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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盡風流》第一百二十四章 宮亂(1更)
一場別開生面場面壯觀的大理寺案審,震驚朝野。

最終,聖上口諭,徹查十六年前預謀陷害誣陷帝家的幕後真兇!

據說當時大理寺跪了一地官員,聖上下完口諭後身體不適,被攙扶著回宮的,案子繼續由聖子主審。

當日的雪下的特別大,千家被抄家沒收家產,家眷本該受連坐之罪,卻因為千家大公子提供案證,將功折罪,免去家眷充役、充婢,權盛一時的帝都新貴千家也就這麼沒落了。

隨著千家的沒落,聖子納蘭胤燁一時間成了炙手可熱的話題,原來一直和善矜貴的聖子才是所有皇子中最強的暗子。

於此同時,葯聖穀穀主也在這一場風波中名聲大噪,一時間,帝都權貴之家爭相打探,誰家沒個頭疼老熱的,越是這有權有勢的人家,越是惜命。

離年節不過幾天時間了,可帝卻已熱鬧一片了。

只是這份熱鬧裡,伴隨著不少人家的苦不堪言,雪越下越大,沒有消停的意思,家中的炭火卻是越燒越拮據,最後沒辦法,只能用初炭,現燒出來的初炭,屋子裡一放,不要片刻功夫,就嗆的鼻涕眼淚一把。

相反,其實炭火的奇缺,對老百姓來說,到不見得有那麼大的影響,老百姓平日就燒不上那好炭,冷天裡,多是一家人圍坐在火房,燒著乾材明火禦寒,煙熏火燎的,早就習慣了。

納蘭胤燁得知玄凌讓人送的炭和帶的話,拿著那份單子,一掃在大理寺的低沉肅色,露了笑臉。

「燁,看來昨夜睡的不錯。」他到和沒事人一樣,卻不知,因為他,昨晚有多少人無法入眠。

最少,宮裡那位肯定是睡不好,聽說回去之後就傳了太醫,還用了葯,雖不知幾分真假,但多少,是氣的不輕。

看著身上還沾著大片雪花的慕容端,納蘭胤燁喝完最後一口粥,放下杓子,漱口添茶。

「還好,你回過慕容家了?」

提到慕容家,慕容端的臉色明顯暗淡許多,接了琉璃端來的茶,一旁不客氣的坐下,「回了。」

從他的語氣可聽出,這躺回去,並不愉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納蘭胤燁也沒多說什麼,能回去,說明還是心裡放不下,到底是姓著慕容,留著慕容家的血,就算嘴上說的再決絕,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聽說,朝議提前停擺了?」離停朝還有幾天,這提前停朝,可是少有的事,八成是昨天在大理寺,受到刺激太大了。

納蘭胤燁凝眉,用茶蓋撇著茶末,「父帝身體不適,不便臨朝理政,朝議改閣議,政務由兩相和內閣行黃批。」

「行黃批?」慕容端聽的從椅子直接彈坐而起,「那你這聖子還坐在這喝茶?」行黃批是多大的事!非到朝廷危機時,不會啟用黃批。

這一清平之世,聖上不過是身體稍有不是就啟用黃批,這什麼意思?莫非真的氣極了……不行了?

撇了一眼,「別胡想!你也知道非到危機時不會啟用黃批,且啟用黃批會有三拒,你覺得這事可能嗎?」

鬆了口氣,重新坐下,「原來是嚇唬嚇唬,這……聖上怎麼連這招都用上了!」這不耍無賴嗎?

這官員逼了個求準,他就反過來用黃批來個下馬威,聖上宣布啟用黃批,是在自己無力理政的關鍵時刻,要麼身體問題,要麼是說無能理政,這明顯是後者。

意示他無能,不管了……

不管什麼原因,即便君主病危時,宣布黃批代替硃批,臣子都是三拒三請!

聖上這是逼著臣子們也求一求他,挽回顏面?找個台階下?這也太兒戲了吧!

「即便這樣,你是聖子,也該做做樣子,聖上這口氣,多半就在你身上,你不去求?」這父子兩鬥法,苦的一乾臣子夾在中間上下不得。

聖上就不怕有人順勢而為?

「本宮也病了!」放下茶杯,靠躺在椅子背上,閉上雙眼平緩而言。

「你……病了!……哈哈哈哈哈,燁,聖上八成要氣瘋了!」病的妙,只是如此一來,這個局要怎麼破?

納蘭胤燁並未顯得多開心,只是無奈之舉,想著不免嘆了口氣,眼睛始終閉著。

「本宮只是想讓父帝明白,無論何等局面,任何時候,身為一國之君都不可拿社稷做籌碼。」

慕容端聽著,也是跟著嘆了口氣,他們這位聖上,從登基到現在,沒受過什麼波折,朝廷局面,先帝在位時就權衡的很穩定了,就連著聖上登基之後的一些事,也都事先安排妥帖,例如儲君之位...

說的難聽點,當今聖上,幾乎是坐享其成...,雖也有一腔抱負,想要治理出個太平盛世,想讓九黎在他手上仍是最強大的。

可是,他並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心胸和能力,更沒有為子孫後代、為黎明百姓計的遠見,他最在乎的,是功名,是史書對他的一筆。

「燁,你已經邁出了這一步,朝堂局勢也會跟著變化,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走,昨日大理寺你也看出來了,昨天那些人中,沖著帝家的不少,聖上卻都算在你頭上,往後為難的日子也多了。」

「古相...元大人..鐵侯,聽聞當年帝家出事的前一天,這三人曾一同進宮,他們為什麼進宮,進宮又做了什麼...我刻意讓人查問了一些宮中的老人,卻沒有人知道,不覺得奇怪嗎?」

這十六年前的帝家的事,越是深究,越是撲簌迷離。

「還有這事?這麼說,昨天他們是沖著帝家跪的?」可是聖上不知道啊,都以為是聖子的人了,想想也是,內閣大臣、侯爺、相爺,也難怪聖上反應過激。

這些人的份量太重了。

「沖著誰不重要,總歸父帝對本宮不會因為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人就揭過,端,你有沒有想過,帝家即便只剩個孤女,仍有人不惜冒著被牽連之禍替帝家出頭,為什麼?都隻說帝家當年如何風光,可有人想過,為何風光的不是他們,而是帝家!」

慕容端無言以對,沒錯,就算是百年世家大族的交情,大難來時,還不是能摘的多乾淨就摘的多乾淨,誰會往上湊?就算真有交情,也不得不為整個家族的興衰考慮算計。

「帝家……燁,這個案子錯綜複雜,要查沒那麼容易!」還隔了這麼久,有些東西早就掩埋了。

「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那番紅之毒,下毒的範圍在大理寺牢房一裡以內,這一範圍都是重地,尋常百姓不可能隨便出入,依著那谷主的意思,這下毒的人是會昌部落的異族人,一個異族人若在附近出現過,總會有人有印象的,我已經派人,全城暗查了。」

這是條重要線索,一個異族人應該不會與千尚久有什麼恩怨,定是背後有人指使,只要找到這個異族人,就能順藤摸瓜。

「千尚久中毒的消息,早已傳出去了,加上驚鴻谷主驗屍的事,燁,會不會打草驚蛇...」

「就是要打草驚蛇,這案子要想查,就必須快,讓對方猝不及防,否則,拖下去,這麼一點痕跡也沒了。」只能化被動為主動。

慕容端點了點頭,幾分認真道:「城內,我來負責。」用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肯定還沒看到蛇的影子就讓人溜了。

「恩。」毫不客氣,本來也要找他,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起來,這件事,最讓人意外的,恐怕就是千大公子了,據說,千家的族人,對他們這一支,現在是避而遠之,千家兩個女兒都去了侯府,千家那個張揚的二公子千金笑對他那大哥也是...挺慘的,明明他們能沒事,都是他們這個大哥在暗處周璿的結果。」

「有時候,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以他的本事,你以為這點場面都化解不了?他是故意的。」不得不感嘆,這人,對自己的狠辣。

慕容端看向納蘭胤燁,眼帶疑惑和不解。

「別忘了千尚久是怎麼死的,他是為了保全家人。」

「這麼看來,這位大公子,還是有讓人敬重之處,可惜,生在千家。」足智多謀,拿得起放得下。

「出生本來就由不得人選擇,只能掙扎向前而已。」起身,活動了下身子,他現在是『病』人,可有些事,還的去做。

慕容端跟著起身,一前一後去往書房。

「對了燁,那個谷主有沒有去帝府,給瞧過了嗎?」現在,他可以肯定,自己沒領錯,雖然脾氣性格一言難盡,但本事是絕對有的。

「問過琉璃,去過了,聽說給開了葯,能暫時去她體力的寒氣,但是,她的身子太弱了,一時無法...」無法判斷,是否真的天壽不允。

「一時無法好?都說,養病時日一般都比得病的時候長,燁,你也不用擔心,那谷主醫術了得,他瞧著,準沒事。」

「讓你查的事查到沒?」納蘭胤燁突然結束這個話題。

還好,兩人相處久了,也生出了默契,知道對方問什麼,「查到了,基本與他說的相符,沒有太大出入,真看不出來,那模樣,那膚質,看著,就是一年輕的少年郎,那裡看得出年到中年,你說,那駐顏術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真假假,其實都有大白的時候,關鍵是父帝的信任。」他露的那一手,確實詭異。

沒錯,只要聖上信,他就是真的。

「對了,炭火的事,安排妥當了嗎?」

「妥當了,外面現在可是一片哀嚎,聽說,宮裡的也減了用炭的用量,咱們這麼做,到時候,又要被說,總歸佔了個孝子,是不是要送點去宮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雪真大啊。」就到書房這一路,身上就積雪了。

兩人邊走邊說,已經到了書房,入屋,琉璃已經吩咐生好火等著了。

「琉璃,宮裡情況如何?」納蘭胤燁入門便問,他這麼一折騰,他怕母妃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

見琉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果然,母妃還是被他連累了。

琉璃送上熱茶,抱著托盤站在一側,輕聲道:「娘娘讓主子不必牽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無礙,主子好,她便好。」

端著茶,卻怎麼也喝不下,「東西都送進去了吧,天寒,母妃身體可好?」

琉璃還沒回話,納蘭胤燁便擺了擺手:「不必說了,總是沒實話的,琉璃,讓宮裡的人幫著看看。」

「主子放心,琉璃曉得。」

「恩,她可好些了?」

慕容端眯了下眼,這個她,不用說,大概也猜出是問誰了,看來,帝小姐在燁的心裡,分量越來越重了。

「聽說好些了,能下地活動了。」

好些就好,他現在稱病,宮裡一定密切注意他府上的動靜,他不能出門,只能打聽一二了。

「燁,我先去忙了,你好生在家『養病』吧。」

同樣是養病,玄凌就舒適多了,葯是別人替她喝,床也別人替她躺,可惦記她病的人,同樣不少。

大雪紛飛,已經下了兩三天,放眼,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積雪已經很厚了,行路都有些困難,出門的就更少了。

樹枝被厚厚的積雪壓彎了,觸碰之下刷刷的往下掉。

城郊,雪將一切都覆蓋了,在一片空曠的雪地裡,出現了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隨著腳印而去,便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湖面,湖面已經結冰,四周翠柳枯枝垂掉著一根根冰棱,冰天雪地別有一番景緻。

就在這冰天雪地裡,兩個包裹嚴實的人正坐在湖邊釣魚,湖面的冰被鑿開了一塊,垂釣的兩人都披著蓑衣,帶著鬥笠,遠遠看著,根本分不清男女更不知年歲。

只是由遠而近傳來的聲音聽著很是老態。

「時間過的真快,晃眼十六年了,帝家那女娃子,不安生啊。」左邊的人抖了抖釣魚竿,僅露在外面的一雙已經緊緊盯著水面,看上去,很是認真。

兩人並排而坐,右邊的就顯得懶散多了,顯然對釣魚興緻不高,攏著手,將釣竿插入雪中,大有願者上鉤的意境。

「現在的後生,都不太安生啊,好好的聖子不當,偏要折騰著查案子。」

左邊的人依然盯著湖面,隔著罩面喘了口粗氣,聲音蒼老卻還算有力,「聖子?既然他不想安穩當個聖子,那就讓給別人。」

「老兄弟有合適的人?」這位的聲音,就顯得慵懶許多,有些發虛。

「越王如何?」說完,哈哈一笑,收了魚竿一看,見魚鉤是空的,又甩了出去。

哈哈哈,右邊的也跟著笑,只是笑聲沉悶多了,「不錯,不錯,不過,千尚久是死了,卻還是留下了麻煩,還是要將尾巴砍掉才好。」

「千家那個小夥子,好生不聽話,不過,現在犯不上再為了他弄出什麼動靜,先留他些時日。」盯著湖面的雙眼,始終沒動。

「年輕人要折騰折騰,才知道山有多高,水有多深,帝家找上滇家了,不過,也用不了多久了,她能撐過年節,就算到頭了。」聲音沉悶,聽著讓人渾身難受。

左邊的那位,終於收回落在湖面上的目光,側頭看了一眼,隨即扭頭道:「如此最好,聽聞,葯聖谷去了個什麼谷主,可別礙了事。」

這邊終於動了動,伸手拿起魚竿一看,只見魚竿那頭晃動掛著一條小魚,又是一陣沉悶大笑,「老兄弟,這釣魚還是願者上鉤,放心吧,我的毒,這時候就算髮現了,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

「罷了,魚都上了你的勾,我這是釣不到了。」

「出來也有些久了,天寒地凍,我這身子骨,可經不住,老兄弟,西南秦嶺那邊,還是派人處理下。」

「釣魚不如你,旁的可就不好說個高下了,滇家最好別出什麼亂子,別跟千家一樣,口子開大了,就不好收了。」

「走了,好些年,沒見到這麼大的雪了。」

兩人各自起身,魚竿插入雪地,未曾帶走,那條唯一弔起的魚已凍僵在雪地上,很快就被白雪覆蓋,沒了痕跡。

千機的毒解了,又調整了這麼一兩天,玄凌知道,該回府上了,帝簡那丫頭,老常怕是要招呼不住了。

「先生,這時候宮裡那位正鬧騰的立刻,你怎麼有空出來?」先生要是晚來一步,她就回帝府了。

光旭有些急色,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出來不妥,但沒辦法,「文武百官,寢宮外跪了一地,著實是鬧騰,那位聖子可是厲害至極了,竟敢跟著稱病,這好了,兩頭一病,弄的那些個臣子,一個個愁容滿面,好在是這場鬧騰,我才有機會出來一趟,小主子,納蘭秦風好像偷偷寫了一份遺詔。這事,我也不能確定,但是事關重大,所以隻好親自出來一趟。」

他們等了這麼久,當年帝家的事,是在納蘭秦風手上發生的,結束也該在他手上,他了解小主子的心思。

遺詔!玄凌一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看過納蘭秦風,他的身體並沒有大問題,這時候立遺詔?

「先生,說詳細些。」不然她不好做判斷。

「納蘭秦風身邊一直有暗衛,很多事,他現在連張敏也不信任,都是交給暗衛,在他身邊這陣子,我刻意摸探過,有一個暗衛,是個絕頂高手,我都不敢靠太近,這次,從大理寺回來,我正好在內寢布置安防,就大著膽子藏在內寢,但是沒敢靠太近,聽的不是很真切,只知道納蘭秦風寫了一個手卷,裝在一個木盒中,交給了那個暗衛,藏在大殿,最後一句我聽的真切,說是讓那暗衛在他死後召集文武宣讀。」

所以他才猜測是遺詔,這才急匆匆趕來。

玄凌眉頭一沉,心思瞬間幾經翻轉,「我知道了,先生,你先回去吧,宮裡現在亂,怕他起疑。」

「恩,還有一事,小主子也要做好應對之策,他恐怕會招你入宮,他這個人,我了解,相要長命百歲。」小主子露了這麼一手,斷不會這麼容易放他回江湖。

這一點,玄凌早有準備,這就矛盾了,一個想這長命百歲的人,為何會在身子好好的時候寫下遺詔交代後事。

要麼就是他要交代的事太重要,怕事發突然來不及,要麼,就是他已經感覺到什麼危險...

可這兩個理由,在目前來看,都有些突然和突兀了,有哪裡不對?

「小主子,我先走一步。」

「恩。」

因為走的急,不小心撞到了暗門的門邊上,光旭忍不住啊的一聲,撞的地方,正好是膝蓋處。

「先生受傷了?」玄凌從聲音就聽出不對了。

「不礙事!」

「到底還是遷怒於你,我看看。」玄凌的聲音透著一股寒意。

光旭知道她的脾氣,性子又護短,忙道:「沒事,不過是天寒,跪了一場,這幾天晚上都熱敷了,小主子,我先走了,耽擱久了怕出麻煩。」

說完,便急忙離開,沒給玄凌發作的機會。

紅樓也是知道的,見人走了,忙分散玄凌注意力,「小主子,先生說的事,太蹊蹺了,按說,立遺詔是不是太早了,如果是遺詔,又寫了什麼?」

「不用轉移話題,如今這個時候,玄凌不會不懂事,當忍需忍,只是對不住先生。」當年,要不是先生,就沒有她帝玄凌。

「小主子,我和先生都說過,只要能讓主子沉冤得雪,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辭...」紅樓笑著勸說,這樣的話,卻說的好生輕巧。

「玄凌明白,紅樓,那這邊的事你周璿一下,我回帝府,雨軒留在這,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帶著,雨轅你將他安全送到葯聖谷,讓他們好生照顧。」

紅樓看著玄凌一本正經交代的樣子,突然撲哧一笑,「小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一把年紀的長輩,自己也不過十六...」

不過十六,卻已活的這般滄桑了,時光慢些吧,等一切結束,讓小主子也活在當下,吃酒歡歌,呼朋喚友,遛馬風花。

玄凌不盡跟著莞爾一笑,好像確實像紅樓說的那麼回事,都活成老媽子了,乾脆破罐子破摔,裝腔作勢一番,「做長輩的,總是要多操心些的。」

無奈一笑,「走吧,那兩兄弟應該說完話了。」

能準備的東西,雨軒都替弟弟準備好了,從來不囉嗦的人,這時候也變的婆媽起來,什麼事都仔仔細細交代著。

雨轅從沒離開過雨軒,如今要自己一個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向膽小的他不免有些害怕,卻也有幾分竊悅,對未知未來的好奇。

「公子,雨轅就此告辭,一定不辜負公子的成全。」他一定好好學。

「好了,都說了幾遍了,去吧。」

目送著人離開,雨軒久久不語,說的輕鬆,看這人才走,他就開始擔心了,雨轅從未離開過他,性子又那般單純。

對世上唯一的親人,總是放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的,就如晨曦在她心裡便是,玄凌理解他的牽掛。

「幼鳥總要學會自己飛翔,不能因你的疼愛,困住了他的天空,相信他能照顧好自己,我也要出去有事,你不必跟著,留在這,有事儘管找紅樓。」

「是公子!」

公子讓他等,他便一步也不離開這裡。

好幾天沒見到玄凌,一見面,帝簡便習慣性的拉著玄凌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少什麼這才放心。

「小姐,這次去的時間有些久,這天老冷了,雪就沒停,在外頭可有凍著,小金子這兩天在府裡忙上忙下的,誰在你跟前照顧?」

摸著額頭,這丫頭...熟悉的囉嗦聲,讓玄凌有種莫名的歸屬感,她不知道所謂家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如此,挺好的,大冷天的,暖心。

「放心,有個大美人照顧你家小姐,比你照顧的還細緻,這下可放心了?」雨軒,著實是好看的,不過,想想往後,這一個囉嗦的丫頭,再加一個倔強認真的少年郎...

不太妙啊...

「大美人?」摸了下頭,一臉納悶,隨即甩在腦後,不管了,只要有人照顧小姐就好。

「小姐回來了!」一向少言寡語的景枝也忍不住激動了一下,沒辦法,她發現這睡覺原來也是一件極苦的差事。

玄凌知道她的意思,「辛苦了,小金子呢?」環顧一周,沒看到金如放。

「家主不是讓他養花去了嗎,那一園子的花,伺候的可精細,聽說,大部分都已經打花苞了,約莫過幾天,正好怒放。」老常捏著鬍子,穿的厚厚實實的,看著圓滾了不少。

額,忘了這一茬了,當時,她也是...一時任意,現在想想,好像是有些荒誕。

「小姐休息下,景枝去叫樓主。」

書閣內,暖盆燒的很旺,可還是有幾分冷,玄凌仔細看了看,立刻知道有人來過了,不過,該是白跑一趟。

走時,她帶著帝簡在這裡布置了一個小小的機關,這機關,是專門對付那些走偏門的,不知道傷到沒,該是挺疼的。

「家主,滇家那邊按你的意思,暫時沒動了,就這樣,估計也夠他們宅內鬧騰一陣了。」家主這打蛇打七寸的做法,讓人又癢又疼。

玄凌披著暖披坐下,點了點頭,「等他們緩和緩和,繼續。」

「家主這做法,有些潑皮了,哈哈哈哈。」

眉頭一抬,不以為然,「兵法有雲,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老常,哪能說是潑皮呢?」

老常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點頭,「家主言之有理,老頭子受教。」有時候所謂兵法,不就是耍潑耍賴嗎?

家主什麼時候,還對兵法研究的這般透徹了?邊想著,邊搖頭,有些同情滇家家主了,三番五次這麼折騰,不但讓滇家傷筋動骨,更重要的,還讓滇家家主在滇家失信失威。

到最後,滇家上上下下,精疲力盡,一盤散沙,輕鬆一擊,便垮了。

想到這,老常漸漸收了笑,心中暗暗心驚,偌大一個滇家,就這麼被算計著,明知對手,卻沒有定點反抗之力,他的帳固然算的不差,可到底還是家主運籌帷幄的厲害啊。

想想,在這期間,不光是對付一個滇家,而是幾處齊發,一個接一個,絲毫不亂,有條不紊,全在按著她的步調走。

越想,越發的驚悚,眼前著年歲不過十六的孩子,竟是比他那徒兒還厲害上幾分,一切都做的不動聲色。

「家主,如今,朝堂已經開始亂了,你打算怎麼做?」這九黎朝堂,她又用了幾分力?自她回帝都到現在,才多久?

玄凌盯著炭火,只是開始而已,「渾水好摸魚,帝家的案子,在聖子手上主審,我到不擔心他查到什麼會隱而不宣,可是我時間不多,的加快進度,就的幫幫,另外,金源我費了這麼大的勁,斷不可能讓朝廷漁翁得利,的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讓朝廷看的,吃不得。」

鬼常之眼睛慢慢睜開,走一步看三步,他現在有些明白,一個萬象樓的樓主,明明是一樁買賣,卻是心甘情願賣力,他雖老了,卻沒糊塗,眼神也還好,金如放對家主,是心悅誠服,所以,對家主的安排,無不盡心。

跟在家主身邊,會讓人生出幾分血性吧,就連他著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也忍不住想要跟著看看她能走多遠,又能多精彩。

「老常...宮裡...」

「小姐回來了...」玄凌剛要說什麼,金如放便恰巧進來了。

「小金子,幫我找個人。」人一進來,還沒坐下,玄凌就不客氣的開口了。

找人?小姐又要找人?條件發射看了一眼老常,莫不是又是什麼怪才吧,這老常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線索的,再來一個,他的掂量下。

瞧這樣子,玄凌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到是想再找一個老常來幫忙,可也的有啊,「別緊張,幫我找個身手不錯的...梁山君子。」

身手不錯的梁上君子?

屋子裡一老一少都愣住了,齊齊看向玄凌,他們沒聽錯吧,要找個小偷?做什麼?

吞了下口水,總這麼出怪招,他還是沒習慣,謹慎問道:「小姐所謂的身手好是個什麼概念?」他好心裡有個低。

支撐著下顎,想了想,玄凌說出自己的要求,「能自如出入皇宮探囊取物,價碼好商量。」

什麼玩意?找個偷東西的也就罷了,還要找個能在皇宮偷東西的,這還叫他別緊張,他能不緊張嗎?

這樣的條件,要找的人能是一般人嗎?江湖中,也就那麼一兩個,她為何每次要找的人,都這麼高端...又奇葩啊。

他這還的跟梁上君子打交道去,請人偷東西,他也頭一遭。

「很難嗎?」那就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不過,的快些,總覺得,先生說的那東西,的儘快弄明白,以免遲則生變。

很難,很難,可她都開口了,必然是有大用的,「什麼時候要?」

嗯?這麼說,有這樣的人,玄凌立刻利索的說道:「越快越好,明天能來都成。」

「明天?小姐,這是大白天的,做夢,最快三天。」

勾著下巴,勉為其難的點頭,「實在沒辦法,那就三天吧,辛苦了。」

還就三天吧,三天時間內找到這個人,還是因為他這正好認識一個,還有些交情,否則,別說三天,三個月他都不敢打包票,這人,本來就神出鬼沒的,除非他想讓你找到。

「小姐,我這就去尋人,那園子裡的花草...」誰去照顧。

「哦,花草...花草你先別管,我去看看。找到人,立刻帶來。」大男人,養什麼花草,她當時信裡是讓他養花草嗎?應該沒有吧...

「對了,小姐,聖子病了。」小姐讓他注意聖子府的情況,這算不算情況,還是告訴對方吧。

「病了?」先是頓了下,眼眸一轉,立刻明白怎麼回事了。抬頭問道:「可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依著那個人的秉性,不至於選擇這個時候『病』,這宮裡宮外一病,一定會耽誤許多朝政,他該是不會為了抖法不顧社稷的人,給他父帝一個台階下的機會他還是會給,不會這般僵……

「宮裡那位,今日臨時宣布停朝,硃批改黃批!」金如放將知道的告知!

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去忙,她知道了。

金如放一走,老常就急切道:「這天家父子兩同時生病?硃批改黃批,這前後順序不同,可是天囊之別。」

改批?納蘭秦風莫不是在大理寺被氣糊塗了吧!把社稷當籌碼,當兒戲?這不是自掘墳墓?一直以來,她都知道,當今九黎的這位聖帝,並不是一個治世之君,但也不是個昏庸的,看來,她還高看了一眼。

「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宮裡的先發難……」

「家主這般肯定?」看來家主對聖子很是有信心,老常別有深意的疑惑一句。

「老常,看人,玄凌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又開始不正經!

「如果是宮裡的先鬧騰,那聖子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宮裡嗎?這不就是想讓他去求嗎。」老常搖了搖頭,這哪裡是父子!皇家自來如此,看來,都是一樣的,只是他看不穿罷了。

「打擂台!看來,宮裡那個又算錯了。」父子擂台,這當兒子的,又贏了一局,朝中局勢,的密切注意了。

「家主,古家、元家、鐵家,大理寺中,仗義了,身處世家大族,能做到這個情分上,已是不易了,這場朝亂...」能不波及就不要波及吧。

「老常,玄凌心裡有計算。放心吧,走,咱們去看看園子裡的花草。」既然弄來了,就用上吧,晨曦還有幾天就回來了,她在這等著,迎他回帝家,這兒,是他的家,家不能太冷清,的熱熱鬧鬧,暖暖和和的。

所以,她將帝都所有該請的人都請了,對帝家有恩義的,虧欠帝家的,她想讓他們知道,不管帝家剩幾個人,帝家就是帝家,就算狂妄又如何,因為帝家有本事狂,他們天寒地凍,帝府的花草卻能冬暖花開!

她要給晨曦的帝家,不需藏拙、不需謹慎!

她要還給晨曦一個盛極不衰的帝家,給晨曦最好的帝家,讓他光明正大的姓帝,這樣,她就能安心的去東離,用東離嫡公主的身分,為母后翻案,奪了東離太后的朝堂!

迎著飛雪寒風,玄凌瘦弱的身子卻走的很穩健,一步一個腳印,步步前行。

剛踏進園子,就感覺到一股暖流迎面而來。

「小金子……花養的不錯!」

放眼,奼紫嫣紅!百花齊放……

老常嫌冷,除了書閣就是住的院子,這是頭一回來這園子,這一看,下巴差點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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