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昌林此話一出，鍾家子弟們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大伯這是承認，秦章程所講非虛。

也是。

秦章程既然敢公然發傳單，那就一定不怕對峙。

他們彷彿一下子從天上降到了谷底，之前還幻想著鍾家成為滇南首富之家，自己身價與地位翻幾番的榮譽感，頓時消失不見。

這時，就聽鍾昌林咳嗽幾聲，聲音虛弱的說道：「接下來，我要居家養病一段時間，你們要幫我打理到手的產業，為了鍾家，更是為了你們自己，一定要竭盡全力。」

他手裡的余錢不多了。

可這些家族旁枝，手裡怎麼也攢了一些家業。

是時候為家族貢獻了。

「鍾家與你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之前還氛圍凝重的廁所裡，人人鬥志昂揚，迫不及待的準備大展身手一番。

當鍾家子弟把鍾昌林送上救護車時，除了與鍾家來往密切的幾個商戶老闆一路跟隨之外，剩下的人都遠遠的觀望著。

這與先前鍾昌林所到之處，猶如眾星捧月般，享受眾人追捧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門前發傳單的秦家管家拍下這一幕，把視頻發給了秦玉兒。

秦宅。

書房內。

秦玉兒收到管家的視頻，捂著嘴偷偷發笑，把手機遞到了李牧的面前。

「真是報應，這個鐘昌林之前把自己標榜成正人君子，裝腔作勢把我們當成整個商會的公敵，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會有現在這種下場。」

在鍾家原本該搖身一變，成為萬千商戶追捧的領頭羊時，突然被大家質疑，光是聲譽損失這一點，就足夠鍾家喝一壺的。

「至少在鍾昌林病癒，沒找到突破口抹消這些證據之前，他別想利用那些商戶，消化自己拍到手的孫徐兩家產業的產量，無法及時變現。」

秦玉兒都忍不住替李牧的這一招拍手叫絕。

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什麼叫在你最得意時給你捅一刀，還讓你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這就是。

她看到一切都按照李牧所說的發展下來，心生敬佩的同時，也感覺到了與李牧之間的差距。

她想到之前還大張旗鼓的表示要支持李牧，好像雪中送炭似的，甚至幻想過李牧因此感動，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什麼的。

現在看來，這果然都只能成為她的幻想。

秦玉兒剛才還興奮的心情，一下子平靜下來，並且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李牧正在埋頭篩選士兵名單，沒有留意到秦玉兒的神態變化，輕笑一聲：「這只是一個開始，鍾昌林選擇避而不碰這個問題，想拖延時機，另想別的辦法來解決，但是，你爸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嗯……我也覺得沒有機會。」秦玉兒暗中嘆了口氣，盯著李牧認真工作的側臉，鳳眼裡閃過一抹動情之色。

她在遇到李牧之前，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對一個長得不帥，身份地位不高又不解風情的男人動心。

她絕非是一見鍾情，卻深陷其中。

或許，那天在巴士上，她不向他開口借錢的話，現在，便不會這麼糾結，也不會有這種難以割捨的情緒。

秦玉兒伸手按在心口上，在她注視李牧時，那裡總是一鼓一鼓跳得厲害，讓她體會到前所未遙緊張與開心。

同時，也空蕩蕩的，像生了病似的難受。

書房裡，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待客室。

秦章程正與天景世以及其他豪門中的主管經理們，齊聚一堂，臨時召開了一次記者會。

針對鍾家的多種商業間諜活動，以及上次背信棄義，私自退出穩定草芒城計劃一事，提出了抗議。

草芒城首富、滇南兩大家族、南境五大世家，以及四大豪門。

與其說是抗議，實際上就是聯手打擊鐘氏一族。

無論是誰，也不能容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別人的筷子伸進自己的碗裡。

更何況是眾多頂流豪門。

尤其是滇南兩大家族，近年前因在商業活動之中，被鍾家幾次得了先手，最終演變成三家鼎立。

並且這次鍾家得到孫徐兩家的產業，如果讓鍾家在各行各業，站穩了腳跟，依照鍾家的尿性，估計不會給他們兩族留下一條活路。

所以，秦章程領頭召開了這次發布會，兩個家族的當家人爭當先鋒，非常賣力。

「即時起，我趙家停止與鍾家的一切商務往來，這不是單方面毀約，而是鍾家違背了商業保密的條約。」

「不僅如此，我還會將鍾家買通我家主管等事，讓經管衙門涉入調查，還滇南商業一個良好的發展環境！」

論說場面話，隨便哪個大家族的當家人都不是吃素的。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卻已經暗示確認了鍾家惡劣行徑。

這讓不擅長這方面的秦章程，暗中不停地豎大拇指，他低頭看了一眼李牧交給他的台詞本，愜意的往椅背上一靠，繼續讓下一家開始發言。

大家變著花樣的把鍾家連損帶壞了一通，卻硬是沒有吐出一個髒字。

記者發布會的錄像畫面，很快上了草芒城經濟頻道，連同那些證據，一起曝光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有人存疑。

有人確認。

但不論是存疑還是確認了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做出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暫時與鍾家保持一定的距離。

因為發布會上，那些頂流豪門都宣布，單方面停止和鍾家的合作。

在這個時候，原本打著親近鍾家的想法，試圖在鍾家穩定產業期間貢獻一份力量，趁機獲得鍾家好感的人們，都要掂量掂量得失。

他們當然不會因為一個不知前路怎麼走的鐘家，去開罪那些頂流豪門，當鍾家的馬前卒，自己把自己往炮口前送。

鍾昌林為了誇大自己的病情，特意在急診手術室裡停留了半個小時。

等他從手術室被主治醫師推出來，就看到原本安排好了對接工作的族中晚輩們，全部哭喪著臉站在門口。

鍾昌林氣得喉頭一甜，差點真的氣吐血。

他忍不住冷笑一聲：「看你們這副喪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

「不是說不要理會那些小老闆，有什麼事讓他們來找我，由我處理，怎麼還一個個的愣在這裡不去做事？」

「外面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要不我親自給那些合作商打電話，讓他們主動和你們做交接，把預付款和合約金乖乖的送到你們手上？」

要是他能夠做到這些，他還用得著這群人跑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