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大姐夫你人好，其他人都是臭狗屎，表面上看著我兒子有出息，嫁給了城裏人，恭維我，可是，我哪裏會不知道他們背地裏嘲笑我是軟飯專業戶的爹，說我沒本事。我心裏苦啊，但是，又找不到人說，只能憋在心裏，天天靠著這口黃湯過日子啊……」

被婷大姑爹攙扶著何老三，邊走邊說，到後面，竟然傳來了啜泣的聲音，不過門這邊的幾人倒是沒精力去管那個酒鬼。

倒是扶著何老三的婷大姑爹心裏滿不是滋味：軟飯專業戶的爹又怎麼了？要是可以，誰不想當軟飯專業戶的爹？

「哎，傑子，還別說，你們有錢人用的東西就是講究，」忙著收拾東西的婷大姑仰起頭，揮了揮手中刷毛已經用禿了的牙刷，對著何家奶奶說道：「媽，你現在倒是跟著講究起來了，都開始刷牙了……」

「哎呀，這又花不了幾個錢，」被自己女兒這樣一說，何家奶奶雖然面上一副沒什麼的表情，但是，心中可是樂開了花。

「再花不了幾個錢，那也是有錢人家的作派啊，不像我們這些個窮人，吃完飯都捨不得喝口水涮涮，就怕把最裏面那口好不容易吃上的油水給涮沒了，」一邊晃著腦袋，婷大姑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

要說她心中對自己這個老媽還有三弟沒怨言，她自己都不信。

本來都是一個窩裏出來的，憑什麼何老三家發達了不記掛著自己一家，憑什麼對方喝酒吃肉，卻要看著自己喝水吃糠？

「大姑要是喜歡，我趕明兒給你還有我姑爹買一副來！」

心裏面雖然不喜歡婷大姑渾身散發出來的市儈寒酸味，但是，何傑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只有靠著對方幫自己養一下何家奶奶還有自己那個不成器的老爸，只能夠捧著對方一點。

「哎喲，可別，我這種粗人，可享受不了這種精細的東西，」揮了揮手，婷大姑誇張地拒絕道，心中卻是暗暗地期盼著對方買來，畢竟，白得的東西誰不要？

「什麼粗人？瞧瞧大姑說的，都是自家人，我們老何家的都是精細的人，」要不是有事求對方，何傑才不願意這樣奉承面前手指甲裡滿是汙垢的村婦。

「哎喲，傑子，你可給老姑我說實話，你是真的隻讓你爸還有奶奶來暫住？」

收拾到另一個袋子的時候，婷大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質疑地看著面前的何傑問道。

「他大姑，這話可怎說？」

旁邊坐在凳子上看著面前二人收拾東西的何家奶奶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只是聽著婷大姑的語氣有些不善，便搶先問道。

「怎說？你看看，把你和老三的東西送過來就算了，這他自己的東西也拿了過來，這算什麼回事？」從地上站了起來，婷大姑甩了甩手中何傑的衣物，繼續陰陽怪氣地說道：「該不會是你那個城裏的嬌媳婦趁著你出門的時候，把你們都趕出門來了？」

「真的，傑子？那賤人把你趕出來了？」

看著那半敞開的袋子裏滿是何傑的衣物，何家奶奶完全是信了婷大姑的話，嘴角哆嗦著問道，全然忘記了往日裏自己對著謝穎一口一個閨女的深情。

「奶，你別急，聽我說……」

看著何家奶奶這急切要同謝穎拚命的模樣，何傑急忙拉住對方，想要解釋著。

「哎喲，我說，沒那個命，就別幻想著那份福氣，就算嫁給了城裏有錢的姑娘那又怎樣？不該你的，你還不是壓不住，享不了這個福氣！」

尖著嗓子，婷大姑可算是將心中的不悅給說了出來。

「你閉嘴！」

聽著自己女兒陰陽怪氣的話語，想著以後沒有了榮華富貴的生活，何家奶奶吼了對方一嗓子，拉著何傑的手，勸慰著：「給奶奶說，都發生什麼了，奶奶就算是拚了自己這條命，也要保住你的榮華富貴。」

「奶……」本來被婷大姑一諷刺，對整個何家都失望了的何傑在聽見何家奶奶的話之後，心中滿是感動，哽咽了一下，說道：「不是謝穎不要我，趕我們出來，是我自己和她提了離婚。」

「哎喲，你可算是良心發現，不去禍害人家良家婦女了！」

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婷大姑冷不丁地說道。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瞪了婷大姑一眼，何家奶奶拉著何傑的手，繼續說道：「傑子啊，你可是奶奶的驕傲啊，但是，你怎麼那麼傻，怎麼能夠提離婚呢？那可是你後半生的仰仗啊！」

作為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何家奶奶心中清楚，自己這個孫子，除了吃軟飯，別的本事，那可真是一點都沒有。

「奶，你別急，我這不是又找到更好的出路了嘛，」生怕何家奶奶擔心，何傑將錦兒的事情說了出來。

「真的？廠長家的女兒？那不是更有錢了？」

聽見錦兒是廠長的女兒之後，何家奶奶的眼神都亮了起來，心中盤算著廠長家的資產。

「我家傑子真是厲害，勾搭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什麼時候也教教你那兩個表哥，剛才是大姑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裏去，」婷大姑做人的準則一向秉持著：只要臉皮夠厚，一切皆有希望！

「現在八字才有一撇呢，等著後期我真成了廠長的女婿，一定不會忘記大表哥和二表哥的，」對於婷大姑，何傑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只是想著對方幫自己養兩個人，才不介意地說道。

「傑子啊，你可真能幹，」拍了拍何傑的手背，何家奶奶感慨地說道：「只是，小寶可怎麼辦？那畢竟是你的孩子啊！」

「奶，你有沒有發現，但凡是叫小寶的，和我們老何家都沒有緣分，」何傑意有所指地說道，當初何陶的孩子不也是叫小寶嗎？

「再說了，這天下會生孩子的女人多了，難不成我要帶著小寶去同錦兒的孩子搶家產？」

何傑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感情的人，更何況那小寶還是踩著他母親的鮮血出生的？

「有道理，做人嘛，要朝著前面看，以前的事都不重要……」

聽見何傑有了更好出路的婷大姑說起話來都柔和多了，全然沒有了方才的那份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