧牲之下，『無極河』『陽水』和『陰水』之間的陰陽早就達到了平衡的狀態。」

「可『無極河』不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越發狂暴。」

「尤其是在『無極河』『陽水』和『陰水』之底，陰陽之爭甚至會造成空間裂縫，吞噬著這片荒涼的高原。」

「吞噬？！」牧徑路微微驚呼，神色有些驚懼。

「是的，就是吞噬。」姬妖面色凝重道：「空間裂縫只要出現一次，這片高原就會暴亂一次。」

「每次暴亂，這片高原都會被空間裂縫給削平一次。」

「原本這裏並不是高原，而是和其他山脈一樣，到處都是萬萬仞之高的巨峰。」姬妖有些驚懼有些感嘆的說道：「可萬年下來，『無極河』所過之地，已經沒有了巨峰的身影。」

「也是如此，這片高原有一讓人害怕的名字。」

「什麼名字？」牧徑路感覺有些不好。

「『噬魂高原』！」

姬妖沉聲說出了高原的名字，讓牧徑路面色難看。

一路過來，牧徑路可是走了數千裡的路程，這麼大片的高原若是都是『無極河』造成的，要是『無極河』突然再次暴亂，牧徑路和姬妖，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說來，我們更應該快點離開『無極河』和『噬魂高原』的範圍才是。」牧徑路說著，心中已經有些著急。

「路子不會想著橫跨『無極河』吧？」

牧徑路看著疑惑震驚的姬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說道：「我們要趕去軒轅之丘，西渡『無極河』無異是最快的方法。我們身後還有劉真和趙昱追擊，沒有時間再繞路了。」

「要是那麼簡單，我就不會阻止你渡河了。」

「怎麼說？」

姬妖搖搖頭，無奈說道：「只要有生物想要飛渡『無極河』，都是會引發『無極河』之中陰陽的暴亂。」

牧徑路聞言，雙眼大瞪，有些不行的說道：「不可能。大道五十，四九遁去，也有一線生機，怎麼可能每次都會引發。」

「確實如此，不過不會引發『無極河』暴亂的幾率，只有萬萬之一二。」

姬妖說罷，牧徑路不再接話了。

萬萬分之一，那可是只有億分之一的概率啊。牧徑路前世可是天天買好幾注彩票，將近十年，除了偶爾一個安慰獎五元，其他各等的獎，牧徑路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牧徑路還依稀記得前世有一個段子：買彩票中頭獎的幾率比你去買彩票的時候被車撞還高一倍！

牧徑路跟飛盜組織混的時候，什麼都不怕，就是怕比運氣。

牧徑路趁著臉想了片刻，沉聲道：「飛渡是如此，那如果坐船橫渡會如何？」

姬妖聞言一愣，詫異的看著牧徑路：「九州如此多生靈，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會坐船橫渡『無極河』！」

「那可是十丈高的巨浪啊，翻船進入『無極河』之中，恐怕立刻就會翻了過去。若是掉入『無極河』之中，河底陰陽之氣互鬥的暗流，眨眼之間就能讓我們屍骨不存。」

姬妖如此一說，牧徑路就更來興趣了。

玄微大陸之上有多少生靈？沒人統計過。按照牧徑路的見識和估算，沒有萬萬億，起碼也有千萬億。這麼多生靈，居然沒有一個會提到乘船渡『無極河』的生靈？

牧徑路想著，不僅嘴角微翹。

「或許一線生機，就是這一條路。」牧徑路篤定的看著姬妖，一臉自信的說道。

雖然姬妖想相信牧徑路，可是看著『無極河』之中不停翻滾的巨浪，姬妖發自心底有些戰慄害怕。

想到就做，牧徑路翻了翻自己的須彌戒，然後在姬妖震驚的目光之中開始造船。

什麼橙階無花果的果樹、綠階千年鐵樹的樹榦，甚至是青階的三桑（《山海經》北次二經和海外北經等有載）、青階的欒木（《山海經》大荒南經）等高階奇珍異寶，都被牧徑路拿出來當作木料。

一炷香的時間，牧徑路就用姬妖都不認識的什麼藤條給捆到了一起，造好了一條簡易的帆船。

「路...路子。」姬妖狠狠的吞了吞口水，有些顫抖說道：「太奢侈了吧。」

牧徑路先是一愣，然後輕笑道：「沒事，這些玩意我多了去了，保命要緊。」

「哦！」姬妖目瞪口呆的回應著，然後愣愣的看著牧徑路將『帆船』給扔到了『無極河』之中。

別說姬妖，就連一旁的寄虛都是一臉懵逼的看著牧徑路。

寄虛雖然不認識牧徑路造船的材料，但是各種材料之上散發出來的靈氣，讓寄虛口水不停的滴答下來，眼中滿是貪婪。

牧徑路沒有理會一人一獸的驚訝，招呼寄虛登上『帆船』，拉著仍舊發愣的姬妖踩在了『帆船』之上。

身邊『無極河』不停翻滾的巨浪發出的呼嘯，才將姬妖給震醒了過來。當看見腳下『帆船』平穩的漂浮在『無極河』之上時，姬妖對於牧徑路的理論竟然開始相信起來。

「牧徑路，不準逃！」

還不等牧徑路開始劃槳，不遠之處，傳來了劉真憤怒的爆喝。

辛辛苦苦，星夜兼程追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看見牧徑路的身影，卻發現牧徑路已經準備渡過『無極河』，能不讓劉真氣憤麽。

劉真可是帝門少主，冀州國太子。平日裏都是養尊處優之輩，為了追殺一個自己絲毫不看好的散修，多次打成平手不說，還被牧徑路給逃了，讓劉真感覺顏面無存。

牧徑路回頭看了看劉真和趙昱，輕笑道：「劉真太子可就說笑了，腳在我身上，怎麼跑還是不是我說了算？你是我的誰？為何要聽你的。」

姬妖也凝重的盯著劉真和趙昱，神色不安。當看見看似已經恢復的趙昱，姬妖更堅定了陪牧徑路冒險渡河的念頭。

自己服用了牧徑路那麼頂級的療傷葯，還一路被牧徑路無微不至的照顧，都隻恢復了不到七成。而眼前的趙昱，不知用了什麼辦法，似乎已經恢復到了全盛之時。

留下來再何劉真一戰，恐怕凶多吉少。

「哼！居然敢渡『無極河』！」劉真詭異輕笑，舉起手中金色的『軒轅劍』，狠戾說道：「本太子就助你一臂之力，去『無極河』泡泡澡。」

說罷，劉真就打算揮出『軒轅劍』，逼迫牧徑路二人掉入『無極河』之中。可不等劉真揮劍，便被趙昱給攔了下來。

「少門主，這裏是『無極河』，若是動手，引動陰陽二氣暴亂...」

被趙昱驚醒，劉真冷汗直冒。

好險！要是引得陰陽二氣暴亂，別說牧徑路，就算是我...劉真心有餘悸的想著，惡狠狠的盯著已經開始渡河的牧徑路。

「『無極河』之兇險，誰人不知？少門主以為牧徑路這小子能夠順利渡河？」

劉真聞言恍然，心情突然大好。劉真收起『軒轅劍』，得意的看著牧徑路的帆船，輕笑道：「那我們就在岸邊好好欣賞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