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最得意的作品？」白書生直接站起來，抱歉道：「實在是……太對不住了。」

「無妨無妨。」李大爺笑著說道：「那你這不是給我送來了新的嗎，比我的要好一千倍。」

「哪有。」白書生尷尬一笑，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畫是戳中了李大爺的那個點了，能這麼喜歡一幅畫。

「因為你的繪畫風格要更傾向於宮裏畫師的技巧。」李大爺說道：「如果你的送進宮裏，可能更受歡迎一點。」

「用色大膽有創新，而且線條硬朗。」李大爺一點一點說著自己的點：「最重要的是，你的畫很大氣。」

「大氣？」白書生疑惑地問道：「哪裏大氣，不是就畫了一隻熊和一條蛇嗎。」

而且自己的想法也不算很純潔，他臉色紅了紅。

「大氣不是指的你畫的什麼。」李大爺翻了個白眼說道：「看來你那個老師真的是隻教給了你道業，根本沒有給你解惑。」

「什麼跟什麼……」白書生不樂意地說道：「他也不配為人師罷了。」

「害，隨你怎麼想。」李大爺說道：「反正你的畫我就覺得缺了什麼，還是缺了情感和靈魂。」

「這不笑話嗎。」白書生抱著胳膊說道：「我要是能給它情感我早就給了，何必等到現在？」

「你這小夥子！」李大爺拍了拍他的肩頭：「還需要磨礪啊，既然你選擇了它，就得對它負責，不是嗎。」

「是倒是這麼個理兒……」白書生撓了撓頭說道：「但是我真的是，不是因為喜歡才學這個的。」

「那是為了什麼？」李大爺說道：「你若是不傾向於它又怎麼會選擇它。」

白書生仔細想了想，這倒是。

當時就是因為感興趣才選擇了這個，也認識了那個宮廷畫師。

「好吧，您說服我了。」白書生說道：「那您說的這個大氣是指什麼？」

白書生突然想知道畫畫的真諦究竟在哪裏了。

「你看你的線條。」李大爺指著花燈上的畫說道：「每一個線條都不是那種秀氣的，這樣的畫出來就看著讓人覺得很舒暢。」

白書生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不大氣的呢。」

李大爺走到裏間裡拿出了一幅畫。

「你看這個。」李大爺打開畫，一張彩墨繪製的山水花鳥圖展現在了白書生面前。

「這是？」白書生看著上面精緻的花鳥，心裏還真的有些小衝動。

要是我畫的可能比他要要很多。

比如說這裏的樹葉，會加那些細節。

李大爺看著白書生已經開始看畫了，心裏有點興奮。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苗子，不能給漏了。

「你看看這幅畫。」李大爺說道：「跟你的畫風差別就大的很了。」

「怎麼說？」白書生虛心求教：「確實我覺得自己要畫出來肯定比他的好多了，但是還是得看看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你的畫風粗獷，倒是又有一些小小的細膩的細節。」李大爺說道：「但是這幅畫就不行了。」

「為什麼不行了？」

白書生看著這副畫，好奇的說道：「但是論線條來看，他要比我成熟的多啊。」

「那可不一定。」

李大爺摸了摸下巴笑著說道：「你可能會覺得畫的多了就畫的好了，也不盡然。」

「這麼成熟的線條，只是在他比較精力旺盛的時候才畫出來的。」

說著說著，李大爺有點沉默。

「這副畫，不會是您畫的吧？」白書生悄悄問道。

「正是在下。」李大爺愣了愣，笑著說道：「這副畫是我在年輕的時候畫的，當時畫完之後確實自己也很驕傲，老師也很驕傲。」

「可惜，從那以後我就再也畫不出這副畫的感覺了。」

他嘆了口氣：「就算是臨摹，也差點火候。」

「那您還說您的畫風不成熟？」白書生好奇到。

真的是。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啊。

「成熟的意思是說，我的畫風可以沒有任何人的影子。」李大爺說道：「我這副畫，雖說沒有雖說是沒太有前人的影子，但是整體思路還是前輩們的經驗。」

「可不這麼畫怎麼畫啊？」白書生說道：「你得先學習才能得道啊。」

「可你要這麼想，我學習是為了什麼，為了得到別人，最終成就自己的。」李大爺說道：「你不學習又怎麼得道，但是你光學別人，根本沒有轉化成自己的東西。那麼就還是別人的，前輩的經驗。」

「那你這個究竟比我的弱在哪裏了呢。」白書生點頭說道：「要說綸技巧，你要比我高深的多了。」

「我的畫風線條整體都是特別細膩。」李大爺指著鳥的翅膀：「這個地方填色太少了，襯托不住整個場景其實有一點點悲壯的感覺。」

「所以說，我們之間的差別，僅僅只是當天的心情。」李大爺說道：「你好，他也好。」

「但是花鳥畫的這種工筆畫……」白書生躊躇了一會兒說道：「不都是這樣畫的哦。」

「但是我的過於細了。」李大爺嘆息似的說道：「羽毛上各種細節完全不用這麼細緻。」

「有時候不完整也是一種美。」

李大爺不能再贊同，這就是完事兒了吧。

「還有這麼多講究的……」白書生有點開始退卻繪畫。

真的好麻煩。到底有什麼東西能代替這些繁瑣的程序。

「有啊。」旁邊的李大爺自己自暴自棄：「你不畫不就完事兒了嗎。」

「有一說一，確實。」白書生認同道：「但是我要是不畫，我不就沒飯吃了嗎。」

「說過還是得繼續呀。」

因為那個時候還是比較流行。那種精緻的畫風。

一隻小鳥要畫好多遍。

連帶著其他的也畫的特別細緻。

然後慢慢的，變得整體的風格都變成這樣的了。

「什麼也比不上原生態的好。」

李大爺感慨道。

「那我接下來該注意些什麼呢。」白書生問道。

既然說了我的畫風與眾不同，那就真的與眾不同起來。

這樣賺那十兩銀子，才不會心虛。

李大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指導的。畢竟你賣的是我的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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