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姐二姐沒回來，小妮與小翠都能理解，洪萬成也能理解。

家離的遠，何況兩個姐姐手裏也沒什麼錢。

「唉……小妮，你說咱媽就這麼沒了，總覺得……」

小翠擦擦眼角，雖然平日裏高麗麗總是打罵她們姐妹四人，動則還不給飯吃，但終究是媽媽。

媽媽死了，心裏難過。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小妮低著頭，有媽媽時，怪對方打罵自己，不疼自己，可沒媽媽時，喊一聲媽，都沒人答應。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小妮起身，「姐，我去給爸做飯去。」

小翠見小妹去做飯，自己當然不能閑著，「一起吧，這幾天，咱倆就別去三叔家了，咱爸也不會做飯。」

高麗麗的後事料理的很迅速，洪萬成去通知高麗麗的父母，對方竟然連絲心疼的表情都沒有。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以前還會關心高麗麗，甚至平時還讓家裏人帶菜肉過來。

洪萬成有點不明白，為什麼老丈人家裏人前後的態度竟然如此之大，可人都沒了，解釋那麼多有什麼用？

從老丈人家回來以後，洪萬成看著小妮和小翠做好的晚飯，原本沒有胃口不想吃了，最後還是吃了幾口，總不能涼了女兒的心意。

「爸去休息了。」

和兩個女兒打了聲招呼，洪萬成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妮與小翠看見這樣的爸爸，眼眶又紅了。

——

這廂，高麗麗打死趙大強後又撞死的事頃刻間傳遍了整個宏北村，飯後茶餘，大家討論的卻是高麗麗與趙大強究竟什麼關係，大年初二竟然上門打架。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鏡的，但礙於洪萬裡的身份，也都不好意思在明面上議論，只能私底下你傳我，我傳你。

如此，大過年的，洪家哪裏還有高興的場面，各個都沉著臉。

唯獨沒受啥影響的就是尹東承。

仍舊重複著每兩個小時拋銅錢的動作。

每次都是正面朝上，期間文珩來看過幾次，見卦象如此，臉上難掩喜色。

尹東承方才得知，原來三枚銅錢關係著艾寶的性命。

「別停，你需要擲銅錢到正月十五那天。」

尹東承聽到文珩這麼說，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但卻曉得，艾寶應該是在正月十五以後能醒過來。

「好，你放心吧。」

文珩掃了眼給艾寶做檢查的蔣正國，隨後兩人離開了。

跟著離開的還有堯博涵。

這兩天，堯老爺子與堯博宇在洪家沒怎麼走動，畢竟誰家遇到這樣的事都糟心，作為外人還是別出去討嫌了。

堯博涵始終守著自己的女兒，外面所有的動靜都打擾不到他。

因為心無旁騖，不關心別人家的事，所以倒讓他發現了點其他的事。

他發現，洪家的幾個小子，每天晚上七點整都會來女兒的房間，跟女兒聊聊天，說說最近發生的事。

甚至有什麼不會的題也會說出來，就好似女兒醒著般。

這種奇怪的舉動，堯博涵覺得有問題，但身為長輩總不好開口詢問。

於是晚上洪家兄弟走了以後，堯博涵站在床邊看了看尹東承。

對方始終閉著眼睛，不多言，似乎很疲憊的模樣。

「尹東承，你覺得，洪家四個男孩為什麼每天都來與艾寶聊天啊？」

聽到堯博涵的問話，尹東承睜開雙眸，很是疑惑的望著堯博涵。

「自從艾寶昏睡了以後，他們一直如此，我覺得好奇怪。」

在尹東承面前，堯博涵到沒有那麼多不好意思，反而能放得開。

他也搞不懂自己的心理，或許是因為對方疼愛女兒的原因？

但在洪家人面前，他就不行。

尹東承輕眨了下眼睛，這才慢慢道來從他認識艾寶起發生的一切事。

一個成熟的男人，一個青蔥的男孩。

坐在房間裡，他們的視線從沒離開過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孩。

「她受苦了。」

聽見堯博涵這麼說，尹東承笑笑，「不是受苦了，是真的很苦，不過六七歲的孩子，從小遭了很多罪，我們一起去崑崙湖的時候，雖然有我和曹進抱著，但大多時候都是要她自己行走。

高原的氣候，惡劣的天氣，和我們吃相同的東西，睡相同的帳篷，那樣的環境成年人或許都承受不得。

艾寶作為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挺過來了，所以她值得你驕傲，也值得你赴湯蹈火。」

一年的時間裏，艾寶為洪家處理了太多事，幾次昏迷，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她的幾個哥哥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哪怕艾寶昏睡中，也不想妹妹寂寞孤單。」

聽到這，堯博涵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艾寶會不捨得離開洪家。

洪家人是真心實意待她。

在她快要死的時候，收留了她，甚至還拿出家中所有的錢為其醫治嗓子。

想到嗓子，堯博涵不由的蹙起眉頭，那些人當真是賊心不死啊。

「過陣子我要回上京，艾寶就交給你了，我失蹤了這麼多年，不能再躲著了，否則那些人以為我好欺負呢。」

如果是以前，堯博涵不會在意，他這一生從不被人束縛，更不懼怕任何人，活的瀟灑。

但現在不行了，他有了女兒，他不希望女兒暴露在那些人的眼睛下，抓不住他，就拿他的女兒開刀。

「好，你放心回去吧，我會守著艾寶的。」

大年初四，洪萬成家掛起了白布，原本過年的歡喜日子如今卻辦起了喪失，村裏老人說，這太不吉利。

甚至村民走路的時候都會繞著洪家人。

一時間，洪家人跟瘟疫一樣，誰都不願意靠近。

更別說上門拜年的，如今幾乎沒有了。

大家都不想撞霉運，洪家人也樂得清靜。

只是，該上門的怎麼都會上門。

初六這天，張鳳珍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孟醒與其父母，哥嫂，還有小侄子一起來到了洪家。

其實孟醒不想來的，大過年的，她不想麻煩艾寶。

可惜，她是被綁來的，而且嘴裏還塞了破布頭，根本沒辦法說話。

眾人見孟醒被這麼對待，首當其衝，張鳳珍有點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