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院正不知道的是，他的話只會讓元楚帝更加暴躁。

「沒用的廢物！」元楚帝似乎精神十足，將龍榻拍得「噠噠」的響，那個樣子看過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之前還病入膏肓的人。

付院正不敢再說話了。

元楚帝卻越想越生氣，尤其是感受著沒用知覺的身體，心頭的憋悶和火氣就忍不住上湧，這中間還夾雜著他的惶恐，他這個樣子，以後豈不是都要在床上度過？

元楚帝越想就越不甘心。

他的目光落到殿內安靜站在北霄寒身邊的慕千兮身上，「安元，你來說，朕還能不能恢復了？」他盯著慕千兮，不錯過慕千兮一絲一毫的表情，恨不得慕千兮立馬就告訴他「能恢復」。「一定能恢復」。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慕千兮抬頭道：「陛下，還請您保持心情愉悅，這樣才有助於恢復。」

「愉悅！愉悅！朕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怎麼可能愉悅？」元楚帝氣得一手指著慕千兮：「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儘力救治朕？朕知道你的醫術，你怎麼可能醫治不好朕？你是不是在騙朕？大膽！」

「陛下息怒！」

「陛下！」

屋子裡除了北霄寒和慕千兮，全都趕緊跪下，生怕下一秒元楚帝就遷怒無辜。

然而元楚帝就像是瘋了一樣！

他太害怕老去和死亡了，可偏偏現在他的這副軀體，就像是廢了一樣，他想要坐起來都做不到。

「父皇，安元為了您的病情在宮中已經忙活了兩天兩夜，竭盡全力，還請父皇冷靜一點。」北霄寒側身擋住元楚帝想要吃人的目光，聲音平穩沉冷，用詞十分恭敬。

可元楚帝卻覺得，北霄寒像是在笑話他一樣。尤其是北霄寒疏離冷淡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將他當成父親。

元楚帝想起自己疼愛了這孩子這麼多年，到頭來這個孩子卻像是對待仇人一樣對待自己，整個人既憤怒又失望！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地感受到，北霄寒已經長大，北霄寒根本對他這個父皇沒有絲毫的孺慕親近之情，北霄寒還很年輕……

這些想法，如同跗骨之蛆，讓他難以忍受。

「你閉嘴！朕讓你說話了嗎！」元楚帝暴怒，順手就將榻邊的杯子往北霄寒的方向扔了過去，然而他昏迷多日，根本沒有什麼力氣，那杯子不過隻拋出去一點點而已。

「砰！」砸在了白玉石板上，卻連北霄寒的衣邊都沒有沾到。

「滾！都給朕滾出去！」元楚帝氣得破口大罵：「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逆子！逆子！」

他似癲還狂，德福公公不敢再刺激他，小聲道：「殿下，要不您和安元郡主先走一步？待陛下心情好點了，再進宮？」

北霄寒向元楚帝望過去，卻見元楚帝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憤怒裡，完全沒有神志可言。

「嗯。」北霄寒點點頭，和慕千兮一道準備離開。

「站住！」哪知道他們才剛剛踏出一步，元楚帝就喊道：「安元留下！」

北霄寒的目光瞬間如同利刃望向元楚帝！

元楚帝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他十分不悅卻又強勢地道：「安元，你待在宮中，將朕的病治好了才能離宮。」

「不行。」北霄寒冷冷道。

元楚帝氣得嘴皮都在發抖：「逆子！你給朕閉嘴！朕沒有跟你說話！」想來要不是這會兒元楚帝起不來，只怕恨不得跑過來給北霄寒兩耳光。

北霄寒冷笑道：「本王看您精神十足，根本沒病，定能長命百歲，您在害怕什麼呢？」

「你！你……咳咳！咳咳！……」元楚帝氣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咳得撕心裂肺。

「陛下！」德福等人趕緊擔憂地圍了過去，生怕元楚帝有個三長兩短，不過元楚帝顯然命硬，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沒一會兒就平復下來了。

「陛下，臣女要回去準備自己與北霄寒的婚事。」比起北霄寒不善的態度，慕千兮則是平靜得多，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她這會兒是不開心極了。

「婚事有皇姐和余奉常操心，你安心待嫁便是，不用擔心。」涉及到自身，這會兒元楚帝好像又非常清醒了，將慕千兮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慕千兮勾了勾唇，讓人看不出來她到底是在笑還是什麼意思，「陛下有所不知，義母已經領兵出征，朝中如今上下忙成一團，臣女怎麼好意思用自己的私事去耽誤諸位大人的正事。」

「出征？」元楚帝漸漸冷靜下來，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德福趕緊知情識趣地上前給他按摩。

北霄寒冷笑：「父皇既然醒了，這件事也要稟告給您的，趙平帶領大軍投奔了龜苓國，如今東黃海危矣！」

「你說什麼？」元楚帝一個氣急敗壞，竟是一下子暈了過去！

「慕小友！」付院正心中一驚，急忙叫了慕千兮一聲。

慕千兮亦是心中一緊，正色起來，急忙上前：「針呢？第三排左邊第二根給我，德福公公趕緊去看看剛剛讓人熬的葯好了沒有，好了就端來給陛下服下去。」隨即又投入到緊張的救治中。

明明屋子裡空蕩蕩的帶著冷意，可是慕千兮卻額頭上瀰漫上了一層層的冷汗。

付院正忍不住道：「早知道就拉住北老了。」北老不知道有什麼事，今兒個又匆匆出宮去了，北老這一走，他和慕千兮就少了一個助力，偏偏元楚帝的病情太過於特殊，不宜讓更多的人知道，他也不好聯繫其餘的太醫來幫忙。

「北霄寒，趕緊護住他的心脈。」慕千兮抿了抿唇道：「之前才將心臟附近的毒素清理了一遍，這會兒又被浸透了，這樣下去不行……」

正好這會兒德福公公回來了，慕千兮皺了皺眉道：「德福公公，你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我府裡取藥材，我給你寫個單子。」

北霄寒坐在元楚帝的床邊，手搭在元楚帝的手腕上，能夠明顯感覺到元楚帝的脈搏跳動得非常虛弱。

「慕慕，不要勉強……」北霄寒見慕千兮額頭上瞬間大汗淋漓，他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煩躁，早知道剛剛就應該直接將元楚帝給打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