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在自己臉上仔仔細細地折騰了半天的何婷婷本來想著第二日早起和婷爸一起到鎮上找到鎮長的小舅子洽談一下合作辦廠的事情。

可是，還在熟睡中的她卻是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了。

揉著惺忪的雙眼，何婷婷迷迷糊糊地打開內間的門，對著站在門口的婷媽說道：「媽，怎麼啦？天都還沒亮啊？」

「快起來，我們今天去幫你二伯家收烤煙葉，」婷媽看了一眼何婷婷，轉過身，倒了點水在洗臉盆中，一邊用冷水洗著臉，一邊對著何婷婷說道：「來，洗一把冷水臉，清醒一下。」

「我們昨晚上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去鎮上的嗎？怎麼就要幫二伯家收煙葉了？」

接過婷媽手中的毛巾，何婷婷往臉上一抹，頓時一陣冰涼激走了臉上的睡意。

「你二伯母生病了，你三個哥哥姐姐又出門去了，他家的煙葉都變黃了，天氣預報又說明天開始就是大暴雨，再不將煙葉收回來，只怕就要壞了，」婷媽解釋的時候，語氣中也是有些不滿的。

「額，」聽見婷媽這樣子說，何婷婷就知道今天是必須要去幫忙的，畢竟宛鎮的百姓一年收入的大頭就是煙葉，如果煙葉爛在地裡了，那可就和將錢撒在地裡沒什麼區別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何婷婷還是乖巧地聽婷媽的話，穿上外衣，跟著走了出去。

婷媽婷爸帶著何婷婷來到何老二家的時候，何老三還有他的三個孩子都已經跟著何老二在院壩裡等著何婷婷一家了。

人手到齊了，每人一個背篼便朝著地裡趕去。

「這天都還沒亮，就讓人起來幹活，真是周扒皮，」走在小路上，路兩旁的露水將鞋子都打濕了，靠著天上明亮的月亮辨別著腳下每一步的何婷婷聽見了身後的何雪在小聲地抱怨著。

「你們過段時間就要進城去了，到時候就不用幹活了，你就可以當大小姐了，」何婷婷聲音不大，用一種只有前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著。

「嗯，那是，」身後本來惆悵滿腹的何雪聽見了何婷婷的話之後，竟然點了點頭，嘀咕著說道：「這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那還是挺大的，雖然都是姓何，但是，有的人天生要當苦力，有的人天生便是大小姐。」

聽著身後何雪的話語，何婷婷在心底暗自搖了搖頭，這個蠢貨是在說她比自己高貴，呵呵，那是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少存款，不然的話，絕對會讓她驚訝羨慕得下巴都掉了下來。

一路無言，哪怕是被路兩旁的雜草上的露水浸濕了衣裳鞋子，眾人都還是瞌睡兮兮的模樣。

走了約莫十多分鐘，總算是來到了何老二家的烤煙葉地旁邊，看著那漫山遍野都是長勢良好的烤煙。那一株株烤煙普遍超過一米多高，寬大肥厚的煙葉交錯生長著，本來留在一壟壟烤煙中間走路的位置都被那肥大的烤煙葉所遮擋著。

「你們婦女負責在地裡將變黃成熟的葉子摘下來，我們男人負責背回去，」看著這十多畝長勢良好的烤煙葉，何老二的心中激動不已，打破了以往憨厚老實的形象，對著大夥兒吩咐道。

在場的都是乾過農活的，就連年紀最小的何婷婷何雪也是跟著下過地的。

所以，天色剛一亮，太陽都還沒有開始升上來，大夥兒便埋著頭彎著腰，穿梭在一壟壟的烤煙樹中，右手將那些變黃泛黃的煙葉給弄下來，夾在左手胳肢窩下，朝著前面繼續尋找著成熟的烤煙葉，直到左手完全抱不住弄下來的烤煙葉後，才雙手抱著，直起身，朝著放男人裝煙葉的大背篼走去，放在旁邊的地上，留著等會兒男人們自己裝進去。

往往這樣一個來回下來，烤煙葉上的露水早就順著衣裳頭巾打濕了大夥兒的頭髮衣裳，彎下腰的時候還好，只是覺得身上濕噠噠的，行動很是不便，但是，一旦站了起來，沒有了烤煙樹的遮擋，一陣早晨的清風拂過，讓人免不了冷得打一個哆嗦。

十分鐘的時間都沒有用到，男人女人們一起便摘下了足夠男人第一次背回去的煙葉。

何老二帶著男人們將大背篼放在了地與地之間的坎上，放兩根竹竿在背篼中，將那煙葉裝了進去，直直裝得高高地冒了出來，不過，前面有竹竿擋著，倒是也不怕煙葉掉了下來。

男人們背著帶著晨露沉甸甸的煙葉朝著何老二家趕去。

女人們則是在地裡埋著頭穿梭在烤煙樹中摘著煙葉。

不一會兒，太陽露出了臉龐，溫度逐漸高了起來，除了腳上的鞋子走一步便有水從布面上擠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還有頭上的秀髮也都慢慢幹了起來。

可是，身體上的濕潤難受雖然沒有了，但是，那太陽炙烤下的烤煙樹正不斷散發著烤煙葉本身的味道，難聞而又讓人頭昏。

太陽炙烤下的烤煙葉不僅味道難聞，身上也開始分泌黏性物質，只需多摘幾次烤煙葉，手上身上和烤煙樹接觸的肌膚便會變得黏糊糊的，積累到一定時候，手上身上還會有一層黑黑的滿是烤煙葉味道的黏性物質。

幸虧大夥兒手腳都麻利，時間剛到十一點，太陽還沒到一天最毒辣的時候，這邊十多畝的烤煙葉便都收得差不多了。

因為還沒到午飯時間，婷媽帶著何婷婷何雪朝著南方走了幾分鐘，又到了何老二家的另一大塊種烤煙葉的地。

估計是地勢的原因，剛才那邊熱得不行黏糊得不行，可是，這邊卻還是涼風習習，就連太陽在旁邊森林的遮擋下也是沒有露出什麼臉蛋來。

這就是何家村人，可能也是全部農民的智慧，幹活的時候，在沒太陽的的清晨挑那種會先曬到太陽的地方活動，等到太陽變得炙熱了，便轉移到陰涼的地方，乾起活來也省力。

坐在地上，一人喝了一點何老二們送來的何家奶奶弄好的甜酒水，簡單休息了一下，便趁著太陽還不是很毒辣，起身埋頭穿梭在烤煙樹之間，將那些變黃泛黃的成熟煙葉給摘了下來，夾在胳肢窩下，抱到坎稍高一點適合放背篼的地方，等著何老二他們來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