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胡東很快就又從醫館裡出來的。

他出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陳丁香。

藍小青見了，立刻從他身前探出了腦袋，甜甜的跟陳丁香打了一個招呼。

陳丁香看了眼藍小青，一下子沒挪開眼睛。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藍小青恢復成女兒身的樣子，從前隻覺得她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好看。

今日一見，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漂亮。

一時間，陳丁香更加的自慚形穢了。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沖藍小青笑了笑。

想了想又說：「你們玩的開心點。」

然後又加了一句：「東子，姐姐祝你生辰快樂。」

其實……她已經在廚房擀好了長壽麵，只等著待會兒煮給他吃。

想來，他也是不稀罕的。

胡東和藍小青兩人都沒有察覺到陳丁香的異樣，高高興興的走了。

胡東體貼的問藍小青：「上次你不是說想喝老鴨湯嗎，今天我帶你去喝好不好？」

「不，我有別的安排。你先陪我去個地方。」聽到老鴨湯，藍小青的卻是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也很想去吃啊。

但是今天不合適，所以就拒絕了。

胡東最是聽藍小青的話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便點了頭，開開心心的走在她的外側，幫她擋住街上來往的人車和灰塵。

……

而餛飩攤子處，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剛端上來，慕現就放了幾個銅板在桌上，一口沒吃就走了。

攤子老闆伸了手就喊：「唉~客人，您還沒動呢。」

慕現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耳朵裡，匆匆走了。

這回他跟的近，倒是能聽到前頭藍小青和胡東的對話了。

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慕現渾身不得勁。

什麼時候，他竟然也做起了跟蹤和偷聽的勾當了。

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是雙腳和耳朵就是不受他自己控制。

他皺眉，真想立刻轉身離開，可是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聽他們說話，似乎關係很親密的樣子。

丫頭好像還有意無意的挽了胡東的手。

他在縣學的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兩個……？

可是村裏並沒有聽到有關他們兩個的事情啊。

慕現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

……

藍小青和胡東挑了一些點心，和一些熟食，都是兩人份的。

最後，兩人來到了香燭鋪子。

胡東訝異：「你說在這裏定做了東西？」

他實在是好奇，這裏不過就是賣些香燭，還能定做？

不過他很快就見到了成品。

是兩根紅蠟燭。

說是根有點牽強。

為什麼呢？

其中一根倒是正常，但也算不得很正常，因為比一般的蠟燭要細一半。

另外一隻就稀奇了，既長的像葫蘆又像麻花。

第一眼見到雖然覺得很奇怪，但在店裏胡東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搶著幫藍小青把尾款給付了。

出了門之後，他這才問藍小青。

「你定做的這兩隻蠟燭怎麼這麼奇怪，是做什麼的用的？」

藍小青卻是賣了個關子：「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今天我們去野餐。」

「野餐？」

「是啊，不然我買這麼多吃的做什麼？」

「我以為你要帶回家。可是你不想去喝老鴨湯了嗎？我帶你去店裏坐著吃豈不好？」

「可是去店裏不方便啊。」藍小青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我有驚喜給你。」

聽聞她不僅知道自己的生辰，甚至還有安排，胡東情不自禁的歡喜了起來。

他的嘴角翹的老高，點了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他說著，心裏忽然又多了份期待。

驚喜……她會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呢？

……

地兒是他們常來的地兒。

胡東以前經常來這裏採藥，倒不是什麼深山老林，但青山綠水和美景卻是有的。

藍小青把從家裏帶來的布往草地上一鋪，就和胡東兩人席地坐了下來。

之後胡東就沒再叫藍小青忙過，食物是他擺放的，水也是他從小溪裡打來的。

藍小青見他忙裏忙外，便扯著他坐了下來。

「快別忙活了，我餓了，咱們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胡東低頭看了一眼鋪在地上的食物，揉了揉肚子：「本來我還不餓，聽你這麼一說肚子就咕咕叫了。」

「那給你一個雞腿。」藍小青立刻從一整隻燒雞上拽了一個雞腿，遞給了胡東。

胡東笑著接了過來：「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這個嘛……」藍小青想了想，「三月初十，今年的生日都已經過了，明年你再陪我一起過吧。」

「好，還有後年，大後年，大大後年。」

胡東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往後這輩子你的每一年生日我都陪你一起過，可好？」

「好啊。」藍小青覺得今天的天空和風都特別和美，胡東笑得也格外好看，「以後都一起過。」

兩人說說笑笑，吃吃喝喝，時間彷彿過得很慢，但又很快。

沒一會兒他們就把買來這個食物吃了一半。

但是剩下的那一半藍小青不許胡東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留著肚子吃蛋糕。」

「蛋糕？那是什麼東西。」胡東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東西，當下就好奇了起來。

「蛋糕就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啊！」藍小青神秘兮兮的打開了她隨身帶著籃子。

小心翼翼的將用潔白紗布包著的蛋糕拿了出來。

「鐺鐺鐺鐺，你看，就是這個了。」

胡東湊過去看，立馬聞到了一股陌生但卻香甜的氣味。

「好香啊，聞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是誰做的。」藍小青自誇了一句，又吩咐胡東道，「你快把籃子裏的打火石拿出來，還有剛才那兩根蠟燭。」

「是要點著嗎？」胡東更加好奇了，「這東西難道還沒熟？」

「熟了熟了，一會兒就可以吃。但是吃生日蛋糕是要點蠟燭的。你快點把這兩個蠟燭點上。」

胡東還是有些不明白，但仍舊是照了藍小青的吩咐在做。

藍小青手裏拿著蠟燭，一邊等胡東點火，一邊向他解釋。

「這根蠟燭代表數字十，而這一根則是代表數字八。把他們放在一起就是十八的意思。」

「十八？」胡東一下子反應過來，眼中全是笑意，「今天正好是我十八歲生辰。」

「沒錯！」藍小青將點燃了的兩根蠟燭插在了蛋糕裡，笑盈盈的說，「祝胡東哥哥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你快許一個願望，然後再一口氣把蠟燭吹滅，這樣你的願望就會實現了。」

「真的嗎？」

其實胡東並不在乎他許的願望能不能實現，他只知道此刻他很開心，很滿足。

活了十八歲，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

他甚至微微紅了眼眶。

藍小青一見他發紅的眼睛，驚了一下，但她的表情快就恢復如初。

然後她就一把抱住了胡東，把下巴搭在他的肩頭上，輕柔而緩慢地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以後，她抬手輕輕在胡東的背上拍了拍。

「好了，我的東子哥，你快點許願吧，然後我們就可以吃蛋糕了。」

胡東還沉浸在藍小青的擁抱和歌聲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來不及等吹滅蠟燭了，直接將藍小青攬進了懷裏，用儘力氣的抱著。

藍小青笑了笑，像哄小孩一樣又在他的背上順了順。

「好了別撒嬌了，快點吹蠟燭吧，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呢。」

「還有禮物？」

胡東受寵若驚：「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禮物嗎？」

藍小青挑了挑眉毛：「還有呢，你看！」

她說著，把連夜給他做的鞋子取了出來。

又撅著嘴道：「做一雙鞋子可麻煩了，你看我為了給你做這雙鞋，手上扎了多少洞。」

胡東牽過她雙手，認真的看了起來。

當他見到她手指頭上的那些小紅點時，心疼的眉間都擰了一個死疙瘩出來。

「青青，你怎麼這麼傻。你不會做就不要做了，我不缺這一雙鞋子的。」

說完又細細的揉搓著他的手指，心疼的揣進了他的懷裏。

藍小青見他這般反應，還是十分滿意的：「你放心吧，也就是你生日我才給你做的。要是平時我才不費這個勁呢，你快來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腳。」

「好。」

胡東摸著那雙鞋，都拿在手裏了，卻又捨不得。

「萬一弄髒了怎麼辦？」

藍小青抬手在他額頭上點了點：「那肯定是要弄髒的呀。鞋子嘛，不就是穿著在地上踩的嗎，怎麼可能一直很乾凈呢？」

胡東搖頭：「我看還是算了，我捨不得穿。」

「啊？可是我就是看你經常上山採藥鞋子廢得快，所以才想要給你做鞋子的，現在我做好了你又不穿，豈不是白白浪費我一番力氣？還是說你要我親手幫你穿？」

「那倒不用！」胡東見藍小青果真要伸手過來，立刻轉過了身。

他試了一下，發現有點擠腳，因為前面的針腳太緊了。

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高興的站起來走了一圈。

「我穿上很舒服，謝謝你青青。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這麼多年來。」

「是嗎？」藍小青忽然對自己的針線活迷之自信了起來。

「看來有空還得給我爹他們也做幾雙，不然我爹可是要吃醋的。」

胡東怕藍小青又傷了手，連忙說：「不用，我可以給他們買的。青青，你站起來，我想抱抱你。」

藍小青也沒跟他客氣，直接跳了過去。

胡東便抱著他在草地裡轉起了圈圈。

隱藏在小樹林裡的慕現看到這一切，五指下意識的捏了又捏。

直到他的手心出了血。

他這才低頭去看，竟是那隻流蘇簪被他捏的變了形。

那簪子是那日在府城他找了借口，叫她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挑的。

原本就是打算一起去桃花山賞紅楓時送給她的。

順便再問問她，餘生可願同他一起。

現在想來，都是他的奢求了。

她已，心有所屬。

慕現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

他感覺心塞，呼吸不上來。

怎麼，就這樣了呢？

……

下午。

藍小青和胡東一起回了石頭村。

他們已經對好了說辭，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在路上湊巧碰見的。

而這些話最後確實也派上了用場。

問他們的是胡奶奶。

他們這麼一說，胡奶奶也就信了。

藍小青這就準備回自己家去。

但胡奶奶卻上前追了兩步：「青丫頭，要不然晚上你就留在我們家吃頓飯吧，你也知道今天是東子的生辰，人多也熱鬧些。」

藍小青自然是不能將中午已經和胡東過過生日的事情和胡奶奶說的。

就找了理由拒絕。

胡奶奶也沒有多留，但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藍小青是個心直口快的，她更加喜歡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

於是就主動問道：「胡奶奶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您就儘管說吧，我聽著呢。」

胡奶奶搓了搓手，臉上頗有些不自在：「那好吧，我們換個地方說。」

還要換地方？

藍小青這才驚了驚，難道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她心中雖然有疑問，但還是跟上了胡奶奶的步伐。

可胡東卻不放心，立刻也跟了過來。

胡奶奶見狀，回頭趕他：「我們說話你跟上來幹什麼？」

胡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不放心藍小青一個人被叫過去。

便道：「奶奶要說什麼是我不能聽的？說不定我還能幫著出點主意呢。」

「你這孩子……」胡奶奶看了看自家孫子，又看了看了藍小青。

末了嘆了口氣：「那好，就一塊說吧。」

說著走進了廚房，又把門掩了掩。

低聲道：「今天有人去鎮上了，回來跟我說你們兩個……」

胡奶奶話說到這，裡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你們……你們這？」

藍小青見胡奶奶這樣，便和胡東交換了一個眼神。

胡東會意，立刻站在了藍小青身前。

正正經經的和胡奶奶說：「奶奶，我和青青是兩情相悅，至於旁人說了什麼您千萬不要亂想。」

胡奶奶聽到孫子親口這樣說，面上一喜：「這麼說這是真的了？你們兩個當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