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章【1131】味覺小娘子25

晚上，申晴躺在溫暖的炕上，聽著窗外呼呼作響的寒風，心裏卻是在感嘆，這才不過一年的時間，金國就要易主了？可憐路上那些同族人，但凡能熬得過來，是不是就有大赦天下的轉運了？

她因為是任務人，命大的逃了出來，那沈氏一族的其他人呢？

沈老爺子，憑一己之力，旺了整個家族，也毀了整個家族。

也幸好她的爹不爭氣，娘替她偽裝了身份，否則，只怕她沒辦法這麼輕鬆的做到金蟬脫殼。

從臘月二十六開始蒸包子、饅頭，炸丸子、油條、餑餑、豆腐，一切有條不紊的在為年三十兒準備著。

本以為第一年的年三十兒林森要錯過的時候，他冒著凜冽的風雪掀開了他們家的草簾子。

風雪太大，刮的他身上都是，剛進屋的時候，她還被嚇了一跳，直到去掉外面的動物皮毛製作的帽子和大氅，才露出林森凍得通紅的鼻頭，上來第一句就是：「啊呀，可算趕回來了，可凍死老子了，快，讓我烤烤火。」

即使是年三十，可金國沒有火藥，自然也無法制作出鞭炮，所以大地很是安靜，反而是凜冽的寒風率先打破了這團圓之夜的靜謐。

小十二正在幫她燒火，她拿著鏟子在鍋裏面攪和鍋底，因為今晚包了好多餃子，下鍋翻三滾，差不多就能吃的時候，這位大仙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他一進來，就感覺冷風嗖嗖的刮，即使關上門，也能聽到他牙齒在打顫，申晴趕緊給他讓了個位置，小十二還特意將燒火的凳子給讓了出來，林森不客氣的接過凳子坐下，雙手顫.抖著覆蓋在了灶膛邊。

她先給他盛了一碗餃子湯：「你快喝點熱湯暖和暖和，一會兒咱們就吃飯，怎趕到這個點兒回來啊？」

「我雖然孤家寡人一個，可也想過年啊，再說了，跟我一起的兄弟，可都一個個急赤白臉的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呢，我也不好耽誤人家啊？」

林森抱著溫暖的碗，稀溜溜的喝了幾口湯後，發出舒服的呻.吟：「啊……，太舒服了，太暖和了。」

申晴拿起葫蘆做的水瓢，從旁邊大水缸裡又舀了一瓢水，倒入鐵鍋裡蓋好，之後吩咐大家收拾桌子，吸洗手準備開飯。

今天灶膛架了兩個鍋，另外一個鍋並不是很大，申晴直接抱起來就放到了堂屋正中間那個壘的爐子正中間。

放好之後就讓余景天把下面的口打開，林森好奇的探過頭，對於新擺設有些好奇：「那是啥？」

「吃飯用的爐子，這大冬天的，做好的食物端上桌就涼了，我在中間開了個灶膛放木炭，上面擱個陶罐，這樣一加熱，食物就能溫熱入口了，大家圍在一起吃，也暖和，因為是炭燒，所以煙氣不大。」

說話間，餃子也煮好了，申晴開始在弟弟妹妹的幫助下一碗一碗的餃子裝盤上桌。

最後給林森盛了一碗最多的，還順便踢了他一腳：「還愣著幹啥啊？把你那大氅脫下來掛門口，洗手過來吃飯，今晚除了餃子，還有一鍋亂燉，餃子包的多，豬肉大蔥、豬肉白菜、豬肉蘿蔔三種餡，管夠，隨便吃！」

為了這次餃子，她將珍藏許久的狼肉，也盡數剁碎包了進去。

今年的餃子餡肉多，除了豬肉，就是狼肉了，因為肉多，又都是瘦肉，估摸著嘗不出來。

桌子不夠大，等申晴和林森過去的時候，發現內圈坐的都是小的，外圈站著的都是大的。

大家看到他們倆過來，紛紛要讓位，被申晴給按下了。

「位置緊，大家湊合著吃，不夠了咱們再下，對了，讓你們弄的蒜汁兒呢，也拿出來，喜歡吃辣的酸的，可以蘸碟啊，我一碗餃子就夠了。」

申晴今天一天都圍著灶台轉了，光是聞這個油煙味兒，都覺得夠了，尤其今晚的大鍋燉菜裡，大多都是之前滷製的豬內臟，她不愛吃這些，乾脆把位置給孩子們讓出來。

這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在關鍵時刻才能體現出他們的友愛互助，吃飯就能看出來了，男的讓女的，大的讓小的，幾個小不點的碗裏面有肉有菜，吃完了夠不著，還有哥哥幫忙夾，她很欣慰他們能做到這一步。

林森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肉菜，自然沒跟他們客氣，這一大幫人就這麼湊合在一起吃飯都有大半年了，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假客氣，端著碗過去就扒拉一筷子菜到餃子碗裏，一邊吃一邊點頭。

「為了這一頓熱乎飯，我折騰一天趕回來，值了！喂，青弟啊，今個兒辛苦了，一會兒給你發個響！」

申晴臉一黑：「你就吃你的吧？話還不少，既然要發，人人都得有，」

林森今天很高興，「那當然，見者有份，大家都趕緊吃，吃完了咱們互相拜個年，說個吉祥話，今晚上哥哥給你們發壓歲錢！」

『哦吼~~~』孩子們雀躍起來歡呼的同時，不忘胡吃海塞的往嘴裏面添食物，看著他們的吃相，她不止一次的感慨，要是把這些畫面都錄下來，那妥妥的吃播現場啊，專治後世孩子的挑肥揀瘦。

吃完飯就不需要申晴幹啥了，有這麼多勞力，他們自然會去分擔飯後誰刷碗，誰收拾屋子。

半年時間，他們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方法，壓根兒就不需要她插嘴，就能給她收拾力量了。

眾所周知，古代天一黑就沒啥娛樂活動了，你說要是夫妻之間吧，那還能玩玩烙餅遊戲，可兄弟姐妹之間能幹啥？聊天？啥時候不能聊啊，非得大晚上聊？玩兒？玩啥？凍手凍腳最適合躺被窩。

所以，吃完飯就沒啥事兒，大家拉扯著林森讓他給發壓歲錢，林森出去一趟再回來，就抓了好多的銅錢。

一個孩子發了五文錢，包括余景天也是，五文錢，但是到了她這兒，卻是一碇五兩重的金元寶？

看到金元寶的時候，饒是申晴的一雙眼睛，也開始放光了：「我的天啊，這是給我的？」

「那可不是給你的？趕緊收著吧，辛苦大半年了，天天來你這兒蹭飯，就當我犒勞你的了！」

其實林森手裏還有很多首飾，可這些首飾也不好當著這些熊孩子的面拿出來送她這個『男人』啊？

思來想去，乾脆送個金元寶得了，實惠又實用，想買什麼她自己買就好了唄？

果不其然，這女人一看到金元寶眼睛都亮了，嘴裏還說起了各種拜年吉祥話，他聽得嘴角忍不住上翹。

看來，這錢真是好東西，花到哪兒哪兒得勁，平時這女人會跟你說這些吉祥話嗎？

看，元寶一給，可不就乖乖說吉祥話了？

散財童子散完了財也沒多耽擱，就回屋生火去了，累了一天，他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年三十兒的飯已經吃過，接下來天大地大也沒有他睡覺重要。

余景天看申晴抱著金元寶啃了一下，牙下意識的疼了起來，心裏想著的卻是，這元寶是這位從墓地裡挖出來的呢，還是從哪戶達官貴人的紅木箱子裏搶來的？

有了金元寶壓腰，申晴覺得這一晚睡得特別好，不想後世，年三十晚上鞭炮聲就沒斷過。

但是在這裏，可以讓你一覺睡到大天亮。

大年初一她直接睡到太陽高高掛起，才從炕上爬起來，孩子們已經在外面清掃積雪了。

昨天還陰沉下雪的天，今天太陽居然出來了，晴冷晴冷的，但陽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她整理好床鋪，穿上棉襖出來的時候，孩子們已經將院子徹底打掃乾淨了。

小十還從雞窩那裏掏了幾個鵪鶉蛋和雞蛋，興沖沖的拿過來給她分享。

隔壁林森家院子裏的豬圈裏，幾個半大的小子正在餵豬食，這是他們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兒。

人可以先不吃飯，但豬到點要是不喂，它們能吵死你。

林森是獨居老人，孩子們在外面鬧騰，也沒把他給吵醒，申晴換好衣服和鞋子，領著孩子們到處轉轉，散散步，呼吸下新鮮的空氣，順便再看看大家年初一早上都在幹什麼。

昨天家家戶戶都張貼了大紅喜色的春聯，今天白茫茫的大地裡，倒是這些春聯尤為顯眼。

基本上孩子們都起了，有的跟著大人在打掃，有的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仗，冬日的歡樂，在這一刻闡述的淋淋盡職，這要是放在後世，可能這會兒都拿著火柴或者打火機去找沒有燃盡的鞭炮了。

今天是年初一，申晴打算為大家好好做一桌子菜。

除了熱菜，她用豬皮熬了皮凍，涼拌的皮凍加入蒜汁、辣椒油，Q彈爽口，是每年過年都不可少的冷盤拚盤之一。

除了豬皮凍，還做了涼拌皮蛋，皮蛋是她自己醃製的，個大流黃，味道濃鬱。

金國尚沒有花生，她用黃豆生了豆芽，還用泡好的黃豆和辣椒做了醬豆，蘸醬吃飯非常下飯。

剩下的一道冷盤就是夏天醃製的稻花魚了。

天冷，冷盤本就不怎麼受歡迎，雖然他們十五個人，但四道冷盤是足夠的了。

之後在飯桌中間放置一個陶罐，裏面放鹵好的豬雜，加上豆腐豆芽辣白菜等來一鍋亂燉。

又自製兩個小爐子，一個上面燉的酸菜魚，另外一個燉的小雞燉蘑菇，最後再上兩大盤扣肉。

大年初一晌午的這頓飯，爐灶上溜的是前幾天包的包子、豆包、饅頭、餃子，一大兩小熱鍋裡都是硬菜，四道冷盤，還有兩個扣碗，足夠豐盛吧？

林森還在睡覺都被她叫起來洗漱吃飯。

吃飯之前，孩子們輪流給她拜年，雖然大家是同輩的，但還是出於意思，每個人發了兩個銅板。

「我可沒有咱寨主有錢，給你們意思意思得了。」

作為老二的她都出來發錢了，那身為他們當中的老大，余景天就算再摳，也得站出來每人給發了老三文錢。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昨天寨主給的錢還沒暖熱呢，今天就加倍還回來了。

最好性的莫過於孩子們了，過了個年，三個哥哥姐姐發錢，每個人到手十文錢，肯定高興呀！

對比旁人家，他們家這待遇估計是最高的了。

因為這邊沒有親戚朋友的多的是，所以過年大家都不互相串，各管各家就好，這樣一來，就會儘可能的減少彼此的損失。

畢竟，你家如果三個孩子，我家倆孩子，那我家不是吃虧了？

也許剛開始大家還互相逛，互相拜年，可時間長了，覺得吃虧的人多了，也就沒落了這種習俗。

這也是為什麼大年初一早上，沒有人來他們家拜年一樣。

也許走在路上，或者路過誰家門口，會遠遠的打一聲招呼，但是孩子們成群結隊的上門拜訪的場景，幾乎是看不見的，也別說吉利不吉利了，可能家家戶戶都不富裕，所以難免會算計的多一些。

申晴剛開始是不知道的，吃飯的時候問起來，林森才說起這件事。

「我記得我們小時候也不亂串，可能隻去叔叔家，其他和我們沒什麼關係的人家裏，都不去，娘說，誰家都不富裕，就不要去平添別人的煩惱了，因為你過去，就要隨禮，禮重了輕了都不合適，倒不如不送，說幾句吉祥話就行了。」

申晴他們初來乍到，按理說應該趁著這個年，好好的拜訪下左鄰右舍，但林森這麼一說之後，她就招呼孩子們，這個春節看到長輩要問好，同齡人要熱情好客一些，拜年的瑣碎細節，就不要去深究了。

發完壓歲錢，某人的眼睛就放大了，一眼就看到了她做的小乾鍋，上面熱食物，下面加炭，惹得林森趴那兒研究了好半天，還誇她天生就是為美食而生的人，對美食太有想法了，一般人想不出這樣的招式。

其實她也是沒辦法，誰讓這天比她想像的還要冷呢，不把食物熱起來，到嘴哇涼，味道會減一半的。

得虧這邊的人冬天經常吃的也是亂燉，這是保存食物熱度的最好辦法。

即使今天是年初一，大家也是每人扒拉一碗熱菜，拿著熱饅頭就著吃，就跟自助餐一樣，想吃啥叨啥，等鍋底的炭火燃盡，他們這頓飯也吃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