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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台-天下清官喻茂堅》第五十八回
馬青蓮榮昌惹閑話

楊廷儀觀劇怕馬超(4)

喻茂堅沉吟著沒有說話,但是楊廷儀卻是個存不了話的人。「唉,楊家今年仕途不暢,先是兄長楊廷和被皇上疏遠,致仕還鄉,慎兒氣不過。當庭辯奏,被嘉靖皇帝廷杖,發配了雲南永昌衛。原來的黃門父子,同在朝閣,現在成了致仕的致仕,發配的發配。唉……」

楊廷儀一聲深長的嘆息,喻茂堅眼睛盯著門口,心下也是不由地慨嘆。楊廷和入職朝閣,一品大員十二載,兩朝元老,門生故吏滿天下。楊慎少年成名,文采斐然,卻也落得如此下場。反觀自己,雖不及楊廷和官位人望,也不及楊慎的文采,宦途卻穩穩噹噹的。喻茂堅心裡頗感慶幸:全賴家風嚴謹,自己才在動蕩的朝局之中,有了容身之所。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喻茂堅隻好勸慰道:「既然如此,也不必介懷。致仕還鄉也並非什麼壞事。比如說您吧,致仕兩年,不也活得好好的嗎?」楊廷儀看了看喻茂堅,知道他是在岔開話題,便直截了當地道:「我本次來,是有求於你的。你任禦史多年,並未介入黨爭,在陝西處理軍政,也是頗有些人望地額,還求你想想辦法,照拂一下永昌衛的慎兒,他戍邊在外,我們實在難以放心啊。」

喻茂堅原本就避著這句話,卻被楊廷儀當場提了出來:「我是丁憂之人,按照古理。現在正是應該居喪守製,吃住都應該在母親墳上,不問政事。」

楊廷儀忽然擰眉道:「這豈能是政事?楊慎是你的表弟,這是家事!」

喻茂堅思前想後,怎麼答對這個外叔,過了一會,才道:「且容我些時日,我定會照拂表弟的。」

楊廷儀這才舒展了眉頭,看著喻茂堅:「如此我就放心了。」說罷,竟然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喻茂堅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動作,便關切地問道:「您是在路上染了風寒了?」楊廷儀神經兮兮地望著外面,似乎很怕穿堂風。

喻茂堅又關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楊廷儀目光遊移,見堂內沒有其他的人了,身子朝著喻茂堅湊了湊,壓低了聲音。「你在陝西任職多年,可知道西涼大將馬超?」

一句話問出來,喻茂堅聽得雲裡霧裡,馬超乃是三國大將,扶風茂陵人士。不知道楊廷儀此時問及馬超,是個什麼意思,便點了點頭:「知道些,即便是沒有上任陝西,光讀三國志,也能了解此人。怎麼,您沒有讀過三國志嗎?」

楊廷儀咽了口唾沫:「讀是讀過了,也是最近才讀的,但是這三國志裡面,卻沒有記載馬超埋葬在什麼地方啊。你在陝西任職,那邊府志縣誌裡面,有沒有記載馬超墓的位置?」

喻茂堅越發的聽得雲山霧罩,見楊廷儀這樣惶惶不可終日樣子,便覺得好笑,但是居喪期間,這樣很不合規矩,便輕咳了。「沒有聽說過,您究竟有什麼事情?」

楊廷儀越來越語焉不詳:「沒……沒什麼。」

當夜楊廷儀便宿在了喻家。晚上喻茂堅去給祖父請安的時候,馬青蓮正在侍奉喻志善用餐,便將今日楊廷儀的事情說了。誰知,馬青蓮卻說道:「你們常在家的,倒是不如我在外面,這件事我倒是有個耳聞。」

說著,盛了一碗粥,遞給了喻志善,又給喻茂堅倒了一碗茶。馬青蓮說道:「外面紛紛傳言,說楊廷儀為了一塊牛眼風水地,在修墳的時候,在地裡挖出來一塊碑,上面的字都模糊了,只是依稀辨認出驃騎將軍、斄鄉侯等幾個字,後來事情就傳揚開了,說這是馬超墓。嘿嘿,馬超的墓在陝西,我還曾去看過。想來是這楊大人自己相信了,所以才這樣惶惶不可終日。」

喻志善聽罷,淺笑著點了點頭:「應該是這般的。楊家在朝中,巍巍赫赫的幾十年,到最後敗落至此,竟然被一個幾千年前的亡魂嚇得戰戰兢兢,不知道此事傳之後世,又該如何品評呢。」

喻茂堅嘆了一口氣:「明日便告訴他,讓他也心安。」

馬青蓮看了一眼喻志善,卻笑了:「要我說啊,不能告訴他,此次楊廷儀來,首先是讓你幫著照拂楊慎,看起來若是不親眼看你寫書信,他便不走了。所以還需要馬將軍披掛上陣,送楊大人回新都。」說罷,馬青蓮看了一眼喻志善:「祖父您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些日子,喻志善身體每況愈下,他似乎是放下了和馬青蓮的芥蒂,好像還很喜歡這個孫媳。便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你很有見識。過幾日就是三七,是應該在門前唱一齣戲了。一來算是給你娘看的,這也是老規矩。二來便是給楊大人看,明天差喻福去重慶府找班子。就唱《賺歷城》!」喻茂堅嘆了口氣,望著十分默契的馬青蓮和喻志善,覺得有點不妥道:「這樣會不會不講情理了?」

喻志善看了一眼馬青蓮,示意她說。馬青蓮放下了碗筷:「祖父是這個意思,按照楊廷儀所說,朝廷大禮儀之爭已畢,楊家無疑是敗了,此刻若是住在咱們喻家,說不定會招惹來禍端,成都府的禦史我們不怕,但是怕那些繪影圖形的錦衣衛啊!免得皇上猜疑。」

喻志善見馬青蓮說得分毫不差,點了點頭。喻茂堅這才明白祖父的意思,轉而對馬青蓮道:「我聽兄嫂說,你現在整日間的在外面走動?」

馬青蓮知道,不定是誰,在喻茂堅的面前告自己的閑話,便也沒有理會。喻茂堅嘆了口氣說道:「你自己當心些就行了。」說罷辭別了祖父和馬青蓮。

這幾日,楊廷儀一直在喻家住著,甚至還去喻茂堅的學房旁聽。雖然沒有催促喻茂堅的意思,但是幾乎就是寸步不離了。到了三七這一天,喻福請來了重慶有名的陸慶堂的班子,在喻家門前的空場上擺開了文武場。

三通鑼鼓過後。農閑的村民便都來湊熱鬧。中間擺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喻茂堅和楊廷儀坐著。人都差不多到的時候,鑼鼓驟停,一個手拿花槍的武生身顫手搖,念白道:「我好惱哇——」念白罷,便和幾個軍校,在密如雨點的梆子聲中,纏鬥在一處,卻有意無意地怒視著楊廷儀。

楊廷儀嚇得兩股戰戰。待馬超戰敗一折,扮演馬超的戲子將花槍丟了出去。竟然朝著楊廷儀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來,楊廷儀嚇得臉色更變,尿遁了。散戲之後,喻茂堅才來到了楊廷儀的下處,見楊廷儀正在督促著隨行的小廝打點行李,故作吃驚地問道:「怎麼,才住了幾天便要走了嗎?」

楊廷儀彷彿一日也不想住在這裡了,乾笑著辭道:「家中還有事情,便告辭了。」說罷,也不待用晚飯,便駕車去了。

楊廷儀剛剛離開,楊柱兒風塵僕僕地回來了,見到喻茂堅後,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永昌衛清軍禦史是您同年進士,給您回信了。」

喻茂堅接過了信,上面寫道:「茂堅兄且放心,永昌無戰事。升庵在此安全無虞。皇上還特意關照過,不準輕辱。升庵隻消敬天守時,是萬萬不會沒下場的。」喻茂堅收起了這封信,望著楊廷儀遠去的方向,長長地透了口氣。

注1:古代,人死後需要很多天才埋葬,在出殯之前要請陰陽先生擇日子,批殃榜。批殃榜之後第二次告親友,何時送行,何時出殯。還有何時點主、念經、用膳、下葬等事宜。辛亥革命推翻了兩千年來的帝製,發展民族文化,已不再用「殃榜」而改用「喪榜」。喪榜是人死後公佈於眾的一種形式,喪榜形式是從歷史發展中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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