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剛剛移開，吳隻隻還在座位上沒起來，那頭的任靜一下子蹦了起來。

她滿臉焦急，快步走到吳隻隻身邊。

「吳小姐，我登機時間就快到了，真的抱歉。」

「在鏡頭前那麼辛苦採訪我，辛苦了，」吳隻隻急忙站起來對著任靜笑。

「你快去吧，別耽誤了。」

「嗯，」任靜點頭，她的助理已經將行李拿了過來，她立刻就能離開。

「最後的時間可能還要麻煩你演唱一下，如果覺得嗓子不舒服，跟著音樂做口型……」

助理在一旁提醒她：「靜姐，時間快來不及了。」

任靜：「這……。」

吳隻隻趕忙跟著一起催促：「我之後會聽導演的安排，您還是快去吧。」

「那……」

時間也的確不早了，再推辭下去肯定會遲到，任靜還是離開了。

主持人剛走，執行導演就上來找吳隻隻了。

「知道吳小姐你才從歌唱比賽現場過來，你們歌手都很愛惜嗓子，這樣吧，待會兒還請你跟著音樂做口型，可以吧。」

李金銘走到吳隻隻身邊，有些躊躇的看著她。

給了李金銘一個放心的眼神，再看嚮導演的時候，吳隻隻毫不遲疑的搖頭。

「我拒絕。」

導演有些懷疑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不需要假唱，」她再怎麼保護嗓子也不會在節目上搞虛假演唱。

這是歌手的素養。

導演心下一喜，讓假唱不過是無奈之舉，既然吳隻隻願意，他們節目組自然不會抗拒。

「好好好！」導演連說了三個好字。

此時，錄製現場也布置好了，吳隻隻確定好演唱曲目之後，音響師就位。

片刻後，《在笑》的前奏在演播廳中響起。

吳隻隻的演唱從來沒有NG，每一刻都是現場直播，她的演唱能夠唱到聽眾內心深處。

結束了《靜聽》的錄製，吳隻只在坐車回去的時候，暮色早已西沉。

安排司機直接將李金銘送回家，吳隻隻換鞋進家裡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顧有汜換下來的鞋子。

要不是她困得想上樓休息一下，估計還要繼續以為顧有汜還沒下班。

「你怎麼在樓上也不吱一聲。」

吳隻隻拖著疲累的身子走上樓，剛進房間就看到在臥室沙發上看電腦的顧有汜。

顧有汜抬頭，被誤會的他略有些委屈地為自己辯解。

「沒聽到。」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吳隻隻隨口一問，並沒有窺探顧氏機密的意思。

顧有汜目送她從門口走到床邊，又橫著栽進床鋪裡，笑道。

「今天累壞了？」

「可不嘛，」在床上翻騰了一陣子，她張開雙臂呈『大』字形，慵懶睏倦。

「一下午就跑了兩個演播廳！」

之前參加綜藝時候睏倦的感覺又回來了，擋都擋不住。

顧有汜皺了皺眉，從電腦上收回視線，看著她道：「今天下午再去參加比賽，有什麼感想？」

「其他幾個歌手真的唱得挺好的。」

雖然她時間不夠，只聽到前兩個人演唱，但今天的觀摩也讓她越發了解自己的對手。

《時代歌王》的確沒有之前那麼權威，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登上的舞台。

顧有汜哼笑了一聲：「自信心被打擊了？」

吳隻隻想了想，搖頭。

「對手很厲害，但我能夠和他們站在一起，這足以證明我們之間差距並不是很大。」

吳隻隻撐起上半身，隔著些距離狡黠的對著顧有汜笑。

「我不是輕易就能被打敗的人，節目播出你就等著瞧吧，看我艷壓群芳！」

顧有汜抿唇笑，現在的她遠比之前要自信的多。

目光下意識落在電腦屏幕，顧有汜表情突然鄭重起來，笑容消失，他眸子裡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困了就睡吧。」

不想耽誤吳隻隻休息，顧有汜抱起筆記本起身，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隻隻『誒』了一聲，「你沒打擾我。」

顧有汜臨消失在門口的時候，回頭無聲的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轉身下了樓。

顧有汜怕黑，家裡的燈一直燈火通明，他抱著筆記本走到餐桌旁。

就著暖黃色的燈光，顧有汜再次看起了於秘書調查出來的，馮志恩在A城見過的人，去過的地方。

短短幾個月時間，馮志恩見過的人遠超十萬，但是真正有可能和他密謀的人卻不多。

於秘書過濾了兩遍之後，將所有有可能同他達成合作的人名單留在了顧有汜目前所看的文檔中。

文檔中涉及到的地點、人名非常多，即便已經過濾兩遍了，還是看的顧有汜眼累，但也不好再讓於秘書過濾。

擔心她過濾掉重要的信息，顧有汜嚴格到只相信自己。

「辰寧電子張文強總裁、華興軟體程峰經理、劉西蒙文化有限公司，漫漫娛樂……，啟順房地產陳偉陽……」

「陳偉陽。」

念了好幾遍陳偉陽的名字，顧有汜越發的懷疑。

陳偉陽和馮志恩什麼時候聯繫在一起的？他們之間有什麼合作要談？

顧有汜越想越是懷疑，任他怎麼想都打消不了對陳偉陽的懷疑。

他的思緒倒退到幾個月前，吳隻只和柳卓文出事的時間裡，啟順房地產成功搶走了顧氏看中要競拍的地塊。

之後，又因為那塊地塊，啟順房地產取代顧氏房地產得到了政府安排修建的海底隧道工程。

一直到前段時間，索菲亞酒店坍塌，向來和顧氏合作的十分愉快的中建集團正式解除合約，沒多久，又同啟順房地產達成合作。

這一切的一切，若是仔細想一下，顧氏吃癟的時候，都是啟順房地產和陳偉陽得意的時候。

難不成，一直被以來和馮志恩的合作的人是陳偉陽？

可若是陳偉陽的手法，馮志恩怎麼會做出抄襲顧氏成果這種吃力不討好，而且還會被立刻抓出來的事情。

這件事情顧有汜想不通，在他看來……

大膽想象一下，如果陳偉陽就是『斯內克』，那他絕對不會安排馮志恩抄襲事件。

可除了陳偉陽，顧有汜在這份文檔裡找不出任何端倪。

啟順房地產處處能在顧氏失意時得意，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哪個劇本沒有分生，越想證明就越不肯定……」

顧有汜正冥思苦想著，不知從什麼地方忽然傳來一陣歌聲。

「要走多遠才算走進森林，曾幾何時開始細數生辰，誓言久藏……」

是吳隻只在唱歌！

顧有汜聽出了吳隻隻的聲音，起身合上筆記本電腦，他暫時將馮志恩和陳偉陽的事情擱置下來，走到樓梯口朝樓上看了一眼。

歌聲的確是從二樓傳過來的，在樓梯口站了片刻，顧有汜才抬腿走了上去。

顧有汜到的時候，吳隻隻正站在陽台上練習唱腔。

不知道什麼時候，臥室的燈都被關掉了，只有投影儀在幕布上投射出灰色的畫面。

原來為吳隻隻伴奏的音樂來自投影儀。

顧有汜駐步門外光亮處，他皺著眉，遠遠的望著陽台上的吳隻隻。

一片漆黑之中，唯有她站的地方因為月光的照射，有一片亮光。

大概是感覺到了身後灼熱的視線，吳隻隻猛一回頭，看到門外看不清表情的顧有汜。

自然反應是要問他怎麼不進來，可一想到顧有汜怕黑那點，吳隻隻噤聲走進了臥室。

打開燈暫停音樂一氣呵成，房間裡終於明亮起來，顧有汜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許多。

吳隻隻本想著解釋一下，她不是故意關燈的，可顧有汜根本不是在意開燈關燈這樣的小事。

大步走上前去，他不自覺地加大了音量：「你知道現在幾點了？」

吳隻隻怔愣了一瞬。

看了看投影儀上顯示的時間，媽呀，不知不覺這都到顧有汜休息的時間了。

她語帶歉意：「我太投入忘記時間了。」

「你要睡覺了嗎？那我去樓下……」

她這番道歉的言辭說完，顧有汜怒氣反而更盛了：「你還打算繼續唱？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在睡覺！」

吳隻隻抿了下嘴角，回過頭便要去拔掉投影儀的插頭，嘴巴倔強的很：「我不困。」

也不知道剛才一回家就撲上床，說話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的人是誰。

「我管你困不困，現在馬上給我睡覺！」

這幼稚的語氣和小孩子如出一轍，吳隻隻愣了一下，差一點兒就要笑出來。

「你管我好寬。」

顧有汜依然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吳隻隻輕嘆一聲，順勢在床頭坐了下來。

「今天競演是所有選手在一起的，我看到他們的表演，越發覺得我還需要更努力才行。」

「你能理解嗎？」吳隻隻忽然惆悵的看向顧有汜。

顧有汜的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

「我看著在舞台上散發光芒的他們……好像我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她不想仰視著其他人，她自己就要發光發亮。

顧有汜皺著眉：「所以呢？你打算沒日沒夜地練習？」

遠處的天空漆黑，吳隻隻站起身抬頭望向陽台外邊，眼神迷離的凝望著這一方天空。

「我才不那麼傻。」

顧有汜冷笑一聲，「這若不是我上樓來，你可能還要繼續練下去。」

吳隻隻吃吃一笑，轉過頭來嬌俏的看著顧有汜的臉。

「我不會因小失大。」

這要是放在之前，她可能真的會因為覺得自己比不過別人，獨自一個藏在家裡偷偷苦練。

可現在她想開了。

她努力過，剩下的是好是壞、是驚喜，這一切就交給傾聽她的人。

而且，她真的不是癡迷練習。

突然打開之前的歌單，聽到了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音樂，她一時歡喜，這才跟著唱了起來。

不過顧有汜說得也對。

臨近比賽，她是不該肆意折騰嗓子。

「好！」反正投影儀插頭已經拔了，她就久違的聽一次顧有汜的話好了。

「我們睡覺！」

顧有汜笑意才爬上嘴角，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不容吳隻隻忽視的事情。

「晚飯吃過了嗎？」

吳隻隻誠實點頭：「沒有。」

「……」回來這麼晚也不顧及著胃，顧有汜皺眉：「吃過再睡。」

「別了吧。」

吳隻隻臉上愁雲密布：「這時候吃飯不消化，到時候會胖，上鏡不好看。」

顧有汜眼神帶著威嚴，吳隻隻很快敗下陣來，隻得同意。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