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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後》第201章 紈絝
席間少年少女紛紛起身,齊齊朝著正殿方向拱手行禮——

「見過魏王,見過朝陽公主。」

薑羲也在其列,她不禁多看了前方的葉諍幾眼,少年身著玄服,眉宇穩重而威嚴,這是薑羲從未見過的葉諍。

薑羲與葉諍在江南相識相熟,也見過他的很多模樣,偽裝的,聰明的,狼狽的,堅定的……卻獨獨沒有見過現在如此高高在上的魏王葉諍。

身為天家子女,哪怕僅僅只是幾步之遙的距離,從身份上來說已是不可逾越的巨大鴻溝,這就是君臣之別。

薑羲心裏說不出感慨的時候,無意間抬眼,與葉諍向下看來的視線撞在一起。

薑羲怔了一下,因為她看見葉諍朝著她擠了擠眼睛,隨後很快恢復如常。

那動作很快很細微,大概除了薑羲沒有人注意到,但薑羲卻一下子恍然,垂眸笑開。

葉諍還是那個葉諍啊。

「諸位,請坐。」葉諍頗具天家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座水波殿,所有的少年少女們都坐了回去。

今天這場在青山行宮舉辦的避暑宴,一是為了國子學文會,二是為了太后之令讓朝陽公主散心。如今國子學文會的重頭戲還沒來,而朝陽公主溫柔卻也安靜地坐在魏王身旁不肯對話,便只有葉諍出來充當這個主事人,執起三足酒杯,開口便是長篇大論的祝酒詞,大意就是諸位吃好喝好賓客盡歡的意思。

眾人紛紛謝過,敬過三杯酒後,宴會才算是正式拉開序幕。

一開始還好,大家都能正襟危坐,但慢慢的,氣氛開始鬆散了,宴會上的畢竟是年輕人而不是朝堂上那些修鍊多年的勛貴大臣們,他們更跳脫更隨性,宴會上又沒有長輩在,大家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

於是,活躍的少年人一手執酒壺一手執酒杯,在各個同伴中間竄來竄去活躍氣氛;相熟的少女們以手帕交三五作堆聊天打趣,說著閨閣女兒家的閑散事情。

而此時,薑羲也成為了一個焦點。

起初,是奔星社的少年們念及薑羲此次幫了大忙,便嘻嘻哈哈地端著酒杯打堆上來給薑羲敬酒,這敬酒就是少年人的玩笑,帶了點調侃玩耍的意思,大家走個過場,喝多少就看心情了。

隨後,一些景仰寧十九郎的年輕人坐不住了,他們見不得薑羲踩著寧十九郎的名聲作威作福,便混在那些給薑羲敬酒的人當中,輪番上陣地給薑羲敬酒,還什麼酒烈往前送什麼,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氣氛逐漸變了,薑羲身邊圍著越來越多的人,他們彷彿眾星拱月般把薑羲簇擁在中間,卻大多都打著希望薑羲喝多瞭然後當眾出醜的小算盤。

而薑羲,極具大將之風地站在中央,一隻銀酒杯捏在手裏,接受著四面八方的好意或懷意,巍然不動,來者不拒。

——真是巧了,她最近幾日跟樓塵先生探討藥理,連帶著對大雲諸多特有藥材的藥性也有了深入了解,她也就順便把她研製的解酒丸改進了一下,因為她發現這個醒酒丸還是很有用的。

又正巧碰上今天的宴會,薑羲有備無患地帶了一大瓶醒酒丸在身上,宴會開始之前,就取了三顆藥丸壓在舌下。所以,現在哪怕是她想要喝醉,那些烈酒淡酒對她而言都跟白水似的!

小場面,薑羲應對得輕輕鬆鬆。

誰知道,卻冒出兩個傻子。

傻子們也看出了前來給薑羲敬酒這些人的不懷好意,秉著不能讓他們得逞把薑羲灌醉的心思,領著一群奔星社的少年們義氣地幫薑羲擋酒,還真幫薑羲擋去了一半的酒水,只是他們也一個個喝得暈頭轉向的。

薑羲好笑又感動,正準備叫他們過來分享分享解酒丸的時候。

眼色更快的穆昭瞥見薑羲清亮如常、不見絲毫醉色的雙眸,忽然想起了什麼,瞅準機會從盛明陽等人豎起的屏障中鑽出來,湊近薑羲身邊。

「你怎麼都不見醉的?難不成喝的都是水?……不對,我記得之前給我吃過一種藥丸。」

「是啊,解酒丸,很管用的,你要嗎?」薑羲說著摸出幾顆藥丸。

穆昭二話不說丟進嘴裏,他動作極快,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解酒丸下肚即化開,一股辛辣之意轉眼沖開沉悶的酒氣,穆昭精神一震,整個人都從半醉酒的狀態裡抽離出來。

他嘖嘖稱奇:「這藥丸……薑九啊薑九,看不出你原來這麼雞賊!」

薑羲彎起嘴唇:「君子之謀而已。」

藥丸也是她煉製的,這都是她的實力啊。

「快點,把藥丸多給我一些,我看盛六那幾個傢夥快要倒下了。」穆昭趕緊催促薑羲把一整瓶解酒丸都給了他,很快又溜進人群裡,靈活地往同伴們酒杯裡丟藥丸子,手速之敏捷,當著一堆喝上頭的人眼睛竟然沒有被發現!

盛明陽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什麼酒這麼苦。」接著呸呸兩聲,沒想到人卻呸醒了。

咦,怎麼回事,明明剛剛還喝得頭暈眼花的,難不成……是我酒量大增了?

盛明陽沒工夫想那麼多,他認為自己還能再戰三百回合,便又衝進了酒缸裡。

穆昭丟完葯回到薑羲面前,慢悠悠地說:「我怕被人察覺,一人隻給了一顆藥丸。看盛六那自得的樣子,該不會沒有發現吃了葯吧?」

「說不定還真沒有發現。」薑羲好笑地搖搖頭,不能隻讓盛六擋在她面前了。

她主動站了出來,展著笑容,將無數的美酒烈酒盡數倒進嘴裏,給足了每一個敬酒的人誠意,任誰都挑不出她自傲或是怠慢。

半晌之後,薑羲的腳底就跟生了根似的穩穩站在大殿之上,連腳步都不見絲毫晃動。

這一幕落在許多人眼裏,就有些驚人了——

「這薑九郎莫非千杯不醉不成?」

「她起碼喝了一缸的酒了,竟然毫無醉意。」

「算了還是別跟她喝了。」

「我認輸了。」

從氣勢洶洶到軍心潰散只需要一瞬間。

薑羲憑藉一己之力,硬是把一群人喝怕了,其中有不少人都當場倒下,酒液從嘴裏狂噴,儼然醉倒不起。

相比之下,薑羲還是淡定從容,拍拍衣袖乾淨得不然塵埃。

剩下那點聚在一起的人,也紛紛散去了。

薑羲身邊冷清了下來,但現在卻沒有人敢輕視她,反而看她的眼神或多或少添了敬畏。

……酒仙啊!

見沒人敬酒了,薑羲遺憾的放下酒杯,準備回頭去吃點菜。

「薑九郎!」

薑羲疑惑回頭,就見到一個年輕男子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雙手因為激動而緊緊捏成拳頭,死死地盯著她看。

「外人都傳你在書法上的水平不遜色於寧十九郎,但我不信,我要你跟我比一場!」

話音一落,四座皆驚。

「那是金三郎啊。」

「就是那個狂熱喜愛寧懷瑾字畫,收羅市面上所有作品不說,還天天抱著墨寶上寧府求教的那個金三郎?」

「聽所他非常崇拜寧十九郎,好幾次試圖求娶寧十九郎的妹妹,就是想要做寧十九郎的妹婿。」

「那他成功沒?」

「廢話,能成功嗎?寧氏沒把他打出去就算不錯了!」

薑羲耳廓微動,聽著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也摸清楚了面前年輕男子的身份以及現在的狀況——

哦,原來是狂粉。

求娶妹妹什麼的……這快成私生粉了吧。

薑羲搖頭嘆息,落入金三郎的眼裏卻誤以為是薑羲對他的輕蔑以及拒絕。

「聽說你與十九郎墨鬥了,我金三苦心浸**法一道近十載,今日也想用書法一道與你鬥上一鬥,我們倆人打賭如何?以書法水平高低為賭注,誰輸了就答應對方的一個條件!」

薑羲聽著這熟悉的台詞,忍不住抬起眼。

「你敢不敢賭!」金三郎小臂都在顫抖。

薑羲微怔,她都要以為自己拿了莫欺少年窮的男主劇本了……不過她是被男主上門打臉的反派。

「怎麼?你心虛了不敢與我賭不成?」金三郎忍不住拔高聲音,恨不得整個水波殿的人都聽到他的話,「我都就知道!外界流傳那些寧十九郎看你的字都看癡了……都是你自己散佈出去的謠言!你為了在長安打響名氣,竟然恬不知恥地如此宣揚自己抹黑寧十九郎!」

金三郎振振有詞,面冒紅光彷彿是正義使者在指責一個卑鄙小人。

看他望著薑羲的眼神,他腦子裏臆測的東西估計連他自己都已經深信不疑。

薑羲平靜地看著他。

……

大殿一隅,薑桃又來到薑娥身邊,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二姐姐,那個薑九郎看樣子快出醜了呢。」薑桃充滿了惡意地看著薑羲所在的方位,「先前我看那麼多人給她敬酒,還以為她有多麼了不起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打臉了。」

薑桃掩嘴笑得無比歡快,順便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二姐姐,如果她跟人打賭輸了的話,我是不是就不用給她道歉了。」

薑娥也在看著那一幕,只是她的神色看起來比薑桃平靜多了。

薑羲遲遲不言,薑娥忽的輕笑出聲。

「當然。」

若是那少年名聲臭了,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薑羲只看著金三郎不回答,讓金三郎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說說!這賭鬥到底是答應不答應!」

「哦,不答應。」語氣淡如涼水,輕飄飄地丟下一句後,薑羲收回了目光,如蜻蜓點水般略過了金三郎的存在,金三郎的叫囂也於她無足輕重。

薑羲這漠然的態度,在場不少明眼人都看懂了。

說實話,若薑羲是個沒腦子的,貿貿然就答應了這場賭局,他們或許會興緻勃勃地看完全場,但結束後也可以收回對這個薑九郎的關注了。

才華有餘,心智不足,必定不能長久,自然沒有結交的必要。

但是薑羲拒絕了。

而她面對金三郎氣得發抖的質問,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若天下人都似你這般,絡繹不絕地跑到我面前來找我打賭,那我豈不是要累死了?」薑羲歪頭思索著,彷彿真的在考慮她被累死的可能性,「再說了,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諾。」

薑羲真是從言語到行動,都無不透露著她對金三郎的無視。

還有她的驕傲。

——驕傲這東西,多了會變成目中無人,少了就成了外強中乾。

而薑羲的驕傲,那是紮根在她骨髓裡,連一根頭髮絲都浸淫著的驕傲。或者說也不是驕傲,而是自矜……天上蒼鷹豈會與井底之蛙為伍?

所以,薑羲此話一出後,除了極少數人認為薑羲是膽怯怕事以外,大部分人都相信薑羲說的是真話,她真的懶於理會這些無聊的人。

之後看金三郎的眼神,便多了不贊同。

金三郎也是出身顯貴,哪容得下被人無視,還被這麼多人輕視。

他忍無可忍,怒喝著「你站住」,伸手就要去抓薑羲的肩膀!

「做什麼呢!」

盛明陽領著一幫子人高馬大的奔星社成員,攔住了金三郎的去路,一個個身上還帶著酒氣,卻堅實地像堵牆,金三郎衝上去吧唧一聲又被拍走了。

「以為我家九郎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可以欺辱的嗎?」

盛明陽斜睨著金三郎,眉眼間儘是少年人的張揚。

金三郎怔住了。

他看了看盛明陽。

又看看盛明陽身邊的強壯少年們。

再看看一群人身後沖他淡淡微笑的薑羲。

……他怯了。

在他自己都處於晃神之際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被大浪卷著拍到陰暗的角落,只能遠遠望著薑羲站在一片光明之中,被眾人目光所追隨簇擁。

他覺得眼前花了花,像是從那個少年身上,看到了十九郎的影子。

是錯覺嗎?

「九郎。」葉諍負手而來,威儀款款,「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灑脫自在,從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啊。」

這口吻不似責備,倒像是肯定啊。

再看看葉諍對薑羲的態度,親切友善居多,兩人的眼神看上去分明是熟識。對了,年後魏王便去了江南還立了功來著,那薑九郎不正是江南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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