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慢慢看著卑躬屈膝站在自己眼前低著頭的於秘書，雖不悅，但顧念著這是在顧有汜面前，短暫的沉思了一下，忍了。

『噌』的一下自沙發上坐起身來，叢慢慢孩子氣的瞪著顧有汜。

「好啦！」她氣沖沖的，「既然你現在工作很忙，那我就不打攪你了，但是……」

凡是就怕個但是。

「三天后就是除夕夜，我是看你一個人在W城過春節孤苦伶仃的，所以來叫你一起去我家吃飯。」

於秘書催的緊，她蠻橫的又沖著顧有汜喊了一聲。

「你去不去嘛！」

顧有汜埋頭在電腦前，好聽的聲音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叮嚀作響。

「不去。」

說出口的話卻如此的不近人情。

叢慢慢生氣的甩手，在於秘書的催促下不情不願的離開了顧有汜辦公室。

這邊兩人前腳剛離開，後腳顧有汜便又聯繫上了吳隻隻，他語氣毫不在意的將剛才的情況解釋給吳隻隻，可吳隻隻卻更加不滿意了。

「你實在是多餘這麼一長串解釋。」

真的問心無愧的話，幹嘛專程回電話過來打攪她愜意的下午。

其實，自確定了顧有汜不會回來時，吳隻隻就一直在生悶氣，更別說是和他打電話了。

「你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我就先掛了，忙著呢。」

連帶著最近的語氣都不是非常和善。

顧有汜：「你的工作不是都結束了嗎？又接了新的？」

「不是。」

這幾天從和必和李金銘身上得到了些靈感，吳隻隻想做一首專屬於自己的單曲。

目前正在籌備中，連個雛形還沒有，但是吳隻只有信心，她絕對能在年中做出這首單曲。

「靈感就在眼前，我沒時間跟你浪費了，掛了。」

利用這個絕佳的借口，吳隻隻再次掛斷了『負心漢』顧有汜的電話。

但這一次，顧有汜沒有再打過去的理由，他是當真覺得吳隻只是需要空間搞創作，於是，又耽誤了能夠和她及時解釋清楚的機會。

顧有汜這邊忙著新公司，叢家才解決藍迪後事的期間，A城又有了新的變化。

除夕當天。

中建集團劉總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情緒激動的告知了陳偉陽一個絕大的好消息。

「……顧氏分佈在市中心和北郊的分公司已經在我們囊中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今晚過後，顧氏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陳偉陽比之劉總要顯得謹慎一些，但是他人不在A城，雖然一直在暗中操控這一切，但畢竟不在現場，不能保證一切盡在掌控。

若是不這麼著急，他肯定是要親自督促這一切。

但現在，只能通過劉總的眼睛和嘴巴來安排這一切。

「勝算多少。」

陳偉陽一邊打電話，一邊從床上坐起來，他這段時間過得黑白顛倒，不拉開窗簾甚至都不知道現在是白天亦或者是黑夜。

「那可是百分之百的，嘿嘿，」劉總諂媚的笑著：「你就等著我今晚的好消息，我這就讓人動手，相信我，只需要一個晚上，明天迎接我們的可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刷拉』一聲，陳偉陽拉開厚重的窗簾，剛拉開的一下，刺眼的光芒照耀進來，陳偉陽急忙抬起拿手機的手擋了一下，沒有聽清楚劉總後邊的話。

待他緩慢適應之後，劉總那頭又只有得意的笑聲。

即便陳偉陽從一開始就不是很欣賞劉總，但現在，劉總是唯一他能放心，且能夠控制的人。

除了暫時附和他，陳偉陽目前沒有更好的法子。

「今晚就動手，」陳偉陽確定。

「我也是這麼想的，」劉總嘿嘿奸詐一笑，「就當做是給顧氏的新年禮物了。」

陳偉陽點頭，滿意的很。

兩人的如意算盤打的響，彼此都覺得這事兒一定能成，在這個檔口，陳偉陽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叢子安。

自從他離開叢家之後，叢子安中間曾發過消息給他。

但是才知道事實真相的陳偉陽一直都沒有回復過叢子安。

撫養十八年的兒子其實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這其中的痛苦又豈是輕易便能同人訴說的，陳偉陽到現在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在他內心深處，至今還存留那麼一點點的希冀。

他迫切的希望著，希望那天自己在牆根聽到的那些傳言都是假的，那要不是真的，該多好。

他就可以在叢子安開學之前，先將半個顧氏收入囊中，繼而解決掉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叢家，而後心安理得攜帶著萬貫家財接叢子安回A城。

早在叢子安來W城後，陳偉陽就一直這樣算計著的。

但……他真沒有預料到中間會橫生枝節，搞出其他這些事情。

既然今晚過後就要做個最終了結，陳偉陽立刻決定，前往叢家，面對面的和叢天靈、叢白書兩人對峙。

就算叢子安真的不是自己的兒子，他也要從那兩個人口中聽到真相。

陳偉陽想著，立刻準備了起來，先前花了大價錢雇傭而來的殺手組織早就駐紮在了W城，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就能悄無聲息的踏平叢家那棟老房子。

陳偉陽勝券在握踏上前往叢家的路，此時剛好是黃昏，眼瞅著天際線已經暗了下來，他唇邊溢出一抹嗜血的冷漠。

從W城各處回叢家的路程陳偉陽最熟悉不過，就現在這個距離，大概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到叢家了。

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不偏不倚，正是六點半。

他到叢家時正好七點鐘。

「這個時間，剛好是叢家晚飯時間。」

還能和他們最後吃一頓團圓飯，想到這裏，陳偉陽笑容越發的陰狠。

而此時的叢家看起來正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氛圍，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恐怖暴風雨。

除夕夜六點四十五分，傭人手腳麻利的將飯菜端上餐桌，各色美味噴香的食物香味充斥在復古風格的餐廳裡。

叢子安從房間裡出來看到的就是滿桌的食物，以及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跟手機生氣的叢白書。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叢子安保持著乖巧的笑意緩步上前，而後在叢白書身旁坐下。

「舅舅。」

早就發現叢子安的叢白書並沒有顯得多麼驚訝，他看了外甥一眼，而後生氣的將手機扔到了一邊，問起了叢子安。

「你媽媽呢？」

叢子安被問的一愣，叢天靈平時去哪裏之前可不會事先轉告自己。

「就算你問我，我也還是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叢子安的精氣神都泄了許多。

他當時留在叢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實都是為了能夠從叢天靈身上獲得渴望已久的母愛。

誰能想到一直到現在，他還是一無所獲。

現如今知道了叢白書可能生氣的原因，叢子安粲然一笑，順手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

「我來打電話問問她。」

說著，不等叢白書阻止，他直接將那串熟悉到早已經刻進腦子裏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嘟嘟嘟了幾聲，還是跟之前無數次一樣，都是無人接聽。

尷尬的看著手機屏幕回到主界面，叢子安和叢白書對視了一眼，乾笑著。

「可能是有什麼事情在忙……」

「誒……，」叢白書長嘆了一口氣，頻頻搖著頭，「之前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現在……」

既然叢子安以後都要一直留在叢家，那他們也就沒有必要一直瞞著叢子安。

叢白書哀愁的抬眼望著叢子安，他的眼裏有著明晃晃的疼惜和不忍，看在叢子安眼中，皆是莫名。

但他大概又能猜出，應該是關於從天靈的事情，叢子安正襟危坐，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姿態。

「子安啊，其實……，」話到了嘴邊，叢白書又覺得難以啟口，這件事情若是讓叢子安知道了，他勢必會傷心。

而且這件事情他遲早會知道，倒不如選擇如今這個契機。

叢子安期待：「什麼？」

「其實，」好一番天人交戰之後，叢白書可算是決定說明白，「你媽媽前段時間換號了，你撥之前的電話自然沒人接聽。」

幾年前換號，和前段時間換號，問題似乎不大？叢白書撒了個小謊，而後望向叢子安。

果然，他的表情登時就變了。

不滿、失落、傷心、不理解……

「為什麼……她不告訴我，」叢子安疑問。

「這個……」叢白書怎麼可能答得出來，他只能勉強為妹妹解釋，「可能是沒來得及？」

「住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來不及……呵。」

苦笑一聲，叢子安心裏特意空出來留給從天靈的位置又崩塌了一塊。

但他還是忍著失落向叢白書要到了叢天靈的新手機號。

儘管叢白書告訴他，即便是新手機號，叢天靈偶爾還是接不到電話。

望著通訊錄那串嶄新的號碼，叢子安偏不信邪的撥打了出去，

事實果然如同叢白書提醒的一樣。

放下手機，叢子安低聲開口：「沒人接。」

「看吧，我就說吧，你這臭小子還不相信舅舅！」叢白書笑呵呵的拍了下叢子安後背。

叢子安沒有回應什麼，反倒是質問起了叢白書。

「舅舅之前沒有提醒過我媽今天是要全家一起吃飯嗎？不然她不會今天還不在家。」

叢白書登時就急了。

「除夕全家一起吃團圓飯還要我提前提醒一下，你真當你舅舅我整天什麼事不做，就搞家庭建設了？」

叢子安思考了一下，這倒也是。

「那她現在不在家，怎麼辦，」而且，話又說到了這裏，「慢慢呢？」

叢白書翻了個白眼，伸手指向大廳門口，又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到了我這兒，這女兒還沒嫁出去呢，心就跟著外邊的男人飛走了。」

叢子安問的緊了，叢白書才解釋。

「那孩子先前也沒有經過家裏同意，擅自就邀請了顧有汜一起來家裏吃飯，這不，顧有汜擺譜，一直到現在還沒出現，慢慢等的著急，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擱門口翹首以盼。」

說的越多越是不滿。

「女孩子家家的，怎麼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矜持。」

末了，他又猛地一拍大腿，「我說她還嫌我多嘴，那顧有汜是有錢有地位有權勢沒錯，但他不還是結婚了！」

「看上誰不好，看上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作孽啊。」

叢白書嘴上編排叢慢慢編排的緊，心底裡卻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