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公司的門口圍滿了很多人……

他們全部都對著上面指指點點的。

天台上。

三個人就這麼站著，默默地看著下面，然後，進行著他們的最後一次直播。

直播人數越來越多，從剛開始的幾百到幾千，甚至到了幾萬。

直播平台上，數不清的留言都有……

「我現在走上去了……」

「下面好多人……」

「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看到了很多人都在拍照……」

「就像直播平台裡一樣，很多人都在喊著，快跳，快跳，果然和網站上的很多東西說的一樣……」

「我知道我們在你們眼裡就像一群演戲的，既然你們這麼想看的話，那麼，我就讓你們看個夠，從我們跳下去，到結束，你們都能看到……」

「今天這場儀式，是幾年前的儀式，很多人都當了叛徒……」

「……」

直播平台裡，很多勸說聲音響了起來，但是，勸說聲音中的那些「少裝模作樣，要跳就快跳啊」之類的話特別刺眼。

其中一個頭髮蓬亂，戴著眼鏡的青年邊看著直播平台裡面的東西，一邊在笑，一邊搖搖頭。

朝著前面慢慢地走了一步。

而另外兩個人也跟在後面，其中一個女孩看了一下時間，彷彿在確認時間一般。

時間還沒到。

為首的青年看了看下面，他看到很多人都在拿著手機拍他們……

真的感覺他們如同演戲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

陽台下，很多人跑了上來。

各種各樣的勸說聲音響起……

「別衝動，你們別衝動！」

「有話好好說……不要因為一時的不理智，做出終身後悔的行為，有什麼想不開的，可以跟我們說……拜託了……」

「……」

幾個上天台的勸解員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但是……

這些人卻不敢接近，生怕自己一接近，就會讓他們被嚇到，然後就做出最不理智的事情。

三個青年好像沒有看到他們一樣，依舊自顧自地說說著話。

「今天，算是給這個世界告個別吧。」

「很多人不是說了嗎？生活需要儀式感……」

「今天，算是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了吧。」

三個人好像聽不到任何勸說聲音一樣，眼神有些恍惚，彷彿三人跟所有人已經完全不處於同一個世界了一樣，但是只要那些調解員稍微前進一步，這些人就往前面移了移……

越是這種狀態，這些調解員就越驚恐。

因為……

一般只是想不開的人，至少還能搭理他們幾句的，但是，像這幾個人……

這幾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催眠了一樣，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甚至對死亡沒有任何的恐懼感。

你甚至看不到他們身上有任何絕望感，你看到的只有嘲諷。

從各方面跡象表明，他們就是不想活了。

………………………………

沈浪趕到了天台。

不遠處，三個青年男女正在繼續直播著，而沈浪從直播間裡看到了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新聞。

看到這一幕以後，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在路上，他已經從楚禾身邊聽說關於「告別世界儀式」的事情了。

他甚至還看望楚禾曾經呆過的那個網站。

這個網站，是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

越是了解，沈浪就越覺得觸目驚心，甚至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楚禾和旁邊這個胖女孩阿怡，就是裡面的成員之一。

只是……

「你們不要再過去了……這些人情緒現在很不對勁……」

「我們是心理醫生……」

「你們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你們沒發現你們穿著這種衣服很礙眼嗎？」

「……」

「……」

調解員們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調解員後面，幾個心理醫生走了過來，企圖跟這些人搭上話。

他們想吸引這些人的注意力，不過，很遺憾，這幾個青年男女都愣住，隨後，他們想前進一步，把喇叭的聲音拉長，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沈浪卻拉住了他們，表情無比地凝重。

幾個心理醫生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在看到沈浪表情如同肅殺一般以後，頓時不敢說什麼了。

「趙偉，小象、阿狸……你們……」

「……」

楚禾和阿怡想說什麼，但卻被沈浪所阻止。

如果他們是同一個組織裡的話，那麼，楚禾和阿怡極有可能是他們心中的「叛徒」。

「叛徒」大概會刺激到他們。

沈浪看了看時間，腦海中飛速地計算著很多東西，然後，想著安全距離得。

幾個調解員繼續在努力著勸說著，嘗試著，但是沈浪卻知道這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這幾個青年男女，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他們如同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樣，露著笑容。

如果沒猜錯的話，還有五分鐘。

五分鐘的時間裡……

他們就會從這裡跳下去，然後，給很多人一個所謂的交代。

實際上，最讓人心冷的從來都不是勸說不成功，而是你在勸說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旁邊煽風點火，然後，產生一種情緒的逆反心理。

「讓我試試……」

「你，沈總，你……」

「還有時間，他們現在不會怎麼樣的。」

「……」

在調解員的一陣震驚下，沈浪推了推眼鏡，非常自然地朝著他們走過去。

隨著沈浪的接近，這些人朝著外面稍微移了移，已經在天台邊緣地方……

沈浪每一次接近，這些在直播的青年男女就往外移了移，眼看著隨時都會搖搖欲墜。

調解員的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楚禾甚至捂著嘴……

「你別過來，不然……」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人瞪著沈浪，發出了警告。

「我不是過來拉你們的，就是過來看看，嗯，每個人都有選擇活下去和不活下去的權力……」

沈浪看著這個警惕的女人，頓時搖搖頭，依舊毫無任何變化一般朝著前面走下去。

「你……別，我跳了！」

「別緊張，你們有三個人，我肯定拉不住你們三個的，也許一個都拉不住……而且，我也不敢做其他什麼事情，畢竟本來好好的，萬一我過來你們都跳下去了，我不是要被人罵一輩子？」

「那你還過來！」看著沈浪依舊露著笑容朝前走的時候，女人震驚了。

「過來只是想跟你們聊聊另外一個世界……」

「什麼！」

「你們有看過我的《冥界之門》嗎？」

「？？？」

「你們的儀式有問題，我以前做過很多種類似的告別儀式，但是，那些儀式都不是掐著點的……而且，你們做得很不完美，這樣跳下去，挺遺憾，形式上面缺點東西……」

「我不需要你教！」

女人死死地盯著沈浪，就在沈浪接近他們兩米左右距離的時候，沈浪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天台下。

他並沒有再前進了。

「……」

……………………………………

遠處……

幾個調解員目瞪口呆地看著沈浪指了指天空。

本來一直看著前方，做著直播的青年，也下意識地看向了沈浪。

沈浪離他們非常近，但是，又彷彿保持著安全距離。

天台上風很大……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沈浪在說著什麼東西。

他們只知道本來對一切都無動於衷的幾人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沈浪。

然後……

他們看到沈浪摘下眼鏡，就這麼朝著台下扔了下去。

幾個人彷彿被沈浪扔眼鏡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緊接著，他們看到沈浪又跟這些人接近了一步，似乎開始聊著一些其他的東西……

時間一點點過去。

楚禾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點了。

她的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事實上，她很清楚這些人內心深處的東西，很多人，負面情緒非常恐怖。

楚禾小心翼翼地打開直播，然後，發現直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再看前方的時候，他們看到沈浪也坐在跟他們相同的位置上，幾個人彷彿在聊著什麼東西，似乎又在爭辯著什麼……

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但沈浪的情緒似乎比他們更激動，坐在陽台上，沈浪甚至大喊大叫，彷彿隨時都要下去一樣，其中一個女人看到沈浪這激動的表情，下意識往裡面縮了縮……

沈浪的表情……

似乎……

有些不對頭。

月光下，甚至有些猙獰！

隱約間，還能聽到一系列大罵聲。

楚禾有些被嚇到了，現在她擔心的並不是這些人跳下去，而是沈浪跳下去了。

沈浪的情緒，似乎看起來有些失控。

風依舊在吹著。

時間……

已經過了儀式地時間了。

沈浪的情緒似乎依舊很激動，幾個人，反而開始緊張地看著沈浪。

他們彷彿從另外一個世界回到了現實世界，而在現實世界裡，他們，似乎感覺到了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恐懼感。

沈浪彷彿要拉女人一樣，而那個女人卻是恐懼地往後退了一步，退回到了陽台裡，然後……

「這個人好像瘋了！」

「……」

「……」

她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跑回了人群裡面。

「他怎麼了！」

「……」

「他在說什麼神，還在說什麼命運，還說著平行宇宙，我已經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了，但是，他就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

「這個人，可能是什麼邪教的教徒！滿口都是往生，都是輪迴……」

女人似乎有些懷疑人生……

而另外一邊……

沈浪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一點，但是，似乎跟那個青年聊了起來。

本來死意橫生的青年看著沈浪，然後，下意識地應付著沈浪，但是，身體卻往後稍微移了移。

楚禾看到沈浪站在陽台上，做著一些稀奇古怪地動作。

彷彿在蠱惑人心。

然後！

另外一個為首的青年彷彿如夢初醒，見鬼般地看著沈浪，想要跟沈浪離得遠一點。

而沈浪……

表情似乎越發地猙獰，同時，隱約在風中聽到的聲音，語調似乎無比地詭異。

似乎……

在宣洩什麼東西。

大概五分鐘以後，為首的青年輕輕地挪下陽台，用手勢跟沈浪說話，好像讓沈浪先不要激動。

似乎在勸著沈浪！

而沈浪，卻用手指著他，彷彿在說著什麼東西一樣。

就在沈浪說著事情的時候，突然另一個青年猛地抓著沈浪的腳，朝著陽台裡面一拉……

然後……

沈浪就被拉進了陽台……

隨後，很多人都朝著沈浪沖了過去。

而沈浪的力量似乎特別大，竟然掙脫了那個青年……

然後……

「有話好好說……」

「你別衝動……」

「沈總，活著多好，這些都是迷信，你知道嗎？你研究地這些東西已經入魔了……這是現實世界，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世界，我突然不太想陪著你去那個世界……我後悔了……我……活著很好。」

「……」

那為首的青年，反而反過來勸沈浪……

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誰都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也誰都不知道沈浪跟他們說了什麼。

總之……

而沈浪，則惡狠狠地盯著所有人，彷彿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般，讓人感覺到無比陌生。

特別是，看青年的眼神，竟絲毫沒有任何的生氣。

楚禾也是被嚇到了。

這樣的眼神……

彷彿死氣沉沉，彷彿怪物一樣。

「沈總，跟你一起做，我能幫你，你的電影不是缺美術設計方面的人嗎？我可以幫你……我懂這個，有了我，你的電影一定能拍好，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但是……沈總，你是不是真的被怪物附體了……」另一個青年看著沈浪，聲音非常驚恐。

「沈總……你的電影我看，《小七加油！》我看……《冥界之門》我也看，我回去就看……我會寫文案，我可以幫你寫文案……你們公司的文案我看過，寫得很差……」

「……」

「……」

惡狠狠的沈浪聽到這句話以後，整個人微微地一顫，隨後……

應聲倒下……

媽呀！

痛死我了。

沒想到……

我特麽搞邪門歪道的東西還真這麼厲害……

在古代……

搞不好還真能……

閉上眼睛的時候……

沈浪全身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