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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盡風流》第一百一十章 玄凌祭靈(2更)
千家靈堂上,冷清的嚇人。

如今已是深冬了,天也是應景,竟下起冬雨,一場冬雨,一場凍。

千尚玖的屍體送回來一天了,上門吊念的,卻是一個都沒有,就是千尚玖提拔過的那些人,也沒一個敢這個時候出門的。

世態炎涼,自來如此。

入夜了,千秋意讓下人們都下去了,棺木還未封蓋,他靜靜站在棺木前,看著千尚玖脖子上那道明顯的淤痕。

畏罪自殺,或是以死證清白,都不過是個說法了,總之,他爹如今的死法,只能是一個說法,那就是自殺。

千尚玖身上如今的壽衣是千秋意親手換上的,他發誓,他一定要讓殺他爹的人,血債血償,即便做不到,那也要大家一起不得安生。

「大哥,您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守著。」千桐錚有些害怕,大哥現在的樣子,讓她害怕。

千秋意終於有了點反應,動了動身子,走到火盆前,拿著銅錢紙一把一把的燒著。

「我沒事,你帶五妹下去休息吧,咱們千家如今沒有女主子,後院那些姨娘,你看著安排吧。」這個三妹,總算還是頂住了。

千桐錚欲言又止,最終起身點了點頭,帶著還沒醒過神來的妹妹離開靈堂,往後的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哥,千家完了對嗎?一天了,連一個人都沒有…」都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千家風光的時候,他們門檻踏破,千家破落的時候,連個影子都沒有。

千金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人走茶涼,什麼叫落魄。

「本家也該收到喪報了,可有來人?還是同一個姓,二弟,你記住今天,記住大哥的話,這世上,誰也靠不住,只有自己。」千秋意心平氣和的冷笑輕語,這般冷清的景象,他早就想到了。

「大公子,二公子,長公主送夫人回來了。」千府管家小心通報了一聲,隨即低下頭去。

聽到這兩人,一個外祖母、一個母親,本是世上至親之人,可現在,兄弟兩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端陽本不想送女兒回來,可是她家侯爺說的對,孩子總歸是女兒的親骨肉,這時候,這一家子……只能怪自己當初選女婿的時候沒有睜大眼啊。

看著這淒淒涼涼的景象,端陽所有的話都噎回去了,人死如燈滅,說啥都白搭了。

「意兒,你娘如今這樣,你們若能照應,便照應,不能照應,等這事過了,我接回侯府,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們幾個就安生呆著吧,他死的不清不楚,聖上總要給你們個說法。」

不為那殺千刀的,就為了這幾個可憐的孩子,她這老臉不要了,也要求求聖上拂照一二。

雪兒是過了旨的成王妃,這事不得有變,錚兒的事,她也的籌劃一二。

「外祖母放心,再不濟,千家還是能供養著娘的,您放心。」千秋意的話,不冷不熱,內心極其複雜,若不是因為她,爹不會一去不反。

可看著這一把年紀,也是真心疼他們幾個,千家眼下的情況,三妹和五妹的事恐怕也只能指著她了。

「行了,你們兄弟守著吧,我帶你娘去看看錚兒她們姐妹!」端陽看了一眼靈堂,帶著女兒就往後堂去。

千金笑雙手握拳,一句外祖母都沒叫,要送娘回來,白天就可以,非要等到這黑燈瞎火嗎?

「給爹燒紙吧,別讓火滅了。」千秋意轉身在火盆邊跪下,繼續燒著紙錢。

他心中明白,他這一鬧,轉暗為明,對方若要對他下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他再出事,那就真的是驚天大案了,他們想藏也藏不住了。

這一夜是多少人的不眠夜,發生這麼大的事,誰心裡不突突幾下,自殺,誰信?

刑部大理寺燈火通明,這個案子,明天朝議肯定要有個說話的。

翌日清晨,天剛破曉,今天大臣們比往日不約而同的早了些,早早就到了宮門前,宮門尚未開啟。

三兩成群的聚在一起,卻都是虛寒兩句,沒了平日的熱鬧景象。

「這天,漸冷啊,今年這冬,不同尋常。」古恆之抬首看著宮門,接著車夫遞過的手暖。

元哲搓了搓手,呵了口氣,腳下也沒停著,原地抬腳怕被凍僵,「昨夜一場雨,早上就上凍了,寒氣逼人啊,古老可的當心身子,這年歲了,熬夜可不成。」

嘆了口氣,古恆之面色嚴肅,「出了這事,老夫總的盯著一二。」大理寺在他的管轄範圍裡,他就是年歲再大,昨夜也的出面。

「那位沒說什麼?」小聲一句,眼神撇了一眼不遠處的滇宏。

滇宏管轄著刑部,昨夜應該也去了。

「還能說什麼?」不過是落井下石,古恆之也隨之望了一眼,眼神透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味道。

元哲一臉瞭然,這官場,從來都是捧高踩低,雖然他與千尚玖一向政建不合,也看不上千尚玖的處世為人,可人都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古相,元大人,早。」工部尚書單典剛下了馬車,看著這兩人,上前打個招呼。

兩人立刻停止話題,給予回應。

「今日都這麼早,看來,我這算晚的了。」單典看了一眼四周,看了看宮門。

「不早不晚,剛剛好,單大人來的正好,瞧,宮門開了,走吧。」元哲指著宮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就在大傢夥準備動身的時候,一輛馬車掐準時間停在宮門前,大家一看,都停身謙讓了一下,正是聖子府的馬車。

半月未見,這半月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大家對這位禁足半月的聖子差點給忘了。

「諸位臣工早!」納蘭胤燁一身蟒袍,環顧一圈,拱手與文武大臣打著招呼,不見絲毫囧色。

「聖子早!」臣子們也紛紛虛寒回應。

「聖子哥哥,早!」越王上前,顯得有些親昵,臉上扔帶著幾分稚氣,清風朗月的模樣,像這清晨的晨霧。

納蘭胤燁沖著對方回以一笑,「還沒好好謝謝皇弟呢,改天,皇兄請你喝酒,走,進去吧。」

謝什麼,大家心照不宣,一旁的齊王等幾位皇子看著兩人之間的客套,皮笑肉不笑的看戲。

這小九,冷不丁的,竟得了個天大便宜,在場的皇子,哪個不是心裡嫉妒的發狂。

今日朝堂氣氛詭異,沒有非奏不可的大事,大家都選擇沉默,納蘭秦風高坐龍椅,瞟了滿朝文武一眼,最後實現落在納蘭胤燁身上。

只是目光的略微停頓,隨即挪開視線。

「原吏部尚書的案子,刑部和大理寺,辦的如何了,人都沒了,你們總該給孤一個說法吧。」

這話說的,人怎麼沒的,就算所有人都糊塗,聖上該是最明白的…這是要刑部和大理寺圓過去了。

大家拭目以待,想知道,這通宵達旦一夜,最後會是個什麼定論。

帝府。

玄凌早已梳洗完畢,服藥用膳有條不紊,千機的解藥,要分三天服用,這才第二天,還的一天,但是,從今天起,她的越病越嚴重了。

「小姐,怎麼臉這麼白?哪裡不舒服?」白的近乎透明,帝簡湊近,這才看出幾分不妥,立刻緊張的問了起來。

「沒事,涼的。」安撫一句,扭頭看向映紅吩咐道:「將我的朝服取來。」

「是小姐。」剛走兩步停下來,一臉疑惑的小心問了句,「小姐說的,可是朝服?」

點了點頭,「沒錯,朝服。」說完,又吩咐帝簡,去讓金如放過來。

當金如放看著一身朝服站在屋內的玄凌時,眨著眼愣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四品伯爵的朝服,鬆鬆垮垮的套在她身上,原本該有些滑稽的,可硬是讓她撐出幾分氣勢來,不怒而威。

官冠下,一張素白的臉,清冷中,有幾分嚇人,好在,唇瓣上,稍帶了點水紅色,讓人看這,還有一份生氣。

因著身著朝服,所以玄凌沒讓上妝,病態盡顯。

「小金子,準備一下,去千府奔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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