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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血途》第758章內容已更正,刷新一下便可看到!
永治二十六年正月二十五,天氣晴朗。

陽光普照大地,讓京城的溫度升高了一些,已經到了脫掉襖子的時候。

可陽光終有照射不到的地方,比如說西廠的大牢,這地方無論何時都顯得陰冷潮濕。

作為廠公,劉瑾忠本人都不怎麼來這個地方,誰叫這地方實在是晦氣。

但今天,他卻難得來到了這個地方,而且還進了大牢最深處。

如今的西廠大牢內,關押的多是革職的官員,這些人都是皇帝平衡朝局的犧牲品。

一邊往裏走著,劉瑾忠一邊問道:「什麼時候死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這說明死的這個人不重要。

「就在剛才,連續動了幾天大刑,能撐到今天也是厲害!」李德義沉聲答道。

他負責對汪海進行審訊,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大牢裏,此刻看起來顯得格外疲倦。

可即便再疲倦,李德義也得打起精神來,誰讓他現在辦的是皇差。

劉瑾忠沒有繼續往下問,今天這個結果是註定了的,皇帝不可能讓汪海繼續活著。

受刑而死,是最好的結果!

來到大牢最深處,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讓劉瑾忠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卻見牢房中央架子上,一個渾身血汙的人被掛在上面,其面部已然扭曲得不成樣子,乍一看那會想到這是汪海。

確定汪海死了之後,劉瑾忠才問道:「供狀在何處?」

李德義往旁邊招了招手,便有人送上了一份供狀,但劉瑾忠卻沒有接過的意思。

只聽他問道:「怎麼寫的?」

這些都是李德義一手操辦,只聽他道:「回稟公公,這些都是照著您的吩咐寫的!」

「汪海招供,叛國投敵乃是為了銀子,整件事情無人指使,也無同謀!」

聽到這些,劉瑾忠才點了點頭,如此這般案子也就結了。

雖然他也想在供詞中汙衊東廠,最好是把劉洪和黃庭都扯進來,可他卻沒這麼大的膽子。

「把供詞收起來,一會兒隨我進宮面聖!」劉瑾忠淡然道。

說完這話之後,劉瑾忠便轉身離開,皇帝等結果說不定已經等煩了。

實際上,劉瑾忠完全可以提前結案,哪怕把汪海抓回大牢後當場大事,皇帝也不會怪罪他。

他之所以要拖這麼幾天,只是為了讓東廠多受彈劾,結案太早東廠可就解脫了。

凡事都有個度,今天就是劉瑾忠認為的,皇帝忍耐的極限。

當他來到玉虛宮外時,被當值的太監告知俞培忠在裏面,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候。

雖然劉瑾忠為皇帝信任,但實際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地位比不上俞培忠。

而他的目標,是成為下一個司禮監掌印,這就註定俞培忠是他的敵人。

不得不說,在離開東廠執掌西廠之後,劉瑾忠整個人都膨脹了。

大約在殿外等了半個時辰,當劉瑾忠腳都有些發軟時,才有人提醒他道:「劉公公,皇上召您進去!」

於是劉瑾忠邁步跨進大殿門檻,迎面剛好遇見從裏面出來的俞培忠。

「見過俞公公!」劉瑾忠讓到一旁躬身行禮。

俞培忠擠出了點兒笑容,然後直接越過了劉瑾忠,往大殿外面去了。

待他離開後,劉瑾忠才邁步往皇帝修鍊的精舍趕去,此刻他再不敢想別的東西。

事實上,每一次來覲見皇帝,都讓劉瑾忠有一種踩鋼絲的感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來到精舍大門之外,劉瑾忠大禮參拜道:「奴婢叩見皇上!」

此刻,朱瑜雋面前擺著幾大摞的奏摺,此時他手裏正拿著一本翻閱。

「差事辦成了?」朱瑜雋沉聲問道。

「回稟皇上,汪海已經受刑而死,供詞已經拿到了!」說道這裏,劉瑾忠還從懷裏掏出了了供詞。

然而,朱瑜雋連抬頭看都沒看,而是冷聲道:「受刑而死,這汪海的命還真夠硬的!」

聽到這話,劉瑾忠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生怕自己那點兒心思被皇帝發現。

「你說到底是他命硬,還是你西廠用刑不力?」朱瑜雋終於抬起頭來問道。

這一刻,劉瑾忠已然可以確定,自己的心思是被皇帝看透了。

該怎麼辦?承認自己的小心思必將萬劫不復,所以……只有想辦法否定。

這個時候考驗的就是急智,劉瑾忠思緒飛速轉動起來,很快就讓他想好了說辭。

「皇上明鑒,奴婢也是為了大局著想,才讓汪海多活了幾日!」

雖然知道劉瑾在狡辯,但朱瑜雋還是饒有興緻問道:「哦?說說看!」

「那些官員們都盯著汪海不放,若是送回西廠沒兩天就死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必然上書彈劾……」

說到這裏,劉瑾忠抬起頭涕泗橫流道:「奴婢這是為了不落官員們口實,才將審訊過程拖延了幾日!」

大殿內又變得安靜下來,劉瑾忠此刻緊張得不行,這一關能不能過還未可知。

在玉虛宮外,他是人人敬畏的西廠督公,但在這裏他只是皇帝家奴,生死只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好一會兒後,才聽皇帝說道:「你也算有心了!」

這一刻,劉瑾忠心裏才鬆了口氣,於是他叩首道:「為皇上分憂是奴婢的職責!」

「供詞怎麼寫的?」朱瑜雋開口問道。

劉瑾忠老老實實答道:「回稟皇上,汪海招供……叛國投敵乃是為了銀子,整件事情無人指使,也無同謀!」

他這直接把李德義的話複述了一遍,簡單明了就讓朱瑜雋聽懂了,這個結果也讓他很滿意。

雖然汪海活著被帶回來,而且還惹出了如此大的風波,但隨著這份供詞一切都結束了。

財政問題和海防問題暫時被解決,如今看來一切都在欣欣向榮,這讓朱瑜雋難得感到高興。

雖然高興,但他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朱瑜雋才道:「把這份供詞,送到刑部去,告訴他們這案子結案了!」

「奴婢遵旨!」劉瑾忠叩首道,然後將供詞小心翼翼收了起來。

「去吧!」朱瑜雋淡然道。

這一刻,劉瑾忠心裏的石頭才落下,只見他再度叩首道:「奴婢遵旨!」

然後他便起身,徐徐從精舍退了出去,踏出玉虛宮大門後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方才被皇帝看穿了心思,讓劉瑾忠感覺遊走在生死邊緣,此刻他的後背已被汗水浸濕。

大殿之內,朱瑜雋放下了手裏的奏摺,他已經不打算再看。

所有奏摺內容都大同小異,不是彈劾東廠就是彈劾西廠的,讓朱瑜雋不勝其煩。

「來人,把這些摺子都搬走!」朱瑜雋沉聲道。

隨即他便閉上眼睛,做出了打坐誦經的架勢,俗事那有修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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