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敬忠是老牌商人了，他很快就察覺出，季慕善並不是喜歡跟人客套的人。

既然如此，他也就收斂了自己的態度，不再想著法兒的找話題和季慕善拉關係了。

如此下來，這一頓飯吃得也還算安生。

當然，這只是對季慕善而言。

對常家人來說，只要家裏的事情一刻沒有解決，那他們就不可能真的安下心來。

席間，常秋亮的手機還響起來過。

他拿起手機一看，電話是馮嵐打過來的。

馮嵐這會兒只怕已經去了醫院了。

她在醫院找不到常秋亮，可不就得打電話找人嗎？

常秋亮拿著手機，半響都沒有動彈。

常敬忠在旁邊看著生悶氣。

他怎麼就這麼倒霉，唯獨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可這兒子偏偏就是遺傳了他媽那笨腦子，說話做事沒一點兒能讓他看得上的！

「接啊！」常敬忠悄悄扯了扯兒子的衣袖，低聲道。

常秋亮眼神複雜的看著父親：「可我接了之後，該說什麼啊？」

他是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和馮嵐走到如此地步。

在得知天天和萱萱不是自己親生的那一刻，常秋亮差一點兒就想和馮嵐面對面的把話說清楚，他到底是哪裏對不起她，以至於竟然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在最初的衝動之後，常秋亮心裏就膽怯了。

他是愛馮嵐的。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常秋亮並不想和馮嵐鬧得不可開交。

他怕自己真要去質問馮嵐的話，那他們之間就徹底完了。

是的，即便已經知道兩個孩子並不是自己親生的，但常秋亮心裏還是想保住這個家庭的。

但他現在顯然還沒有徹底冷靜下來，所以常秋亮暫時還不想和馮嵐碰面，更不敢和馮嵐說話。

常敬忠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兒子一眼：「你都結婚多少年了，連糊弄老婆都不會嗎？這點事兒也要我教你？」

常秋亮：「……」

爸，瞧您這話說得，就跟您經常在家裏糊弄自個兒老婆一樣。

您是沒瞧見，我媽在你背後，那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真以為我媽聽不見您剛剛說的什麼呀？

常秋亮在心裏嘀咕了一陣，到底還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隻得抬頭歉意的和季慕善打了一聲招呼：「季天師，您慢慢吃，我出去接個電話。」

季慕善笑著點點頭：「常先生隨意即可。」

常敬忠無奈的在心裏嘆了口氣，推著常秋亮的輪椅，把他給帶了出去。

也不知道常秋亮到底是怎麼跟馮嵐說的，他很快就掛斷了電話，又被常敬忠給推了回來。

不過這父子倆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而且這父子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不過在看到屋裏的季慕善之後，父子倆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表情也再次變得平淡起來。

季慕善看出兩人的心情不太好，不過她一個字兒也沒問，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見。

好不容易吃完飯，常敬忠張了張嘴，神情有些猶豫。

季慕善也不為難他，微微一笑，道：「常老先生，我們說正事兒吧！」

常敬忠神色一喜，臉色也輕鬆了幾分：「季天師果然是個痛快人，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季慕善點了點頭。

「不瞞季天師，想必您也已經猜到，我們今天的來意了……」常敬忠緩緩的道。

季慕善就看向了常秋亮：「那常先生現在，是願意相信我了？」

常秋亮臉色微紅，道：「季天師，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你大人有大量……」

「道歉的話，常先生之前已經說過了，就不用再說了。」季慕善擺擺手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要常先生現在肯信我就行。」

常秋亮的臉色更紅了。

常敬忠又瞪了兒子幾眼。

當然，不排除他瞪的這幾眼，其實就是瞪給季慕善看的。

季慕善也不跟他們客套，直接道：「之前我說的兩個孩子的事兒……」

常秋亮頓了頓，艱難的開口道：「我們已經做過鑒定了。兩個孩子，的確不是我親生的。」

親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常秋亮幾乎是心如刀絞。

他當初有多疼愛那兩個孩子，現在他就有多麼心痛。

現在的常秋亮，不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馮嵐，他甚至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兩個孩子了。

要說讓他還像以前那樣疼愛兩個孩子的話，那肯定是不現實的。可要說他就此對兩個孩子有多厭惡的話，那也不是。

畢竟，他和孩子們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

所以，常秋亮才會那麼為難，那麼的猶豫不決。

季慕善能夠理會常秋亮現在的感覺，但她負責的是自己分內的事情，而不是幫人解決感情糾紛。

「既然這一點已經證實了，那麼之前我還說過一句話，不知道常先生記不記得？」季慕善問道。

常秋亮的表情有些發懵：「季天師指的，不知道是哪一句？」

當天他和季慕善到底說過些什麼，常秋亮當然不可能一字一句全部都記得，只能說記了個大概而已。

如今季慕善這麼一問，他哪兒知道季慕善指的是哪一句啊？

常敬忠在一旁看得心裏都急死了，簡直恨不得自己能替兒子回答。

可季慕善問的那些問題，只有常秋亮能回答得出來，他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季慕善就笑了：「我說過，常先生家裏並沒有陰魂作祟的痕跡，不知道常先生是否還記得？」

常秋亮的臉色就有些古怪：「記得倒是記得。可季天師，孩子的事情你的確是看準了，但這陰魂的事兒……」

他是切切實實的碰到過啊！

而且，他還差點兒被陰魂帶著去跳樓了呢！

他現在坐著的輪椅，就是鐵證啊！

要不是陰魂作祟，他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把自己折騰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什麼但是！季天師說話，你好好聽著就行，哪兒來那麼多的話？！」常敬忠生怕自己這傻兒子一不小心說錯了話觸怒了季慕善，趕緊打圓場道。

「常老先生不必這麼小心，我們只是隨便聊聊而已。」季慕善揮揮手，讓常敬忠不要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