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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盡風流》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晨的不期而遇(2更甜)
對帝家的冬宴,滿帝都的人都在盼著,都想看看,這場別開生面的冬宴到底是場什麼宴。

「燁,不用這連夜查吧,明天還天亮呢。」慕容端有些睜不開眼了。

明天,正是因為明天,他去參加人家的宴會,總的送點禮,空手去吃席,不好。

「把這些看完,整理給我。」納蘭胤燁對對方哀怨的眼神視而不見,繼續看著卷宗。

這些卷宗,是他從卷宗所讓人搬出來的,刑部的人整理過一次,但是,他翻閱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又全部從新讓人整理一次。

「燁,今天不是都問出來了嗎,人是那男的殺的,他們都是會昌部落的人,因為瘟疫,部落機會都死光了,他們是倖存者,被人救了,養著他們,只要他們替他們辦一件事,就許他們自由還有金錢,救他們的人,也是聽命行事,他們壓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兩邊分開審的,答案差不多,而且,與他們調查的情況差不多,西南秦嶺一代,前些年,是發生過瘟疫,死了不少人。

「他們說的是實話,端,你可將他們的話再回憶一邊。」埋首卷中,納蘭胤燁若有所思的接話。

回憶?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漿糊了,還回憶什麼回憶啊!嘴裏抱怨著,喝了口茶,讓自己清醒一點,認真的回憶起來。

半晌之後,雙手一拍,「燁,他們說,他們救了不少人,都是西南秦嶺的人,來自不同的部落…」

「秦嶺一代得了瘟疫的部落都找出來。」納蘭胤燁順著接話,頭依然沒有抬起來,一雙眼睛認認真真得在卷宗上打轉。

慕容好像突然被點醒了一般,立刻在眼前一堆卷案中翻找,找那些之前查到的資料。

攤開,再仔細看過。

琉璃一臉不解,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打什麼啞謎,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找到了,這,這些都是他提到的部落,離會昌部落不遠得幾個部落,都得了相同得瘟疫,時間前後也差不多。」可是,這也只能說明,那男的沒說假話啊,還有什麼信息…

想了一下,靈光一閃,「燁,你的意思是不是…這些地方…這些地方得瘟疫太巧合了?」

納蘭胤燁終於停了下來,從桌案的另一端拿過一份輿圖攤開,指著上面已經標紅的幾個點道:「你看,這些地方,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幾個部落所在地,雖然都在秦嶺一帶,可是,這裏地勢,叢山峻嶺,山山相隔,瘟疫是會擴散,可這些部族之間,少有往來,或者說,根本不往來,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同時染上了相同得瘟疫,你再看這邊,這邊這些卻一點問題都沒有。你覺的會有這麼巧得事?」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嗎?」這一點,他想不明白。

「給你看看這個,你大概就明白了。」納蘭胤燁從一堆卷宗中,拿出一本書,一本手縫的皮子卷,看上去磨損的有些厲害。

「這個是?」翻開一看,便被裏面清晰細緻的記載與配圖吸引住了,很生動形象,也很精彩。

「西南秦嶺一帶的地誌。」是她讓人送來的,若不是看到這個,他也不會這麼快想到這些,她是在嫌棄他進展太慢了嗎?

地誌?地誌他看過的,可從沒見過這麼細緻詳實得,「你這那裏找來的?這可是個寶貝啊。」慕容端看的有些愛不釋手,差點忘了正事。

帝家…還真是個挖掘不盡的寶藏,「別人借來一用的,你看看剛才說的那幾個部落,和其他部落可有什麼不同。」

其實,這地誌還真不是帝家的東西,是老常的。

得了提示,慕容端仔細看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深,「燁,那男人說過,他們這些活下來的,都是部族裏有些本事的……」

「沒錯,這幾個部族,都是有些特殊本事的部族,就如殺千尚久用的番紅…」

慕容端瞳孔放大,手抖動了下,口齒有些不不清,「你的意思…是想說瘟疫…不,這太可怕了。」人為瘟疫?這是什麼樣的狠辣心思?

「很多時候,天災就是人禍。」納蘭胤燁神情莫測,他也不想這麼想,可是除了這個解釋,他想不出別的合理說法。

她是否已經知道了?所以特意送了這地誌來?

她既知道,為何不直接告知,她是想借九黎人自己的手,還帝家一個清白?

「主子…這…」琉璃聽的膽戰心驚,嚇的面色刷白。

她知道,權利鬥爭中,利益爭奪中,是有許多狠辣陰私的手段心機,可這樣的她聞所未聞,那是多少條無辜的命。

「這些部族,一直以來都深居簡出,不與外界來往,他們的本事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不會外傳,那就只有讓這些人出來,出山。」納蘭胤燁神情不定,不知在想什麼。

「出山有很多方法,犯不上用這麼多條命…」琉璃搖著頭,太殘忍了。

「但願,只是本宮的惡意揣測…」

「端,你親自去一趟,去一趟西南,將事情來龍去脈,查明白。」西南秦嶺之地雖是荒蠻少有人煙,可也在九黎疆土之內。

疆土之內皆子民,若真有人,如此慘無人道不擇手段做下這些事,那背後的陰謀,更不簡單。

什麼謀劃,需要灰骨堆積?

「西南之地地處偏遠,我這一去,帝都怎麼辦?眼下朝堂形勢複雜,我不放心。」慕容端不是不願去,是放心不下這邊的情況。

納蘭胤燁收起輿圖,頗為自通道:「放心,我自有安排,西南那邊的事,不查個清楚明白,我更不放心,有人在拿九黎下棋,不可兒戲。」

「琉璃,準備好幾分年禮,明日冬宴後,本宮也該走動走動了。」起身,伸了個懶腰,扭動脖子,朝中的人,也到了該用在明處的時候。

端的身份特殊,朝堂上的事,他不便。

「看來,你是真要打發我去西南了,好吧,我儘力早去早回,你這邊,我去信讓林淵過來吧。」

納蘭胤燁思忖了下,點了點頭,這裏要用人的地方確實挺多。

「你過了年節再走吧,難得在帝都,去慕容…」

「燁,打住,我去了,他們都過不好了,哈哈,我回去交代一下收拾收拾,眼看天就要亮了,冬宴結束後,我就走。」西南,偏遠之地啊,但願,他們都想差了。

看著對方眼眸中藏起來的傷,納蘭胤燁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什麼也沒說,也不需要說什麼。

有些苦,只有懂的人知。

「說到冬宴,頗為期待啊!」錯開納蘭胤燁的目光,慕容端揚著笑,又換上了一副潑皮倜儻的模樣。

「主子,就要破曉了,回府收拾一下吧。」她也該回去給主子準備年禮。

「恩,是有些累了,難得這麼早,去走走。」扭動脖子,抬腳出去,被卷宗壓著的袍角一扯,一不小心,把一堆卷宗都拖到了地上。

彎身去拾,拿起看了看編號,連著幾卷,神色大變,拿起剛撿起的和其他的卷宗做了對比。

「怎麼了?」慕容端疑惑看著對方的舉動。

「你們看,這卷宗上的編號,這顏色,還有這,是不是有刮擦的痕跡…」單獨一卷卷看,根本發現不了,可這一一對比細看就能看出。

慕容端和琉璃聞言,立刻拿起看著,還真是,「主子,這卷宗被人動過手腳,改動過。」

「不對,不是卷宗改動了,只是編號。」從痕跡和字跡顏色看,沒多久。

「這些卷宗,從卷宗所過來後,被人動過手腳,那捲宗所的記錄編號數肯定與這對不上,這麼久的東西,要翻出來改很難,對方不一定留意了,端,你拿著我的牌子,去宗卷所。」

「好,我這就去。」慕容端反應很快,也不耽擱。

「主子,宗卷內容沒動,也就是說,卷宗可能少了…」

「記好這裏的卷宗編號,先回去。」還有點時間,他想走走,讓腦子清醒一下,捋順思路。

走出刑部,已是東方露白了。

「主子,雪停了。」真的停了,一點雪花都沒有了,可算停了,這一場雪,下的時間太久了。

雪停了!伸出手,感受到的只有寒冷刺骨,暮然間,他好像記得,那驚鴻說,約莫是年節前停…

這個人,到底又是什麼來頭?端越是查不出任何端倪,越說明有問題,這個帝都,已經不一樣了。

「琉璃,你先回去,我去城頭看看。」突然想站在高出,看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帝都。

琉璃遲疑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主子最近綳的太緊了,讓他獨自放鬆一下最好。

雖然外人都看著,主子與聖上,鬥來鬥去,可她知道,就是勝了,主子心裏也未必開心,從小伺候主子,跟在主子身邊,看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主子小的時候,看到聖上與別的皇子公主說話、玩耍,他都只是默默看著,從來不敢上前,或許是因為自小被立為聖子的緣故,聖上對主子,從小就要求嚴格異於其他皇子。

好像記憶中,聖上從未對主子笑過,噓寒問暖更是沒有過,兩父子之間,總像是隔著一層什麼。

雪停了,寒氣更甚,放眼,一片白…

這帝都,他自小長大的地方,他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好逛過。

獨自一人,踩著雪,回頭看著深深淺淺的腳印,轉身,負手迎著東邊現出的一抹光亮,追著曙光,總能見到光明。

如今的九黎,就像眼前的景象,需要光來照亮,讓一切陰霾都無處躲藏,他也不知道,他何時起有了這樣的心境,有了劍指天下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陪著他的就只有無盡的書海,父帝的背影,母妃的寡言。

他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書,於是,他就真的看到了書裡的波瀾壯闊、看到了書裡的壯麗河山,看到了書裡的世間百態,也看到了書裡的古往今來,後來,他又看到了當今的天下。

他以為,他會一直如此,幸好,幸好那年,他在后宮宮牆角碰到了翻牆的慕容端,那是他第一次踏出皇宮,踏出帝都,知道了一個叫江湖的地方。

他記得,他讓小墩子冒充他呆在書房,他離開了小半個月,竟然沒人發現,一國儲君丟了半個月,竟然沒人知道。

若不是墨宗宗主將他送回,或許如今九黎,早已沒有納蘭胤燁這個人了?在他回來了後才發現,小墩子不見了。

等他再大一大,就明白了,小墩子不是不見了,是死了,不是沒人知道他不見,是有人不想讓人知道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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