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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盡風流》第七十四章 冬節點親
扶風館,依然熱鬧,入冬了,燈火更顯的暖昧。

「恭喜小主子,找到鬼老先生了,有他幫襯,事半功倍。」黑衣人依舊如上次一樣,裹的嚴嚴實實從密道中走出來。

這一次,是玄凌等著對方,如今,他的身份,確實不便時常出入了。

屋內擺設簡單,玄凌書桌前緩緩坐下,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手中玉簫輕輕放置一旁,「天家是不是又在查了,隨他吧。」

「能不查嗎?點蒼山就是他心中的一個結,木秀從回帝都,就從未出過府門,至今也不知,這位先生與天家的關係,有些玄妙,對了,小主子是打算從千家入手了嗎?」

玄凌看著燭火,點了點頭,「木秀不急,你那邊現在不宜有太多動作,先穩住再說吧,納蘭秦風生性多疑,當年的事,必有千家的一筆,其他的幾家,在著手佈置了,樹大根深,要動就要有萬全準備,就的致命。」

「千家…沒想到,這小小的千家,當年也插了一手,那就從千家開始吧,小主子說的是,其他幾家,不能急,小主子能穩住,我便放心了。」

「怎麼,怕我忍不了了?這麼多年都忍了,不差一時,對了,今天千尚玖入宮,可是因著聖子的事?」

黑衣人顯然有些意外,「小主子的消息,也快,八九不離十吧。」

「不難猜測,納蘭秦風想要繼續牽製朝堂,就不會放任任何一家,千金未必根基有多深,可他不想冒險,所以,一個王爺、一個聖子,正好讓千家左右為難,同時,也將了聖子一軍,一個元妃,輕易化局,不過,據我了解,這位聖子,可能會讓納蘭秦風失策。」

「何以見得?」黑衣人不解,依照那聖子現在的實力和當前的局勢,還不到父子對決的時候。

「直覺。」沒錯,就是直覺,那樣一個人,即便為了宏圖大業,也未必願意妥協。

黑衣人顯然沒料到這麼個答案,「小主子看來,對這位聖子有些見解,不管如何,對我們來說,都沒壞處,他們父子相鬥,更利我們尋找機會,對了,納蘭秦風已去過兵造司,小主子可以著手準備了,最多冬節後,就有大動作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如此便好,東離那邊也就差不多可以動了,水患的事,這兩天應該有消息,若是朝堂置之不理,小主子大可利用民意,讓東離朝廷過不好這個冬。」

起先,的確是這麼想的,玄凌頓了下,還是將自己最新的安排告知了對方。

黑衣人沉默片刻後搖頭一嘆,「小主子是否宅心仁厚了,這是天賜良機…錯過了,等商瑩心穩住朝局緩過氣來,怕是再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了…」該是有幾分不贊同。

「如果是用這樣的機會換來的局,您覺得,我母妃可會願意?婦人之仁也好,宅心仁厚也罷,總要問心無愧,我帝玄凌雖非男兒,可立於天地之間,也想俯不愧於地,仰不愧於天。我想,母妃和帝家會理解。」

久久看著玄凌,燭光下,黑衣人緩緩一禮,「明白了,小主子放手去做便是。」

玄凌對上對方目光,微微一笑,臉上雖做了手腳,可還是難掩蒼色,「放心,該他們還的,玄凌一定會討回來,遲早的事,你不便久留,去吧。」

「天寒了,小主子注意身體,如果…避不過去,聖子府,卻也是最好的安身之所,那位聖子…」如果作為男人,是女子可託付之人。

「放心,我的事,我自有安排,不過,能讓你說這話,看來,那聖子也是讓先生刮目相看了,宮中的事,你現在還是小心些,點蒼山一日不明朗,納蘭秦風便一日不會全信。」

「明白了,小主子儘管放心!」心中一嘆,黑衣人辭去轉身,沒錯,他已經著手在宮中安插人了,慶妃那邊,是恰巧他路過,看到聖子進去,就跟著進去聽了一耳朵…

人走後,屋內玄凌一人獨自坐了一會,想著黑衣人剛才最後的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安身之所…她的安身之所,早在十六年前,就沒了。

雨軒和雨轅煮著冬酒,看到人出來,立刻端上溫的剛剛好的酒送過去。

「公子手涼,喝點暖暖身子。」雨轅端著酒杯小心遞送過去。

「恩,你們兩個也是,入冬了,是不是穿的太單薄了些,等你們的事了結了,這聽雨廬…你們若是不想呆,我說過,可以送你們回去的,何必辜負大好年華。」

「公子,我們說過,等事了了,甘願為奴伺候公子一輩子,若公子嫌棄…什麼時候公子乏了,想要聽一曲,聽雨廬隨時候著公子便是。」

雨軒一如既往的固執表現的淋漓盡致,在他心中,他們早已沒有所謂年華了,這世上,不嫌棄他們的,怕是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可是,這個人,卻是他們摸不透,也看不清的,從認識到現在,幾年了,數數,其實見過的次數,一雙手也能數過來。

這個人身上,有他們最害怕,也最奢望的東西,那就是乾淨,他或許不知道,他就是他們陰暗汙穢世界裏的一道光。

一如往常,靈夕並未呆多久,一杯酒盡,一曲聽完,就起身走了,每每如此。

這一次,兩兄弟堅持送到門口,頂著寒風穿著單薄,怎麼說也不聽。

「哥,公子已經上馬車了。」

「恩,雨轅,下次,別給他溫酒了,煮茶吧。」

「為什麼?」

「沒什麼,公子身子弱…」雖然用其他的味道遮掩了,可他依舊聞到了那股子藥味,那是一種常年用藥才會經久不散的藥味。

公子這次出門,好像沒有掩蓋的太好,所以他聞到了。

「哥,你說公子到底是幹嘛的?他在帝都定居了,住哪裏啊?」

雨軒側身看向弟弟,異常嚴肅,「雨轅,以後這些問題,爛到骨子裏,一個字都不許問,明白嗎?如果有一天,有人問及是否認識公子,記住答案,不認識,一個字都不能說,記住了?」

或許是被自家哥哥的眼神嚇到了,雨轅點了點頭,「記住了,哥。」

馬車內,玄凌看著金如放,靠在車壁上輕聲道:「五年前,我第一次見到這兩兄弟,他們衣不蔽體,一身汙血,被幾個禽獸…只因為,他們生的好看,雨軒飽讀詩書,本是一身才學,而雨轅還是個不懂事的天真少年,他們的父母當時被綁著目睹一切,然後咬舌自盡…」

「那些人該死!」金如放愣了片刻,雙手握拳,隨後又加了一句,「死不足惜。」

「他們的確是死了,可是,讓他們兄弟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誰?」

「以後你會知道的,他的名字,叫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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