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

「電影藝術！」

老查理最終還是沒有鼓掌。

而是選擇坐了下來。

只是……

臉上難掩激動。

這部電影，並不像其他的限制級電影一樣，滿屏幕都是血漿，然後靠著殘肢斷體來渲染所謂的暴力美學，血肉藝術，並且挑逗人內心深處的靈魂。

更沒有用浮誇的表情表演來詮釋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恐懼，然後，把這種恐懼最大化……

從電影開始到現在……

這部電影除了名字讓老查理頗為看不懂以外，其他細節方面都是無可挑剔。

有劇情……

有對這個世界的諷刺，有對人性的探討，還有充滿著一絲反思，同時，電影的節奏非常緊湊，你甚至都憋著尿，生怕上廁所會錯過劇情。

甚至，很多配角的演技都無比炸裂，堪稱一流！

真的很難想象……

這是一部花了十天時間不到就拍出來的電影。

更無法想象的是，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完整的劇本到底是什麼。

這電影到底是怎麼拍的？

這到底是……

怎麼做到的？

………………………………

「這是怎麼拍的？」

「……」

約翰內斯又問了周福這個問題。

「約翰內斯先生……這是實拍！」

「到底怎麼樣的實拍？」

「你以為他們恐懼都是在表演，但是，他們並不是在表演，而是，他們是真的恐懼……你所看到的精神崩潰，尖叫，這些都是真的……」

約翰內斯看著周福帶著憨笑，卻又平靜的表情。

不自覺就有一種內心深處發寒的感覺。

脊背……

再次涼了起來。

他真的無法想象，讓這些演員都感覺到恐懼的拍攝方式，到底是什麼……

「甚至……」周福看著屏幕，又補充了一句「甚至，這些打在人身上的子彈，都可以算是真的，因為，這是真的痛……真正的影帝，並不是用演技來演一個角色，而是，你就是那個角色，而真正的電影，並不是刻意用劇本拍出來，而是，本身就是一場實驗……約翰內斯先生，這才是沈總的真正高明之處，不然，你以為我，我一個普通的，送外賣的，怎麼能成為影帝？」

「周福先生……我突然對新兵有些敬畏……」約翰內斯感覺到周福說這句話時候聲音裡面的狂熱，這種狂熱彷彿是一種信仰「不過……」

「不過什麼？」

「你演得這麼好，那麼，是不是代表你也是……」約翰內斯又看著周福，想到了周福曾經拍過的電影……

強x犯、食人醫生、殺手、同性男……

這些角色……

「你猜……」周福露著一個憨厚。

「……」約翰內斯沉默不語。

隨後，讓自己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看著大屏幕。

………………………………

大熒幕裡。

精神病院大廳裡的氣氛在一絲音樂的渲染下，更為壓抑與窒息了。

人性在絕望與恐懼之中，開始變得非常敏感。

曾經為了自由而一起合作過的朋友們開始變得互相懷疑……

所有人的表情都開始扭曲。

空氣中開始凝固……

鏡頭下，一具具屍體就這麼躺在不遠處……

有些屍體，正在流血。

而隔著屏幕，觀眾們都感覺自己能聞到一股股血腥味。

寂靜……

無窮無盡地寂靜。

送食物的機器緩緩地從狹小的過道口出來。

當食物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如同往常一樣把食物一搶而空。

但是……

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吃，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寂靜的感覺……

越來越強烈了，所有人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在這個時候……

寂靜的空氣中出現了一陣哢擦的聲音。

隨後……

「為什麼，我們能出來了？」

「這個手銬怎麼……」

「……」

「天啊……」

「……」

「我手銬竟然解開了……我竟然不用……我竟然……保住了大拇指……」

「……」

讓食物前人的最難以接受的事情出現了！

那些……

在狗籠裡，本身應該被綁著手的人的手銬竟然自動打開了！

然後……

「求求你們，給我一點……」

「一點就好了！」

「我餓了四天了，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我……」

「……」

當一個個虛弱的人，從狗籠裡爬出來，然後，貪婪地盯著食物……

然後，祈求著這些拿著食物的人！

卑微得如同畜生一樣……

鏡頭下，這些虛弱的人非常地可憐兮兮……

觀眾們都看得內心深處出現了同情。

「快給他們！」

「對，給他們一點吃的吧！」

「一點就好了……讓他們活下來！」

「……」

放映廳裡，一些觀眾們開始大叫。

不過……

就在這個時候……

「哈哈！」

「憑什麼？」

「你們憑什麼！」

「我們付出了這麼多東西，而你們，憑什麼坐享其成？」

「……」

一個身影站了出來！

這個身影突然惡狠狠地盯著這些朝他們爬過來的人。

聲音怨毒至極，又帶著無盡憤怒！

所有觀眾都能感覺到他聲音之中的憤怒，除了憤怒以外，還有惡狠！

「還有，我們給你們食物，你們萬一把我們殺了怎麼辦！」

「啊！你們！」

「不是我們的同類！」

「你們，該死！」

「特別是你，方宏！」

「……」

每一句話，每一個聲音都無比怨毒……

特別是盯著一個臉色憔悴，卑微到極限的中年人地時候……

曹宇猛地沖了過去！

電影閃過一陣畫面……

曹宇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小人物，一直溜須拍馬，但是，一直卻被老闆像一條哈巴狗一樣對待著……

這一切……

數不清的負面情緒爆炸！

點燃了，所有人的心……

然後……

曹宇拿著叉子，一叉就刺進了那個名叫方宏的喉嚨……

他的話，彷彿提醒了所有人一樣，所有人一愣。

這一刻……

「是啊，他們什麼都沒付出，憑什麼活著！」

「是啊，憑什麼啊！」

「他們該死！」

患寡而不患均……

我沒有的東西，你不可以有……

人性，再一次淋漓盡致的體現……

……………………………………

熒幕中……

約翰內斯看到那個方宏倒下。

眼神透露著難以置信與恐懼……

這個演方宏的演員，約翰內斯有些印象，好像是《機械女友3》的男主角劉安。

約翰內斯覺得頭皮發麻，近乎炸裂！

劇情中……

那些剛出來的人，除了兩個華夏女孩子以外，其他人全部被殺死了。

看到這個劇情以後……

約翰內斯不得不感慨人性的卑劣。

本來，所有人應該憎恨那些幕後的黑手，但是這份憎恨，這份怨毒，卻給了自己人。

給了……

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

黑暗與絕望……

甚至，他覺得把自己放在這個房間裡，自己都會發瘋。

這真是一部淋漓盡致的黑暗電影！

沈浪……

這是一個鬼才！

當所有人死了以後……

本來一直溜須拍馬的，非常卑微的曹宇彷彿見到了黎明一樣，開始成為了領導人物……

雖然食物日漸減少，但是……

每個人都有的吃……

他們至少不用擔心那些從狗籠裡出來的人。

畢竟……

這些人都死了。

事實上，活下來的人也沒多少了。

本來三十三個人，此時此刻，只剩下八個人……

八個人，活在這個空蕩蕩的世界中。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著……

彷彿很平靜。

好像，一切都非常好。

可是……

觀眾們卻發現，曹宇有意地渲染一種恐懼，讓所有人都遠離大門。

鏡頭下，所有的觀眾意識到曹宇應該是知道了什麼真相。

而他，卻故意掩飾著這種真相！

畢竟……

他好像在這裡得到了自己應該得到的一切！

權利？領地？尊敬？

就差……

女人了。

女人？

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他才是王好嗎？

在一個夜裡，曹宇嘿嘿大笑，然後，撲向了其中一個活下來的女人……

可惜……

遭到了反抗！

「你知道嗎！你出去只有死！」

「活著，現在不好嗎？活著，才有機會！」

「為什麼，我現在難道不優秀嗎？我現在難道不好嗎！」

「我……」

「給我，少裝純了好嗎！」

「……」

曹宇不管怎麼威脅，但還是遭到了反抗……

掙扎中……

女人把曹宇踢了一腳，然後，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曹宇帶著人想衝過去，卻不料，另一個中年人突然站起來。

彷彿，已經受夠一切一般，擋住了曹宇，把女擋在後面……

「我覺得，你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

「……」

「我覺得，你們，都不像是人了，像畜生！」

「……」

「我們是人，我們不是畜生！」

「……」

當看到這個站出來的人以後，約翰內斯震驚了。

這個人是……

周福！

不止是約翰內斯震驚了，其他人也震驚了！

「周福先生竟然，演好人了？」

「我不信，他肯定想吃人肉！」

「我也是……這樣的電影，周福先生不可能是好人！」

「對！」

「我看周福的表情，就覺得周福先生很虛偽！」

「……」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聲音在放映廳裡響了起來。

誰都想不到這麼大義凜然的話，竟然會從「反派影帝」「反派專業戶」「真正的惡人」周福嘴裡說出來……

可是……

電影是真的！

然後，當他們開始回憶起鏡頭下，周福的戲份的時候，他們一愣。

第一個掙脫牢籠的是周福……

第一個給牢籠裡吃東西的人是周福……

然後，在所有人互相廝殺下，唯一沒有動手而是在一旁呆著的人也是周福……

當所有人瘋了……

如同怪物一樣，唯一沒有瘋地也是周福……

這些畫面，一幕幕閃過。

難道！

周福……

真的是好人嗎！

就在這個時候……

「我寧願死，我也不要，這樣活著……」

「對，我也是……」

被擋在周福身後的女人突然大叫。

隨著這一陣大叫，另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也跑到了周福的旁邊。

聲音儘是死意……

她們已經精神崩潰，已經瀕臨絕境了……

而周福……

看到這兩個女的這樣，又看了看不遠處，這些人不像人，鬼不鬼的囚徒……

他突然淒涼一笑。

隨後，低頭拿出一張三寸照……

三寸照裡，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

「也對！這樣活著……」

「還不如死了……」

「……」

周福轉過身，朝著門的方向退去。

眼神充滿著死寂！

看到這一幕……

曹宇突然瞳孔一縮！

然後……

眼神充滿著恐懼。

「你們不要過去……」

「你們過去是死！」

「我不碰你了！我發誓，我不碰你了！」

「你們回來……」

「不要去死，那麼多屍體，我真的不想讓人再死了！」

「不要過去，不要啊！」

「……」

但是……

周福卻看了兩個女孩子，完全不理這些，毅然地跟著兩個女孩子瘋狂地衝出大門……

鏡頭給了曹宇一個特寫。

曹宇的眼神充滿懊惱，絕望，然後，祈求……

其他人的眼神之中，卻充滿著恐懼。

但是……

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周福等人並沒有被亂槍打死，不但沒有被亂槍打死，甚至……

讓他們震驚的是，周福等人拉著門把手，依舊沒有任何事情！

然後……

門被打開……

門被打開的剎那！

一道光芒照了進來……

周福和兩女都震驚了，三人第一時間走進了門……

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詭異聲音又響了起來。

「恭喜你們……」

「恭喜通關！」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曹宇眼神絕望……

「不要……」

「這裡也很好！」

「為什麼要出去，為什麼？」

「外面，你們就能過得比這裡好嗎？」

「這裡有吃有住，外面……外面……」

「……」

隨後，他看著所有人瘋狂地沖向大門……

他喃喃自語！

可惜……

就在三人衝出去的那一刻……

本來緊閉的門突然被關上了。

關上後剎那間……

數不清的子彈再次襲擊而來……

轉瞬間……

「為什麼……為什麼……」

「都死了？」

「哈哈哈，現在就我一個人了！」

「我有享受不盡的食物！」

「我是這裡的唯一，我是王……」

「哈哈。」

「我說過的，你們會死的，為什麼不信我？」

曹宇看著一具具屍體……

一陣慘笑，彷彿精神錯亂一樣。

隨後……

昏暗的燈光下，本來癲狂的他，彷彿看到什麼東西一般，全身一顫……

整個人宛如見鬼一樣盯著一個方向……

「你，你不是……」

「你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嗎……」

「你……」

話還沒說完……

一顆子彈刺穿了曹宇的腦門。

曹宇應聲倒下……

………………………………

電影播放到了尾聲……

尾聲中……

「你們……」

「只能活一個……」

「其他的，只能死……」

「……」

「……」

周福和兩女來到一扇門前，隨後……

看到門前的子彈孔，周圍出現了詭異的聲音……

然後，鏡頭一閃爍……

燈光再次亮起。

亮起地燈光中……

所有觀眾看到一地的鮮血……

但是，卻沒有屍體。

燈光再次一暗，鏡頭再次亮起。

………………………………

當鏡頭再次亮起的時候，燈光照在了房間裡。

房間裡……

「……」

「……」

觀眾們看到了一個戴著面具的青年，盯著大屏幕。

然後……

又看到了一個渾身充滿鮮血的女孩子，出現在鏡頭下……

一刀，刺進了那個青年地喉嚨裡……

青年應聲倒下。

當這個充滿鮮血的女孩子眼神帶著悲哀……

隨後，揭下面具……

面具下……

這個青年臉上都是傷疤……

然後……

女孩子看到了青年屏幕前的稿子……

稿子裡……

寫著一句句話……

「子彈是帶毒的……」

「……」

「每一顆子彈裡面的毒，都足夠毒死一頭大象……」

「……」

「恭喜你們……」

「……」

「你們，只能活一個……」

青年……

是完全按照稿子來念的。

這個時候……

女孩看到了青年的手指……

然後，又發現這個監控室旁邊，到處都是彈孔。

隨時，都能發子彈……

鏡頭定格在手指上。

這個青年沒有大拇指……

他是！

傀儡嗎？

真正的主謀，不是他？

他也是被控制的？

就在這個時候……

大屏幕裡。

那個大廳中。

屍體群裡。

一個人微微地爬起，然後，搖晃了一下手臂……

女孩驚恐地看著那個微微爬起的人……

一個……

一個最早被亂槍打死，本該早就死了的人……

那個男的在笑！

盯著屏幕……

不斷地怪笑。

並且，對著監控，彷彿拿出手正在比劃著什麼東西……

彷彿……

在倒計時？

女孩瞳孔一縮……

第一時間看著監控室的門，想衝出去。

可是……

監控室的門突然關上了！

屏幕裡……

那個人在笑。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去查看這個人的身份了？」

「……」

………………………………

「上帝啊……這個人是……」

「這個人竟然是……」

「我……」

「這劇情簡直是鬼才！」

「天啊！」

「這個人，一直在演屍體，一直在觀察著這些人嗎？」

「……」

約翰內斯瞳孔一縮！

老查理更是站起來，他也被嚇到了。

特別是……

最後那個人的笑容。

讓人……

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