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對這幾位將領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這總比一遇到事情就哭爹喊娘的好，其實他也感覺到了，這幾位之所以會這樣，是剛才韓斯文的舉動對他們產生了微妙的影響！

不過熊廷弼對這種影響做產生的作用，還是感到非常滿意的！

於是熊廷弼接著說道：「諸位也不要著急，聖上對九鎮之苦感同身受，已經下旨由九邊提督府主持對草原互市，以此來作為九鎮的軍餉！」

此話一出剛剛還綳著的幾位副總兵立時眼睛都放光了，他們身在邊鎮自然知道這與草原互市能帶來多大的利益1

君不見那些晉商，每年都從與草原的走私貿易中獲得那麼多的好處嗎？

這幫久在邊鎮的兵痞心裡其實早就有本帳，晉商在針對草原和東虜的走私活動中，每年至少要獲得三百萬兩銀子的利潤，而他們這些邊鎮守軍，雖然可以從中撈到些好處，但那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別看九鎮守軍有守土緝私的職責，可人家晉商背後站著的是文官，如果他們這幫大頭兵敢真把緝私當成事兒乾，那就等著被人蔘合吧！

可今天新任的九邊提督卻說提督衙門可以主持對草原互市，那麼也就是說這種官辦的互市，會直接取代晉商的走私活動，同時脫離的文官的轄製，九鎮守軍也可以大張旗鼓地緝私，這裡面的好處可是多得很呢！

熊廷弼看著這些人的表情，也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不過他還是不急不緩地說道：「互市一開，自然是財源滾滾，不過聖上已經言明，互市帶來的利潤，戶部要拿走三成，宮裡要拿走兩成，其他的才能作為九鎮軍餉！」

五成！

一下子被砍掉了五成銀子，還是讓人很心疼的，不過沒有關係，剩下五成也有一百多萬兩，這足夠讓大家賺的盆滿缽滿了，當然這些位副總兵心中的「大家」可不包括那些大頭兵！

熊廷弼繼續說道：「本督的意思是，提督衙門雖然可以開互市，但不能九鎮都開，那樣就亂了套了，所以本督認為遼東、薊州、大同、宣府、太原這五鎮距離較近，又是針對蒙古的主要戰場，因此合併開太原鎮互市，另外遼東還可以開針對日本、朝鮮的海上互市，延綏、固原、寧夏三鎮合開固原互市，甘肅鎮因為距離其他八鎮太遠，因此單獨開甘肅互市，諸位對此有什麼要說的？」

眾人一合計，這事兒也就只能這麼幹了，遼東、薊州、大同、宣府、太原這五鎮距離實在太近，合開一個互市倒也省的麻煩，而且遼東還能開海市，這就相當於五鎮開兩個互市也不吃虧！

另外延綏、固原、寧夏三鎮距離也不遠，合開一個互市也挺合適，甘肅鎮則屬於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同時又不是蒙古人扣邊的主要地區，在那裡單獨開一個互市，看似佔了便宜，可誰都知道，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其實賺不了多少銀子！

見沒人說話，熊廷弼又說道：「互市雖然開了，但不歸地方總兵轄製，全都要由提督衙門管理，同時戶部、東廠也會派人監督，所以諸位只要以互市為核心，統一調動兵馬，負責緝私、剿匪、防止蒙古人扣邊就可以了！」

此話一出，幾位副總兵剛剛提起來的心氣兒，瞬間漏了個乾淨，互市開了又如何？自己沾不上手，銀子也進不了荷包，開與不開也就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熊廷弼把這些人的神態看在眼裡，心中也是慨嘆，保家衛國的軍人，可心裡卻隻裝著銀子，這樣的人如何能堪大用？

再看看始終面帶詭異微笑的韓斯文，才覺得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軍人！

不過大明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所謂文恬武嬉也就是這樣了，熊廷弼雖然心中鄙視，可還是要用這些人，此時他忽然覺得英國公張維賢鬼鬼祟祟下的那道命令，似乎是另有深意，這倒是讓熊廷弼對那位英國公生出一絲敬佩！

「諸位也不要灰心喪氣，想要銀子和軍功，也不是什麼難事！」熊廷弼的聲音再次響起，直接把那幾位的胃口又吊起來了，只聽熊廷弼說道：「英國公告知本督，可以拿蒙古人換銀子和軍功，不過英國公只要青壯和能生育的女人，其他的一概不要，至於怎麼弄銀子和軍功，諸位不妨回去商量商量！」

抓蒙古人換銀子和軍功？

這事兒聽著可是稀奇，就連剛剛得知此事的曹文詔和祖大壽的臉上也帶著不解！

忽然剛剛還哭的稀裡嘩啦的甘肅鎮劉副總兵，再次站出來，抱拳問道：「敢問提督大人，英國公只要蒙古人嗎？」

熊廷弼沉吟片刻道：「那倒不是，英國公的意思是只要是異族人都可以！」

聞聽此言，劉副總兵雙眼頓時一亮，接著問道：「敢問提督大人，一個人可以換多少銀子，幾等軍功？」

熊廷弼被劉副總兵那如餓狼般的眼神唬得一愣，他何時見過大明的軍官有過這樣的飢不擇食的模樣？

心中不禁暗嘆：「果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了銀子和軍功跟著，就算是綿羊也能變成餓狼啊！」

不過這種情況對於熊廷弼來說可是好事，現在他管著九鎮，如果九鎮守軍再跟從前一樣，遇敵不前專門禍害大明百姓，他這個九邊提督怕也是幹不了多長時間！

可現在從劉副總兵的身上，熊廷弼看到了慾望之火，而這火焰是可以將九鎮周圍的外族勢力，燒得乾乾淨淨的，到那時候九邊安穩了，他這個九邊提督可是首功啊！

總算是安了心的熊廷弼臉上也有了笑容：「男子三兩銀子，女子二兩銀子，一個人算一顆首級的軍功！」

這下子剛剛還泄了氣的幾位副總兵頓時生龍活虎起來，他們的眼中閃爍和劉副總兵一樣的火光，那是對銀子和軍功的貪婪！

熊廷弼趁熱打鐵道：「銀子和軍功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本督要說說作戰事宜，九鎮為我大明邊塞，常有草原遊騎扣邊，可以說常年都有戰事，以前的仗是怎麼打的，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本督在這裡也不多說，但從今以後，遇有外敵扣邊，畏敵不出者殺！縱敵劫掠者殺！殺良冒功者殺！本督的話諸位可都聽清楚了？」

眾人一齊抱拳道：「謹遵提督大人將令！」

熊廷弼見眾人士氣可用，滿意地點點頭，衝天拱手道：「聖上與兵部也知道諸位的難處，聖上已經言明，諸將只要敢戰，輸了也不怕，過後再打回來就是了，可是誰若是犯了本督剛剛說的那三條，本督的刀子可是不認人的！」

眾人又是齊聲喝道：「請提督大人放心，吾等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