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走到徐正宇身邊，拍了拍徐正宇的肩膀，朝著胡嶠所站的方向一昂頭。

「你先來和胡老闆好好說一說，那晚孫徐兩家滅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徐正宇恨聲道：「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走到胡嶠面前，從懷裏掏出一個滿是裂紋的瓷瓶，從裏面倒出三顆烏黑帶著土的藥丸。

「這是你給我和孫依娜的解藥，也是要了孫依娜命的毒藥。」

「早在你打算和我們兩家合作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我們兩家只會是炮灰的下場。」

「我爸和孫叔都是被那晚救你的人亂槍打死的，聽李牧說，你當時在場，是不是？」

徐正宇一眼不錯地盯著胡嶠的臉，眼泛淚光。

「你敢說，你看到我爸和孫叔被人滅口，你沒想過是為什麼嗎？」

面對徐正宇的質問，胡嶠眼神閃爍不定，不由自主地垂下頭去，不敢直視徐正宇的眼神。

他當然想過。

可他不敢去想。

在當時那群假兵開槍的時候，他以為是對方擔心孫鐵林和徐廣達拖後腿，或者是暴露假兵的真實身份。

可在車上回想到那一幕幕，得知那群假兵最後大半都被逮捕了，並且一早就沒打算掩飾時，他就知道，那群假兵之所以槍殺孫鐵林和徐廣達，恐怕是為了替他善後。

但他沒有想到，孫徐兩家會因此滅門。

站在他安全的角度來看，這樣做有必要，但不必要做得那麼絕。

可顯然暗中幫助他的人，是不想冒這樣的風險。

胡嶠心懷歉疚，但還是極力為自己開脫：「只是因為我和你爸他們計劃失敗，李牧沒死成，我們中了李牧的奸計，才會發生這種事，並不是一開始就把你們兩家當成炮灰……」

「放屁！」

徐正宇忍不住一拳砸到了胡嶠的臉上。

抵著胡嶠太陽穴的兩個青年看了一眼李牧。

李牧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管。

「就是你！還有你的同夥害了我們徐孫兩家！」

「你知道計劃為什麼會失敗嗎？」

徐正宇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倏地指向鍾昌林。

「是他們提前向李牧警示過！」

「毒藥和解藥都是他們提供的吧？」

「你難道沒有想過，要是我們成功了，他們還怎麼利用你獲取更大的價值？這就是他們導演的一齣戲，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徹底的臣服於他們！」

轟！

胡嶠腦子彷彿一下子裂開了，頭皮陣陣發麻。

他順著徐正宇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在鍾昌林的臉上。

「小宇說的是真的？」

胡嶠不是沒有想過，這些都是暗中幫助他的人導演的戲，可他不敢去想。

如今現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鍾昌林咬緊牙關，臉色鐵青，卻沒有反駁。

胡嶠除了憤怒根本沒有震驚的表現，證明胡嶠從一早就猜到過這樣的結果。

「想要證據的話，我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只是在你們動手之前，收到了一條消息而已。」

李牧拿出手機，把「盟友」發來的消息，逐一擺到了胡嶠的面前。

「我也沒有想到，對方下手會這麼狠，當我趕到孫氏農莊的時候，孫家已經全部被滅口了，而徐家，早在徐廣達前腳剛離開白水城的時候，就已經遭遇了毒手。」

而那個時候，計劃才剛剛開始，哪裏來的成功或失敗之說。

也就是，無論成不成功，只要是胡嶠聯繫的人，總歸是要死的。

胡嶠無法狡辯，雙膝一軟跪在徐正宇的面前，哽咽道：「小宇，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爸，更對不起徐家，我知道向你道歉已經沒用了，如果你想要殺了我為你的家人報仇，我絕無怨言。只不過，我也受到了他們的蒙蔽，我也是受害者。」

「呵呵，你確實該死，但你，還輪不到我動手。」

徐正宇朝著李牧一抱拳，咧嘴一樂，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李先生，我能不能和鍾昌林說幾句話？」

冤有頭債有主。

真正殺害徐家全族的人，是鍾昌林。

那才是他要手刃的仇人。

「不能。」

李牧這次沒有那麼寬宥，一記刀掌劈在了徐正宇的腦後。

「你爸要是還活著，絕對會攔著你。」

你又不是我爸！

徐正宇在心中問候了李牧女性親人一聲，無力地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送去警衙，告訴負責專案組的人，此人涉嫌故意殺人罪，但在逮捕逃犯以及『捕魚行動』中立下了大功，回頭轉去兵營所，由林總兵親自審判。」

李牧一聲令下，迅速有暗衛上前，把人帶離現場。

李牧目送著徐正宇離開，頓時感覺心裏舒服了不少。

那晚在胡氏墓地，徐廣達和孫鐵林的死，也是因為他一時大意造成的。

若非他順水推舟想讓敵人的計劃得以順利實施，至少徐廣達和孫鐵林不會死。

自欺欺人也好，歪理斜說也罷。

保住徐正宇一條性命，也算是解開了心理的枷鎖。

「胡老闆，相信你也看明白了，鍾會長他們只是想利用你，並不是想真的要幫你報仇，不然的話，你現在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李牧看向胡嶠，玩味一笑。

「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你告訴我鍾家的貨車今晚開去了哪裏……」

「別相信他的話！」鍾昌林急得再次大吼出聲，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掙扎著奮力朝前撲去：「你要是說了的話，我們全都得玩完，你的家人從此以後也就沒有了生活來源，你想讓你的家人陪你一起去死嗎？」

胡嶠心神一震，眼中的憤怒之色褪去，對著鍾昌林冷哼一聲：「用不著你來提醒我，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聽到胡嶠的嘲諷，鍾昌林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想來也是。

孫徐兩家滅門一事，就算胡嶠再愧疚又如何。

木已成舟，胡嶠最多兔死狐悲一陣，絕不可能為此中了李牧挑撥離間的奸計。

「李牧，你把徐正宇藏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策反我的？」

胡嶠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我呸！」

「你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可惜，我不是你手中裡的棋子，不會聽你的使喚，想知道交易地點，想保住滇南太平，行啊，你現在一槍斃了你自己，我馬上就說出來，要不然，你也可以一槍斃了秦玉兒。」

胡嶠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你想怎麼選？」

「放著好好的陽關大道不走，我為什麼要走死路？」李牧核善一笑。

全場所有人頓時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渾身止不住戰慄起來。

暗衛們屏住呼吸，心裏替胡嶠點了根蠟。

敢惹怒帝帥。

胡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